第二十六回 沒禮貌多問題的午澤
天一峰頂,天一閣外。
青尋負手而立,望著那漫天飛雪,口中輕輕念叨著那個名字:“嵐楓、嵐楓……”
遲疑良久後,他凝神在身前一揮衣袖,隱去自己的形質,向峰下飛去。
在新學員的臨時居所外,他暗開天目,快速的掃視裏麵的人,卻並未尋到白天的那藍衣女子。
他抬步離去,可就在準備飛身回天一峰時,眼角瞥到了月光下,雪坑旁的那抹藍色衣衫。
他悄悄走近,靜靜的打量著蹲坐在地上的午澤。
“嵐楓……”午澤托著腮,嘟嘴輕喚。
青尋心尖一跳,眉頭微皺。
再三思量後,他抬袖一揮,將隱身之術撤去。
“你……”青尋清冷的聲音,在午澤的身後方輕輕響起。
午澤聞聲一驚,赫然起身回首,望著那近在咫尺的青尋,心神一恍,腳下不由自主的往後退去。
倒退間,腳底一滑,午澤身子往後仰倒。
青尋微微皺眉,手指一招,一股白光,從後麵穩穩將午澤的身體托住。
午澤身形一穩,回首望了一眼那雪坑,後怕不已。
她忙向前緊走幾步,遠離那危險地帶。
青尋隻是麵無表情的盯著麵前的午澤,也不開口說話。
午澤死死的盯著眼前的那張臉,暗暗在心中與記憶中的那張臉,做著詳細比較。
“看夠了嗎?”
冰冷的聲音低低響起。
午澤感到自己的鼻子莫名一酸,她抽了抽,一陣涼氣直達腦門兒。
“你……你的原名叫什麽?你今年多少歲?你難道……難道不覺得我有些麵熟嗎?”午澤一張口,便如那大澤決堤,滔滔不絕。
青尋盯著她,隻是默然不語。
“呃,還有,白天的時候,見你抱著一張古琴,那你是十分通曉音律嗎?你最喜歡的曲子叫什麽?還有,你的家鄉在哪裏?家裏可有兄弟姐妹?”
青尋依舊沉默。
午澤看著他,不禁皺眉:“你為什麽不說話?”
“我該先回答哪個問題?”
午澤一怔,而後斷然急道:“你的名字!”
青尋盯著她的眼睛,不答反問:“你認識我?”
午澤趕忙點頭,可又隨即連連搖頭,滿目茫然。
“你真的不認識我嗎?”午澤神色間有些失落。
青尋即不點頭,也不搖頭。
午澤大急,心中又一想,或許是自己這期間蛻變了兩次,容顏有變的緣故。
“那你認不認得,一個叫澤澤的人?”
青尋聞言,神色微微一滯,左手抬起,向自己的右側肩部按去。
“你今年多大?”青尋忽開口問道。
“我……”午澤啞然,頓了頓,“十……十七……”
“那我不認得你,我已有幾百年未出過雪海了。”
“那你幾百年前呢?你今年具體多少歲?”
“你要找的那人,跟我長得很像?”
“不像!”午澤盯著他,“是一樣!”
“你跟他分別多少年了?”
午澤神色一滯,記起了自己現在的身份:“幾……幾年吧……”
青尋看了午澤一眼。
午澤滿目期待的等著他再度開口。
“你……以後見到師長,應該禮貌些。”青尋說著,便轉身準備離去。
午澤一怔,見他意欲揮袖而去,張口便急急喊道:“嵐楓!”
青尋眉間微動,稍稍側頭:“你,叫什麽名字?”
“騰……騰午澤……”
青尋化作一團白光,徑直向峰頂飛去。
午澤心中,較之前更加迷茫,拿捏不準他到底是不是嵐楓。
以前的嵐楓,是最愛笑的,哪怕是與自己鬥嘴,臉上的笑容也沒斷過。可是方才的青尋,他的那份冰冷,比雪海的這三座冰峰,還要堅實……
青尋到了天一峰峰頂,並未急著入天一閣,而是反手一恍,一麵古樸的銅鏡入手。他默動意念,銅鏡上柔光一閃,眼見飛雪間,午澤正站在雪坑旁,仰望著天一峰發愣。
透過銅鏡,青尋望著她那離去的背影,心中生出一絲異樣。
之後,他便收起銅鏡,轉身向閣內走去。天一閣正殿供奉的是曆代祖師的牌位,青尋就住在東側的偏殿中。之前,雲要曾在西側偏殿住了二百年,自百年前成仙離開後,那西偏殿就一直空著。
偌大的天一閣中,就隻有青尋一人,寂靜的有些瘮人,而青尋卻早已習慣了。
他的房間簡樸異常,隻有一側牆壁放著一排架子,架子上堆滿了冊子,架子前放著一條長案,長案上整齊的擺放著文房四寶。
他走入房間後,便徑直向那長案後盤坐好,靜靜調息。直待夜深了,他才緩緩起身,向床榻走去。
退去雪白的外衣,他穿著貼身的衣物坐到了床邊,低頭微思。
他抬指將右側肩部的衣服微掀,一個殷紅似血、拳頭大小的刻字露了出來……
今日自見到青尋後,午澤心中的感覺就有些異樣,那似是有別於,當年見到嵐楓時的感覺……
夜裏思慮太多,午澤不知何時才昏昏入睡。清晨,朗月與巧從都梳洗完畢了,她還在蒙頭大睡。其實,平時她也好不到哪裏去。以前在蒼梧之野時,她哪天不是和長耳,直到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今日,長耳好歹比她起的還早些,他一睜開那對兔子眼,便向午澤的被窩裏鑽去。
午澤朦朧著睡眼,看了一眼麵前的兔子,一隻腳從被窩中淩厲飛出,把他踢回了他自己的被子中。
見朗月與巧從正各忙各的,長耳裹著被子,又把自己的臉湊了過去,低聲問道:“你想好了嗎?”
午澤瞬間睡意全無,想起昨夜的青尋,她的心跳一陣加速,臉也有些發熱,心中竟生起一絲期盼,期盼著馬上便再見到他。
長耳見她有些愣神兒,兔子腿向她的腿上一蹬。
午澤回神兒,心頭一陣慌亂:“我無法確定他到底是不是他。咱們如今來都來了,再等等看看吧。”
長耳狐疑的打量了一下她的神色,午澤忙將腦袋往被子裏一縮,假裝又睡了過去。
用罷早飯,卿蘇正在自己房中,為這批新學員寫評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