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耙耙洗怪壇

  劉滿江真情滿腔，一番發自肺腑的陳辭，感動了媽媽江九珊，也打動了孔祥玉，乾爸南斌也露出孺子可教的欣慰目光。

  而作為當事人之一的南贇，狠狠擦了一把眼淚，蹭！站了起來……我也有話要說。

  眾人矚目，飽含期望，期待另一場動人心弦的演講。

  「老爸，趕快布菜吧！餓死了，我的大肘子啊，我的最愛！」南贇哀嚎。

  話畢，眾人狂翻白眼。

  信不信？信不信？我們都想打死你！要是眼光能殺人的話。

  南贇裝作無知，視那一道道殺人般的眼光如無物，說完話，

  踮腳探腰，

  手拿竹筷，前伸，

  在餐桌遠處，夾到一塊薑汁紅燒肉，

  坐下，

  放入口中，大嚼。

  嗯，香！真香！

  入口即化，肥而不膩，香甜宜人，輔有淡淡的香料氣息，薑汁，桂皮，甘草……老媽的廚藝，真的是越來越……棒棒噠。

  你們不知道嗎，這個紅燒肉也是我的最愛……之一。

  這道菜本來在我面前的，都怪老爸，他為了布菜，轉動了餐桌轉盤，香香的紅燒肉便轉到別處了。

  「老爸，你咋了？別看我了，布菜呀！滿江老大剛剛說話那麼大聲，現在肯定也餓了。」

  南贇抬頭看了一眼老爸，邊嚼邊說，見他竟然有些手足無措了，真好笑。

  嘿嘿嘿……剛才的氣氛過於沉重了，那不好，我幫忙調劑一下，這樣才好。

  各位親人好友，不謝，吃飯。

  南贇眼珠轉動，偷瞟了一圈。

  他人笑我大傻子，我笑他人看不穿。

  ……

  正在醞釀情緒的南斌，聽了兒子那假裝出來的哀嚎聲……太假了，愣怔了一剎那，接著又聽到了他的揶揄（yé yú）之詞，要懵了。

  艹！臭小子，我想揍你了，耍老子呢？好玩嗎？你老子我還沒有慷慨致辭呢，知不知道？不當人子。

  這小子……傻了吧唧的樣子，南斌狠狠瞪了兒子一眼，有些憤憤的語氣說道：「你就知道吃！」

  說完，又轉頭看了女兒一眼，也正在吃著什麼，滿嘴流油。

  唉！完了，老南家我這一支是徹底完蛋了，一兒一女，除了吃，什麼都不會了！

  難道是我給他們起名字，起錯了？南斌很是費解，唉！理想很美好，現實太骨感。

  「傻樣！」

  孔祥玉也瞪了南贇一眼，怒其不爭，白瞎了老娘剛才那一番激昂的表演了。

  「傻的挺可愛。」

  江九珊迎合孔祥玉的話，說完，站起身，夾起她自己盤中的大肘子，探身，隔過劉滿江，放到了南贇的盤子中。

  她的修道境界不足，沒有南斌的實力，也沒有半手兵的輔助，無法做到那麼大強度的隔空移物。

  「謝謝江媽媽！」南贇又是一副大受感動的表情。

  「慢慢吃，多吃點兒，一會兒喝紅星菇酸辣湯的時候，你多喝一碗，對你的竅彐恢復應該會有些幫助的。」

  江九珊深情注視南贇，眼中滿含寵溺之色。

  「嗯嗯。」

  南贇猛點頭，還是江媽媽靠譜，暖心，更暖胃。

  然後，江九珊轉身，面向南斌。

  「斌哥哥，你就繼續布菜吧，孩子們都餓了。那個紅星菇酸辣湯最後喝，我感覺菇中的生物電能還沒有釋放到最大，正好再等等。」

  「好的。」

  南斌繼續布菜大肘子。

  本要再給江九珊一個蹄膀的，江九珊擺擺手，示意都給南贇吃。

  這樣一來，六個蹄膀，南贇獨享其二。

  至於南貝，自然也分得一個，但是，能不能吃完，看情況，大概率是吃不了多少的，她已經吃了不少氂牛肉了，這個時候，可能已經吃飽了，只是嘴饞，在磨嘰那種吃肉的感覺罷了。

  時間不長，布菜完畢，流程走完，接下來便是大吃大喝，猜拳行令，單獨敬酒了，進入正式吃飯環節。

  其實，江九珊和南貝不算，其他四人，每人已喝下去二斤四兩白酒了。

  這個時代，修道的原因，食能訣的原因，身體對碳能量的需求巨大。但是，一人近二斤半的高度白酒，也基本上算是差不多了。98.89度，換算一下，相當於古時候的白酒五斤左右了。

