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無悔的選擇

  一陣暈眩感再度襲來，游凜踉蹌幾步，強行站穩身體，感覺呼吸變得有些困難。他懷疑自己隨時可能因為心臟停跳而猝死過去。

  就差一點，只需要再堅持一小會兒！他抬起幾乎沒有知覺的手，繼續操作。

  「我……我將4星「DMZ龍」和4星「暗黑龍·坍縮星蛇」疊放，2隻暗屬性怪獸構築超量網路！

  XYZ召喚，階級4「襲擊隊騎士」！」

  悠長的馬嘶聲響起，全身漆黑、手中拿著一把螺旋槍的騎士策馬奔騰而來，眼睛閃爍著暗藍色的鬼火。

  【襲擊隊騎士，攻擊力2000】

  「然後，發動「襲擊隊騎士」的效果！」游凜伸手取走了這隻怪獸的素材，「1回合1次，取1個XYZ素材，可以將比這張卡高1階的「超量龍」怪獸在它上面重疊，當作XYZ召喚從額外卡組特殊召喚！

  我取除「DMZ龍」，將「襲擊隊騎士」疊放，1隻怪獸再構築超量網路！

  從煉獄深淵中誕生的不屈龍魂，揚起那逆反之牙，致敵人以絕響的叛逆之歌！XYZ召喚，階級5「弧叛逆超量龍」！」

  光芒綻放，聲勢浩大的龍吼響徹天際。一條下顎長有漆黑逆牙的巨龍落在游凜面前，淡漠的暗金色瞳孔傲視眾生，散發著讓人窒息的可怕凶性。

  【弧叛逆超量龍，攻擊力3000】

  「發動「弧叛逆」的效果！」游凜道，「取1個XYZ素材，它的攻擊力上升它以外的場上怪獸攻擊力的原本數值合計，如果有暗屬性怪獸作為素材，再讓它以外的場上全部怪獸效果無效！

  雖然「蛇神·格」不受效果影響，不會被無效，但「弧叛逆」的攻擊力依然會上升！」

  黑龍仰頭怒吼，流轉的能量瞬間以狂暴無比的態勢爆發，彷彿不屈的叛逆巨獸，向那無法抗爭的神明發出挑戰。

  【弧叛逆超量龍，攻擊力3000→∞】

  達姿看到那與自己的神不相上下的巨龍，面容也帶上了一絲震驚：「在彈盡糧絕的情況下，居然奇迹般地再次呼喚出了攻擊力比擬「蛇神·格」的怪獸……」

  「發動我最後一張卡！」游凜拍下了最後的手卡，「裝備魔法「守護者之力」，給「弧叛逆」裝備。

  然後進入戰鬥！達姿，讓這場決鬥畫下句號吧！」

  游凜拼盡全力喊了出來：「「弧叛逆超量龍」攻擊「蛇神·格」！」

  黑龍扇動身後沉重的巨翼，化身為一道流星，逆著蛇神噴出的赤紅能量沖了過去，刺耳而喧囂的咆哮，帶著戰火紛飛的硝煙氣息，彷彿這片天地的絕唱。

  「游凜，我從未小瞧你，但你依然出乎了我的預料！」達姿深吸一口氣，露出厲色喝道，「不過這場決鬥，我不會輕易拱手讓人！

  我發動墓地中「魔法回收士」的效果！」

  「「魔法回收士」……」游凜面色微凝。這是之前「一接一」加入手卡，后又被「混沌帝龍」送墓的怪獸。

  「對方怪獸的攻擊宣言時，除外墓地的「魔法回收士」，選擇自己墓地1張魔法卡，自己卡頂1卡送墓，選擇的魔法回到卡組最下方！」

  達姿所有的卡也已經是明牌，很明顯，他是要通過「魔法回收士」送去墓地的那一張卡，給這場交鋒帶來新的變數。

  「游凜，被神選中的我不會輸！」達姿高聲喊了出來，將卡頂的卡丟入墓地，「被「魔法回收士」送墓的卡是——「牲祭栗子球」，自己怪獸被戰鬥破壞時，可以將墓地的它除外作為代替！」

