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人為什麼會哭
看著再一次向自己撲過來的水晶巨龍,塞特哈哈大笑著,因為兩人的交鋒而感到暢快無比,感覺自己彷彿又回到了這半年來和游凜鬥智斗勇的日子。
那些日子非常平淡,但卻讓塞特感到無比留戀。
「痛快,游↑凜↓,我就知道這種程度奈何不了你!
在你的戰鬥步驟,發動陷阱「因果切斷」,我丟棄1張手卡,選擇對方場上表側表示的1隻怪獸除外!」
塞特雙指併攏成劍,對準前方一揮,彷彿要將維繫兩人的牽絆和那條巨龍一併抹除:「消失吧,「水晶幻透翼」!」
游凜用力搖了搖頭,喊道:「沒用,塞特,這因果不是那麼容易切斷的!
連鎖2,「水晶幻透翼」的效果發動,1回合1次,魔法·陷阱的效果發動時,那個發動無效並破壞!」
塞特挑了挑眉:「還真是方便的能力呢,和「水晶翼」與「幻透翼」對怪獸的壓制不同,它們新的進化形態反而強在對魔法·陷阱的壓制么?」
說話的同時,他也不忘揮手掀開第二張蓋卡:「但就算能壓制魔法·陷阱,終究有著1回合1次的限制!
連鎖3,發動永續陷阱「暗之咒縛」,選擇對方1隻怪獸攻擊力下降700、不能攻擊、不能變更表示形式。我選擇的當然是「水晶幻透翼」!」
「因果切斷」旁邊再度豎立一張蓋卡,幾道漆黑的鎖鏈從中伸出,要將空中盤旋的水晶巨龍禁錮。
「如果這張陷阱通過的話,確實能阻止「水晶幻透翼」,但是……」游凜也緊跟著拍出了一張手卡,「連鎖4,發動速攻魔法「牙龍咆哮」!
把自己墓地的地·水·炎·風屬性怪獸各1隻除外為cost,選場上1張卡返回持有者卡組!
我將墓地的地屬性「點陣圖跳離士」、水屬性「超量滑行海豚」、炎屬性「炎獄護衛龍」、風屬性「幻獸機·哥薩克龍」全部除外!」
一次性4隻怪獸離開了墓地。這一刻,游凜的墓地不再剩下任何可以用來展開的怪獸,真正的彈盡糧絕。
游凜抬手一指塞特的后場:「連鎖結算,根據「牙龍咆哮」的效果,我將「暗之咒縛」返回卡組!離場后的永續陷阱效果失效,不能再禁止「水晶幻透翼」的攻擊!」
一股由四種元素構築而成的漩渦席捲而來,浩浩蕩蕩地沖走了永續陷阱凝聚而出的鎖鏈,讓水晶幻透翼脫困。
塞特毫不在意,將「暗之咒縛」隨手送回卡組洗切,道:「但是,你考慮到我別的後手了嗎?
由於「水晶幻透翼」無效了「因果切斷」,效果不再適用,這組連鎖處理完畢后,我作為「因果切斷」cost丟棄去墓地的「科多莫小龍」另開連鎖發動效果!
1回合1次,「科多莫小龍」被送去墓地的場合,可以將手卡1隻龍族特殊召喚!」
塞特展示了自己最後一張手卡,得意笑道:「我特殊召喚的龍族是「白色靈龍」,它特殊召喚成功時,可以選擇對方場上1張魔法·陷阱卡除外,只要除外了你的裝備魔法「脆刃之劍」,平局就是痴心妄想!」
游凜卻也在這時笑了起來:「你大意了,塞特。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看到你丟棄的手卡是「科多莫小龍」后,我就猜到這一幕並準備了後手!」
「什麼?」塞特一愣,隨後看到游凜的除外區發出光芒。
「之前的連鎖,我用「牙龍咆哮」除外了「點陣圖跳離士」,決鬥中僅1次,它被除外的場合,可以特殊召喚。」
游凜指了指除外區正在蹦跳的像素怪獸,笑道:「在同一時點誘發的選發效果排列連鎖時,回合玩家的效果會排在前面,因此連鎖1「點陣圖跳離士」特殊召喚,連鎖2「科多莫小龍」特殊召喚「白色靈龍」。
「白色靈龍」是記述為『時』選發的效果,在連鎖2特招的話,會因為還有連鎖1的效果需要處理,時點被卡不能發動!」
【白色靈龍,守備力2000】
【點陣圖跳離士,守備力2100】
塞特放下了手中的「白色靈龍」,有些愣愣地看著場上那隻像素怪獸,許久才感慨一聲:「不愧是你,游凜,總能以最刁鑽的角度封鎖敵人的後手……
但是,現在場上多了守備表示的「白色靈龍」,就算沒能除外「脆刃之劍」,你擊破「白色靈龍」后也消耗了第二次攻擊次數,不能平局了!」
「那可不一定!」游凜低喝一聲,讓「水晶幻透翼」第二次攻擊,打死了「白色靈龍」后,看著塞特道,「還記得我在好幾個回合之前就一直放在場上的那張卡嗎?」
塞特反應過來:「難道說……」
「永續陷阱「魔導變換」,每次對方發動怪獸效果,就會放置1個魔力指示物,由於你這回合發動了「潔凈栗子球」和「科多莫小龍」的效果,它的指示物已經達到了6個!