  再加上，明早，南斌就要離開，不敢耽誤了行程，不宜多喝。

  所以，誰也沒有過度表現，隨自己的能力、心意，能喝多少就喝多少了。

  喝多，喝少，無所謂，都是自家人，不攀酒，也不禁酒。

  最終，兩位媽媽，每人喝了三斤左右。

  南斌多一些，四斤，已有醉意，微醺。

  劉滿江也是四斤，但他已經明顯超量了，臉紅的都到了耳朵根，食能訣瘋狂運轉，這才勉強保持了清醒的意識。

  這樣一來，南贇喝的最多，八斤！仍然和沒事人一樣，毫無醉意，清醒如初。

  三位成年人都時不時的看南贇一眼，默默感嘆一句，真傻！傻子都能喝！

  最後，所有人總共喝下了22斤，牆角多出了22個空酒瓶。

  南贇本想再喝2瓶的，想著湊夠4箱整數算了，自己也能喝一個10斤的整數不是，但猶豫了一下，沒再喝，再喝就太顯眼了。

  酒喝好，菜吃飽，最後一項，喝紅星菇酸辣湯。

  餐桌上的那一個燉鍋，裡面的紅星菇酸辣湯，才是本次聚餐真正的壓軸大菜，價值超過了20兩黃金，也就是超過了2000兩白銀的大菜。

  2000兩白銀！那就是南贇家日常開銷40多年的生活費了！

  坐在正位上的南斌，看著那個盛有紅星菇酸辣湯的燉鍋，臉皮連續的抽抽了好幾下，他當年在前線軍營渡三劫的時候，都沒能夠用上這麼好的靈丹妙藥，所以，那罪可就受的大了去了。

  南贇再次站起，自願為大家服務，為眾人盛湯，之前，也一直是他在為大家服務斟酒的。

  湯不多，六碗多的量，碗也不大，大口的話，大概五、六口能喝一碗，也就十幾勺的樣子。

  南貝還沒有開始修道，只分得兩勺的量，然後，其他人，一人一碗，還剩下了一碗多，也被南贇全部包圓了。

  也就是說，南贇自己就要獨享兩碗多。

  南贇有充分的理由，江媽媽之前允諾我的，要讓我多喝一碗的。

  再說了，他是病人，身患嚴重的修道後遺症，這個大家都是知道的，所以，他多喝一碗湯也是理所應當的。

  他也沒有再往碗里盛，費事，而是直接把燉鍋，端到了自己的餐桌位上，就著鍋開喝，這才過癮。

  這樣的南贇，自是惹的眾人善意的嘲笑。

  「親哥哥，你是一隻大豬嗎？」妹妹南貝憤憤不平。

  哥哥的姑姑湯好多呀，而她的姑姑湯好少呀，親媽媽和乾媽媽，都在勸她，還小，不能多喝。

  哼！騙人！偏心！都是后媽媽！

  「妹妹你才是豬，小胖豬！」南贇故意氣她。

  「哥哥是豬！」南貝不服，反駁。

  「妹妹是豬！」回懟。

  「哥哥是豬！」不服輸。

  「……」

  兩個杠精，也沒心思喝湯了，你一言，我一語的，停不下來了。

  南貝氣的小嘴高撅，惹來眾人開心大笑。

  開心果一枚。

  「哥哥是大肥豬！」小開心果急了，快哭了都。

  「妹妹是小肥豬！是大豬，是小豬，是胖豬，是瘦豬，是白豬，是黑豬，是花豬，是雙陽豬，是……」

  「住口！」

  一聲爆吼聲響起，震得整個餐廳都索索發抖。只見南斌雙眼怒目圓睜，瞪視兒子南贇，一臉要擇人而噬的兇相。

  「哇！嗚嗚嗚……」

  爸爸聲音太大，嚇死寶寶了，南貝哭了。

  南贇劇烈的打了一個冷顫，也被嚇了一大跳，瞪著眼晴，瞠目結舌，不知所措。咋了？這是咋了？老爸瘋了嗎？他從來沒有這麼發火過的。

  這次，南贇是真傻了。

  劉滿江也傻了，目瞪口呆，剛喝到嘴裡的第一勺酸辣湯，還沒有來得及下咽，就又從嘴角流下來，滴落到了地上，嘴角冒著噝噝的電弧。他也從來沒有見過乾爸發這麼大火的。

  孔祥玉和江九珊也都嚇了一跳，但愣怔了瞬間之後，隨即，她們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南斌！我艹死你！幹嘛呢你？你想把孩子們嚇死嗎？」

