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新生 【求收藏,麽麽噠】
溟天大荒,蒼茫山脈延綿不絕,群山高大巍峨,萬峰嶙峋通天,像是一把把尖利鋼刀直插天穹,氣勢磅礴。
煙雲繚繞,整個大荒世界像是披上了一層淡淡的白色薄膜,各種大荒凶禽飛獸鳴嘯盤旋,穿梭於群山萬壑之間,來回於九天之上。
山林間,高大古樹參天,枝杈橫生,錯綜複雜,遮天蔽日,各種大荒猛獸橫行,到處充滿著危險,非常可怖。
南荒部落,溟天大荒唯一的人族部落,位於高大山脈間的一處隱蔽山穀,山穀四周是幾近垂直的高峰,不可攀緣,甚至連善於飛行的凶禽和飛獸都不可飛躍。山穀深處有小山峽口通往後山密林,進入部落的山穀口則是設置了金湯固若的守衛崗哨,巨石堆砌,高大喬木橫梁,偌大的一座護穀城樓隻有一扇小門進出。
城樓非常高大,能有三十米高,一般大荒野獸根本不可能跳躍這樣的高度,城樓上每日有兩名部落勇士鎮守,抵禦外來的凶狠野獸,保衛部落的安全。
整片山穀不深不淺,卻得天獨厚,綠草如茵,花開滿山穀,道路兩旁的房屋毗鄰排開,如出一轍皆是由粗大的喬木搭建而成,錯落有致。
此時,一座稍微小一點的房子前,聚集了不下兩百人,個個神色緊張,低聲議論,抬頭張望,一門心思都撲在了屋子裏發生的事情。
屋子裏,有兩名婦人,躺在床上的是一名風韻尚在的中年女人,名叫伊布,此刻滿頭冒著虛汗,淩亂濕透的頭發緊緊貼住額頭,表情非常痛苦,失聲大喊,下半身傳來的強烈宮縮痛感幾乎快要使她昏厥過去,一雙手已經抓破了身下的那一張獸皮墊被,依靠著強大的意誌力咬緊牙關硬是撐了過來。
接生的是部落裏備受人尊敬的傴僂老婦人羅伊,白發蒼蒼,麵容幹皺如壑,一雙如柴老手沾滿了臨盤鮮血,看著眼前觸目驚心的一幕,一雙萎縮雙眼仿佛在極力張大,整個人呆滯住了。
孩子一隻腳先出來,難產。
伊布緊緊繃住下半身軀體,渾身顫抖,手上青筋凸顯,原本紅潤的麵色瞬間失了血色,蒼白如雪,仿佛生命機能在快速地流失。
“大出血,大出血……難道禁忌又要懲罰我們南荒部落了嗎?”
傴僂老婦人神色一變,悲痛欲絕,這個部落裏,在她的手上,曾迎接過無數的新生命,過去的十年裏,眼前的這一幕似乎年年都在上演,無一例外的是,沒有一個新生嬰兒能夠活著出來,更甚者有時候連大人也一同離開了這個世界。
屋子外的眾人聽著裏麵傳出來的一聲聲喊叫,頓時心裏一沉,但是他們什麽也做不了,隻能默默地祈禱祝願!
“老首領,這都好幾個時辰了,怎麽還不出來,該不會是難產吧?”
說這話的是個中年男人,叫獸神。
隻有一張完好獸皮遮羞下身,上半身赤裸,肌腱強壯如鐵,是部落裏的中流砥柱,保衛部落和獵殺大型猛獸的主要成員。
聽著那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喊叫,他也是一臉擔憂,伊布是他的妹妹,妹夫在半年前獵殺巨型野獸的時候不幸被反撲吃掉了,伊布和她肚子裏的孩子是他最親的兩個人了。
老首領聲音顫抖且沙啞,開口祈禱道:“山中神靈會保佑她和孩子的。”
老首領名為刀域,年輕時捕殺獵物時曾被咬去了雙腳,猛獸口中有毒,為了防止傷口進一步感染,自己揮著大刀砍下了自己的雙腿,手快刀落,眼睛不眨,沒有一聲呻吟,更沒有一絲皺眉,而那一口巨大牲口,也慘死在他的大刀下。
這一壯舉直到幾十年後的今天,說起來也讓人心生敬畏。
他坐在輪椅上,溝壑雙眸微閉,嘴裏不停地嘟囔著古老的獸皮經文。
他嘴裏念叨的經文並非什麽強大的法寶,而是禱文,一種祈禱神靈庇佑的古老語言,每當部落裏有什麽重大的事情要發生的時候,他都會默默地虔誠祈禱,以佑族人安康。
屋子裏的喊叫聲越來越大聲,眾人擔憂的神色中又帶著期許,南荒部落整整十年沒有新生命的誕生,這是在場每一個人心中難以忘卻的心病,伊布是他們的希望,南荒部落的希望。
獸神急得來回踱步,他是部落裏剛強勇猛的主力,本不必擔憂的這樣的事情,隻是裏麵生孩子是他的親妹妹,作為她唯一的親哥哥,這時候的他卻不能做任何有幫助的事情,隻能等待、祈禱。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屋子裏的動靜也漸漸地安靜了下來,屋子外的眾人麵麵相覷,心想著莫不是有什麽不好預兆要發生,都邁開步子一臉擔憂地圍了上去。
忽然,就在這時,一聲嬰兒啼哭的聲音從屋子裏傳了出來,在山穀裏回蕩,接著又傳到了山穀外麵。
眾人耳邊一響,這是久別了十年的嬰兒哭啼聲,他們心裏一顫,更甚者有過相同經曆的婦人和老人欣然落淚,南荒部落終於再次見到了新生兒!