將指示物在6以上的「魔導變換」送去墓地,可以從卡組檢索任意1張魔法卡,這個是速度為2的效果,可以在戰鬥階段發動!
我將6個指示物的「魔導變換」送墓,從卡組檢索這張卡——」
游凜展示了這次檢索:「速攻魔法「善變的裁縫師」,並且將它立刻發動!它可以將場上1張裝備卡轉移給另1隻作為正確對象的怪獸!
我將「脆刃之劍」轉移給場上的「瀑征龍」,這樣它攻擊你就能造成平局!」
【瀑征龍,攻擊力2600→4600(脆刃之劍適用中)】
游凜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複雜的情緒,看著塞特道:「結束了,塞特,我們的資源基本上都消耗殆盡,墓地、手卡都是明牌,唯一還留下的手段就是各自后場的1張蓋卡。
但是,你也知道,我后場剩的卡是「繁華的花笑」翻出來的「神之宣告」,你后場那張蓋卡不論是什麼,我都可以無效!
塞特,看樣子這次又是我贏了……」
游凜攥緊了手中剩下的「日食翼龍」,身體在輕輕顫抖,單薄的風衣讓他看上去多了幾分消瘦。
這一次平局后,他很可能就要告別這個世界,心中有恐懼,也有不舍,但他不後悔。
「保重,塞特……」游凜深深看著對面的同伴,千言萬語到嘴邊卻說不出來,只是說出了幾個字,「用「瀑征龍」對你直接攻擊!」
瀑征龍仰頭髮出悲鳴,操控水元素形成海浪,向著塞特洶湧而去。
面對著襲來的海潮,塞特靜靜站著,幾點水珠打在他身上,潤濕了白色的風衣。
「游凜。」
塞特沒有像平常那樣用抑揚頓挫的腔調,而是非常鄭重地喊了游凜的名字:「在這場決鬥結束之前,我想確認一件事。
你真的,從來沒把我當成人工智慧,沒把我當成海馬瀨人的複製品,而是當成一個獨立的人,一個……朋友?」
游凜點了點頭。
得到這個無言的答覆后,塞特笑了,嘴角的笑相比平時帶上一絲溫柔:「我好像有些明白人是什麼了。
人是一種,能夠違背物種天性、違背自己核心利益的生物,而現在的我,也想要做一些違背我自己核心程序的事……」
游凜感到有些不對勁:「但是,你已經沒有任何可能阻止我的手段了!」
塞特輕笑一聲,搖了搖頭:「確實,反擊陷阱「神之宣告」可以無效幾乎一切的魔法·陷阱卡,但唯獨有一樣東西,它不能無效——
那就是,發動卡片時支付的cost!」
說完,塞特用盡全力吼了出來,掀開他上回合抽到的那張卡:「我發動自己最後一張蓋卡——永續陷阱「技能抽取」,並且為它的發動支付1000生命值!」
聽到這句話,游凜感覺如遭雷擊,大腦一片空白,心臟彷彿被一隻手攥緊。
塞特剩餘的生命值,正好是1000。
【塞特,生命值1000→0】
「咔嚓——」玻璃的清脆破碎聲中,黑暗遊戲的結界開始崩毀,一片片能量結晶如同雪花落在地上。
感應到玩家的生命值歸零,遊戲自動結束了。
「塞特……」游凜發現自己嗓子彷彿被堵住,聲音沙啞而顫抖。
塞特完全沒有生命值歸零、即將被黑暗吞噬的恐慌,臉上掛著寧靜的笑:「其實我早就可以發動這張「技能抽取」,這個遊戲不存在能夠無效cost的方法,不管你連鎖什麼樣的卡,都阻止不了我這一招。
但,我還是做了那些多餘的步驟,因為我想在最後……和你再交手一次。
游凜,最後一次決鬥,我很愉快!」
塞特說完,突然發現對面決鬥者的臉上滑下兩行淚水,微微一愣后慨然道:「如果是以前的我,或許不會理解你的行為,但現在我終於明白,人為什麼會哭了……」
白龍使者仰頭望天,風衣飄揚,雙臂展開,對那片沉重的黑色烏雲囂張大笑起來:
「聽好了,達姿,我塞特輸給了病毒,但卻沒有輸給自己的人性!能在最後關頭明白何為人,我此生,無悔!」
黑暗遊戲的結界終於徹底崩裂,爆炸的粉塵席捲了整片土地,也淹沒了那直到最後都挺拔如松的白龍使。
天邊劃過一道閃電,醞釀了許久的雨終於落下,一滴,兩滴……啪嗒啪嗒的聲音不絕於耳,地面很快被水浸潤成更深的顏色。
雨水淋在游凜臉上,帶來絲絲滲入骨髓的涼意。他有些僵硬地邁步,緩慢走向對面。
塞特的身體直挺挺地躺在地上,眼睛失去光澤,空洞地看著天空。
游凜知道,塞特已經不在了,地上的只是一具失去了靈魂的空殼。
他甘願冒著幾乎必死的風險平局,將生的機會留給塞特,但塞特也毅然選擇自我毀滅,將生的機會留給了他。
黑暗遊戲的贏家明明是他,他卻感覺自己輸得一塌糊塗。
游凜蹲下身,伸手闔上塞特的眼睛,潸然淚下:「塞特,其實……你比很多真正的人還要像一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