  孔祥玉美女虎震怒，一聲嘯吼，然後急忙轉身去哄南貝，「貝貝乘，貝貝不哭……」

  「嗚嗚……耙耙洗怪壇……嗚嗚嗚……耙耙洗怪壇……」

  「好，好，爸爸是壞蛋。」這話，也只有這親媽媽可以翻譯了，「爸爸是一個大壞蛋！一會兒讓乾媽媽去收拾大壞蛋。」

  嗯？江九珊瞥了玉姐姐一眼，這是無怨無故被躺槍的節奏。

  「斌哥，怎麼了這是？至於嗎？孩子們只是說著玩呢，他們能知道什麼呀？」

  江九珊先勸說南斌，隨後又轉向南贇，「小贇，沒事的，沒事的，你爸他發火，主要不是沖你的。」

  夾在江九珊和南贇座位中間的劉滿江，眼睛睜大了一些……難道是沖我的？我沒幹什麼呀？難道是……劉滿江準備開始反思，反思自已以前曾經犯過的錯。

  「你爸他是心裡苦，一會兒就好了，你也不要往心裡去，知道嗎？」江九珊勸說。

  南贇木然的點點頭。

  我知道個屁呀！這莫名其妙的，冤枉死我了都！

  難道我不是他親生的？劉滿江才是他親生的？怪怪個隆咚鏘，老南這是無意中爆出大秘密了嗎？

  想想也是啊，我終於知道，他老南為什麼對劉滿江那麼好了，天天滿江長，滿江短的，叫的那個親熱勁兒，呸！

  那這麼說來，我可能是江媽媽親生的？……嗯，有可能！

  我和劉滿江，可能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當年，生我們那天，我倆被互相抱錯了。

  後來，兩家成了鄰居，老南和江媽媽發現了真相，但老孔卻沒有發現。為了掩蓋秘密，於是把劉滿江的年領給改了，比我大了一歲，所以他16歲，我15歲。

  不對！也許是把我的年齡改了，我比劉滿江小了一歲，我15歲，他16歲。

  我去！這不是一個樣嗎？

  那……到底是改了我的年齡？還是改了劉滿江的年齡呢？

  頭痛，心累，好糾結，不好分辯。

  但是，不論怎麼說，都是欲蓋彌彰！時至今日，公元12018年2月28日，二月的最後一天，三月的第一天即將到來之際，他們的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

  ……

  南贇思維發散，狂唱內心戲，憤憤不平，怨氣升騰，胡思亂想，亂七八糟……我……我……是不是應該演一出離家出走的大戲呀？

  我跑了算了！

  我離家出走得了！

  老南他……別不會是想弄死我吧？

  …………

  南贇繼續思維發散，胡思亂想……

  南斌也知道自己剛才的反應過度了，不該發火的，更不該沒說清楚就沖兒子發火，但是……一聽到那三個字用處不當，就忍不住了，就想發怒，想大吼，想發泄。

  這，也許就是條件反射吧？心底陰影，造成的一種身體應激反應。

  發怒之後，也就緩過氣來了，深深看了一眼餐桌對面的兒子，南斌低下了頭。

  順手掏出一支雪茄煙，左手腕上的手機，半手兵，「叭」，冒出一道小火苗，點煙，狠狠吸了一口，雪茄頭上冒出一個小火球。

  浪費！暴殄天物，牛嚼牡丹。

  但是，南斌卻沒有心情享受雪茄的樂趣，只是沉默。

  以前幾十年，他是從來都不在家中抽煙的，尤其是當著妻子和兒女的面，是從不抽煙的。

  此時，餐廳內的氣氛又一次詭異起來，緊張中的詭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南斌身上，靜靜等待。

  安靜中，「哧哧嗞嗞」的微弱電鳴聲，從五個湯碗，和一個燉鍋中傳出，格外清晰。

  七口，南斌僅用了七口，就將那支雪茄煙抽完了，他把煙頭扔到地上，用腳狠狠地踩滅。

  真是……太暴殄天物了，太牛嚼牡丹了！抽雪茄，不是應該雙眼微眯，吞雲吐霧，神遊物外，慢慢享受的嗎？

  然後，南斌坐直了身子，看向南贇。

  「小贇，爸爸給你道歉，爸爸錯了，爸爸不該沖你發火的。」

  南贇沉默，不吭聲，與南斌四目對峙。嗯？認錯了？態度還算誠懇，可以考慮原諒。

  「爸爸想懇求你一件事……」南斌略有猶豫。

  嗯？求我？態度又誠懇了一些，原諒你也不是不可以。

  其他人一臉懵，不知道南斌接下來要演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