天空中有洪荒猛獸掠過盤旋,巨大的羽翼在方圓數十裏投下巨大的陰影,鳴嘯震耳欲聾。山穀外,吃草的五彩麋鹿,獨角山羊,青芒野牛,也同一時間抬起頭,停下了嘴裏咀嚼的動作,齊齊看向那個高大山脈間的避世山穀。
除了洪荒猛獸這種不僅開智還異常通靈懂人語之外,諸如五彩麋鹿,青芒野牛等,它們都是半通靈的野獸,畢生修煉的巔峰也隻能停留在通靈鏡的實力,但是比上一般的猛獸有智慧得多,更能感受天地之間靈力的微妙轉化,他們看向山穀的方向,雖不能人語,但是都明白是人族有新生命出生了。
這個地方太安靜了,已經整整十年沒有聽到過新生命的啼叫了。
它們張開嘴,嘶叫了幾聲當做慶賀之後,低下頭繼續享用它們的肥美鮮草。
眾人聽到那一聲遲達十年的嬰兒哭啼聲,眼裏泛起了淚花,喜極而泣,擁了上去。
輪椅上的老人猛然停下嘴裏的念叨,緩緩睜開萎縮老皺的雙眼,抬頭望向洪荒大物掠過的天空,老淚縱橫。
南荒部落,十年沒有新生兒的誕生,所有的嬰兒在沒有離開母體之前,全都胎死腹中。有人說這是因為有人曾經褻瀆了山中神靈,為了懲罰南荒部落,這裏不允許有新生命的出現。而今天,一聲嬰兒的哭叫,給所有帶來了新的希望。
獸神擔憂的神色退去,剛毅的臉龐逐漸泛起了欣然笑容,激動得手舞足蹈,雙手抓住一個年輕人的肩膀,使勁兒搖晃,激動歡呼道:“生了,生了,伊布她生了,我當舅舅了……咱們部落有希望了!”
呼吸到這個世界第一口空氣的新生嬰兒依然哇哇大哭,老婦人羅伊照顧好伊布之後,將其嬰兒由柔軟獸皮包裹著,抱了出來。
“大人平安,伊布她生了,是個男孩,咱們南荒部落有希望了.……”
傴僂老婦人羅伊激動的聲音沙啞,來到門口高高舉著溫暖獸皮包裹著新生嬰兒,激動的淚水從幹壑的老眼滑落。
眾人圍上去觀看,老人則由年輕人攙扶著,軟綿獸皮包裹著的嬰兒一點也不幹皺,是個皮膚稚嫩光滑的白瓷娃娃,大家看著歡喜得很。
獸神沒有急著去看他的小外甥如何,而是一臉焦急地來到了屋子裏,蹲在床前把伊布的手緊緊抓在自己手裏,嘴裏一直念叨著受苦了。
“哥哥,我沒事,放心吧。”
伊布因為大出血此時毫無血色麵容終於露出了開心的笑容,欣慰道:“哥哥,赤神終於有後了。”
赤神是部落裏最剛猛的勇士,在麵對天角青蜂的時候,曾有過數十個回合的交鋒,不料最後還是一個不留神被反撲吃掉了。
眾人趕到之時,那頭龐然大物已經離開了,隻留下一灘鮮紅血跡。
“是啊,赤神有後了,咱們南荒部落也有後了。”
獸神神情激動,赤神是他的至交兄弟,他死了他也很難受,但是孩子的出生,他也很欣慰,部落裏終於有了新生命。
“伊布,謝謝你,是你給我們南荒部落帶來了新的希望!”
年輕時就已經失去雙腿的部落老首領刀域由人推著輪椅來到了床前,看著躺在床上的中年女人,右手自然握拳,重重地抵在左心口上,閉上幹皺雙眸鄭重鞠躬。
這是來自部落首領最真摯的尊敬,捶胸禮是南荒部落曆來的傳統,尋常時候問候他人的時候隻是輕輕一碰,此刻刀域則是重重地抵在胸口上,一聲沉悶聲響清晰可聞。
隻有英勇保衛部落的驍勇戰士才有這樣的特殊榮耀,此刻伊布受到了如此厚重的禮儀,心裏動容。
“老首領,給孩子取個名字吧!”伊布露出一絲欣然笑容,看著輪椅上的老人緩緩說道。
南荒部落,新生嬰兒的名字,照常來說都是由父輩來命名,若是有特殊情況,則是由部落首領來做這個主,獸神已在半年前的戰鬥中隕落,那這個取名的事情自然就落在了刀域的身上。
伊布麵色逐漸恢複紅潤,這還得歸功於她脖子上掛著一顆玉麵獠牙,那是早年間獸神從太古巨獸嘴上拔下來的彎勾大牙,太古巨獸雖然是凶獸,但是身上的每一個物件都是大寶貝,就拿玉麵獠牙來說,就具有很強大療愈功能。
當然,這都是有限製的,並不是一直都有那麽大的功效,這種東西,一旦時間久了,療愈功能便會越來越弱,這一次療愈過後,之後便發揮不了這麽大的功效了。
“老刀子,這孩子就由你來抱一抱吧!”傴僂老婦人抱著新生兒來到了刀域身邊,把孩子交給了刀域抱著。
羅伊與刀域是同一個輩分的老人,並肩作戰了一生,在整個部落裏也隻有她一個人敢這麽叫刀域了。
老首領刀域接過孩子,柔軟獸皮包裹著的小男孩白胖稚嫩,水汪汪的大眼似有春水緩慢流動,看著老首領刀域手腳舞動,開心地咧嘴笑了起來,笑聲清脆,如風中銀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