  話音一落，弧叛逆和場上的蛇神·格兇猛碰撞在了一起，但一顆栗子球的虛影牢牢保護了蛇神，讓它免於同歸於盡。

  「游凜，被戰鬥破壞的怪獸，只會有「弧叛逆超量龍」……什麼？」達姿面色一變，發現弧叛逆也安然退了回來。

  「裝備魔法「守護者之力」的效果！」游凜喝道，「裝備怪獸戰鬥的攻擊宣言時放置1個魔力指示物，裝備怪獸被戰鬥·效果破壞的場合，可以作為代替取除自己場上1個魔力指示物，所以「弧叛逆」的戰鬥破壞也被代替！」

  達姿搖了搖頭：「但是「弧叛逆」已經無法再進行戰鬥，錯過了這回合，你已經沒有機會了！」

  「那可不一定啊，畢竟對手是你這樣要啥來啥的傢伙，我怎麼可能只準備一個底牌呢？」游凜搖頭笑了，手指輕動，從墓地抽出一張卡。

  「這張卡是……」達姿一愣。

  「墓地的「DMZ龍」效果發動，有裝備卡裝備的自己怪獸攻擊的傷害步驟結束時，除外墓地的「DMZ龍」，那隻自己怪獸的裝備卡全部破壞，之後可以再一次攻擊！」

  一股風暴席捲，將「守護者之力」攪得粉碎。

  達姿陷入了失語狀態好一陣，手指輕顫，最終嘆了口氣：「原來如此，所以你才會用「暗物質」把這張卡送到墓地。」

  他最終還是棋差一招，意識到這一點的達姿心有不甘，但也有著對敵人的心悅誠服。

  「最後一擊！」游凜抬手，重重揮了下去，「達姿，這就是人類心中光明的力量，它是能夠克服你口中的黑暗和絕望的！

  「弧叛逆超量龍」再次攻擊「蛇神·格」！」

  兩隻同樣擁有無限力量的怪獸撞在了一起，弧叛逆金色的瞳孔帶著視死如歸的傲然，蛇神的眼睛則隱約透著慌亂。

  能量洪流以兩隻怪獸為中心，猛地向四周爆發開來，黑紅相間的能量糾纏著火光與青煙，橫掃周圍的一切，轟鳴聲彷彿上蒼震怒，幾乎讓鼓膜破裂。

  達姿沒有再看頭頂兩隻怪獸的爭鬥，攏了攏被風吹亂的長發，看著已經如同強弩之末的游凜道：「後悔嗎？如果當初選擇放棄塞特，你贏下這場決鬥后或許就不用死。」

  游凜露出一個純凈無比的笑，輕聲回答：「此生，無悔！」

  不可一世的奧利哈剛之神被反逆的挑戰者拉下凡塵，兩者化作流星雙雙隕落在地平線上，掀起海嘯般的熱浪，整片天地都在搖晃。

  「蛇神·格」離場的那一瞬間，達姿便輸掉了黑暗遊戲。他輕輕閉上眼睛，任由黑暗吞噬了自己的靈魂。

  在被爆炸火光映紅的天空下，兩人幾乎是同一時間倒了下去。

  ……

  意識陷入一片模糊，游凜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疼」和「冷」，五臟六腑一陣絞痛，因為超負荷運轉而罷工，眼前看到的整個世界都蒙上一層扭曲的光影。

  每打一針，他的身體就如同一根橡皮筋被拉得更長、崩得更緊，而現在，這根皮筋終於不堪重負地斷了。

  暴雨似乎已經停了，但空氣還是瀰漫著濕冷的氣息，凍得發抖的游凜在這一刻無比渴望暖氣和爐火。再這樣下去，他懷疑自己因為身體崩潰而死之前，就會被凍死。

  過了不知多久，突然有什麼東西蓋在了身上，給冰冷的身體帶來了少許暖意。

  游凜強撐著抬起眼睛，看到了一個跪坐在自己身旁、無比熟悉的人。

  是塞特，他脫下了風衣，將其蓋在游凜身上為他保暖。

  看來琪莎拉說的沒錯，打倒達姿后，他們失去的同伴都會回來，納姆的姐姐，亞瑟的女友，波馬，鬼柳，塞特……他們都不會再有事。

  「塞特……」游凜勉強笑了笑，「難得看見你……這麼體貼人的樣子……」

  「別再說話了！」塞特緊咬牙關，帶著一絲慍色吼道，「都變成這樣了，還想著調侃人嗎？」

  「我必須說……咳咳……否則……就沒機會再說了……」游凜的聲音含著隱忍的痛苦，用盡全力抬起手，將決鬥盤上的卡組取了出來，放在塞特手心。

  「我的龍……照顧好它們。我在瑪莎那兒……留了遺書，裡面寫了它們的興趣愛好和喜歡的食物……雖然你不會做飯，但還是麻煩你……別虧待它們……

  對了，還要幫我和遊星道個歉……之前向他承諾過我會活著回去，現在恐怕要食言了……」

  幾條龍一個接一個地浮現在兩人身旁，這其中不僅有游凜的龍，還有塞特的青眼，它們無一例外都神色悲傷，眼淚止不住地流淌。

  「赤瞳，法拉第，風箏，溫迪，還有新覺醒精靈的同伴，一直以來……多謝你們了。」游凜已經無力轉頭去看自己的每一條龍，只能用聲音傳達感情。

  「夠了！」塞特忍無可忍地打斷了他，「別說得跟託孤一樣，你不會死！」

  「我也是這麼……希望的。」游凜模糊的視線已經看不清塞特的面孔，「我在達姿面前表現得一點都不怕，那其實是假的……我其實怕死，真的好害怕，我不想死……」

  他的聲音哽咽起來，淚水從眼角滑落：「我這個樣子，很難看吧，塞特……真正的英雄都是笑對死亡……但我面對死亡像個膽小鬼……

  告訴我，塞特……你當時是怎麼做到……坦然面對生死離別的？」

  塞特的拳頭攥緊，指甲都在掌心刺出深深的痕迹。他有很多的話想說，有很多鬱結在心中的情緒想發泄，但他不是一個擅長表達感情的人。

  沉默了許久，塞特痛苦地閉上眼睛，聲音帶上一絲顫抖：「不知道，因為我現在根本沒辦法坦然……」

  游凜的心因為這句話而觸動了，笑中帶淚道：「死前有你在旁邊……真好……有個朋友看著我死……好像也沒那麼可怕了……」

  他的聲音逐漸微弱下去，合上眼睛。

  「你不會死，不會死……」塞特魔怔似的念叨著相同的話。

  但他知道這是自欺欺人，因為在他的探測中，游凜的生命體征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弱下去。

  身後傳來引擎的嗡鳴聲，塞特沒有回頭，但他能辨別出，那是他們小隊的一輛治安吉普。

  吉普停了下來，幾道腳步聲響起，隨後兩個人來到塞特身旁。

  「來晚了么？」亞瑟的面龐在看到游凜的那一刻便蒼白下去。

  「快送他去醫院啊！」伊凡有些瘋魔地扯住塞特的衣領，宣洩似的吼道，「他還有救，還有救對不對？」

  如果是平時，被別人揪住衣領的塞特恐怕反手就是一拳，但此時此刻，他對伊凡的冒犯無動於衷，輕輕伸出手覆蓋在游凜的胸口。

  手上安裝的感應器回饋了一串冷冰冰的數據。

  「他已經沒有心跳了。」塞特有些恍惚地說出了這句話，明明是機器人，他卻感覺這一刻吹過的夜風格外的冷，彷彿能將靈魂冰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