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序幕
卡姆拉大廈，一棟坐落於巴黎市中心現代化大廈，離它幾個街區就是著名的香榭麗舍大道與凱旋門。
和凱旋門與埃菲爾鐵塔這種名勝相比，卡姆拉大廈應當只是繁華大都市一處並不起眼的建築，但事實恰恰相反。
幾乎沒有巴黎人不知道這棟建築，據說它是永生聯盟一位高層名下的產業。
大廈謝絕任何無關人員進入，門口甚至站了荷槍實彈的警衛，不像是商業大樓，而像是軍事指揮中心。
一年前，永生聯盟剛成立的時候，曾有巴黎人舉辦遊行，表達對這種在市中心攜帶武裝的不滿，認為這是對民生的干擾，會增添市民的不安全感。
然而，隨著永生聯盟逐漸勢大，其成員毫不遮掩自己激進好戰的一面，大量加入永生聯盟的國家甚至都開始了軍事化管制。
聯盟成立一年來，各地政壇都爆出大量政客貪腐或猥褻的醜聞，數不勝數的人倒台，重新執掌權柄的無一不是鷹派的好戰分子。
民間反對的聲音偃旗息鼓，一些敏銳的百姓開始意識到，民主和平的年代似乎在離他們遠去，現在或許已經進入了被很多人戲稱為「鴕鳥時代」的日子，而千萬平民就是那將腦袋埋在沙里的鴕鳥。
關於卡姆拉大廈，還有一些小道消息流傳：有送貨的快遞小哥在卡姆拉大廈內看到了魔法陣一樣的發光物。
不過，這也只是流言罷了，沒太多人相信。這個時代，就算真的「有圖有真相」，也不能保證那圖不是後期合成的。
此時剛進入正午，卡姆拉大廈頂樓的玻璃在陽光照耀下一塵不染，如同寶石雕琢的鏡面，但由於玻璃不透光，外人看不到裡面的景象。
頂層辦公室坐著一個中年男子，三十五歲上下，藍色眼睛如同深邃的湖泊，穿著酒紅色西裝，胸前系領結，打過髮油的黑色頭髮梳成大背頭，下巴的胡茬剃得乾乾淨淨，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個很有品味與魅力的成熟男人。
男人以一個舒服卻不失優雅的姿勢靠在轉椅上，兩隻手平放於腿，注視著站在面前的一位女子。
那是一個有幾分撫媚和妖嬈、具有成熟風韻的婦女，嘴角一顆美人痣，和男人的年齡差不多，但她的表情似乎有些局促不安。
男人伸出白皙修長的手，指了指攤在辦公桌上的一份文件。
文件正面是一封日期在一年前的新聞報道，上面寫著「治安局局長哥德溫倒台，神渡游凜聯合原副局長耶格成立終焉對策小組」，版面右側還有一張游凜和耶格在新聞發布會上的合照。
「由美，關於這封報道，你有什麼要說的嗎？」男人說話了，他的目光很平靜，聲音也很溫柔，但卻給人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彷彿一條套著好皮囊的毒蛇。
被稱為由美的女子喉頭動了動，沒有立刻說話，她似乎在尋找合適的措辭。
男人很有耐心，並不急著讓由美回答，而是把自己的想法一點一滴說了出來：「之前一年，我忙於培養良也，沒有太過關注新童實野這個小城市。
但最近良也訓練有成，我終於騰出手，了解世界局勢的時候，才發現新童實野出了一個叫做神渡游凜的人。」
男人刻意頓了頓，給面前的由美一些消化的時間，這才繼續：「一開始，我也沒往那個『神渡游凜』身上去聯想，你我所知的那個游凜在決鬥方面是個徹徹底底的廢物，新童實野這個游凜卻有著驚人的實力，甚至還孕育出了卡片精靈。
不到二十歲的年紀做到這個程度，在整個世界都很少見，是有資格角逐決鬥王稱號的頂級天才，和我知道的那個廢物有雲泥之別，他們應該只是巧合地同名而已。」
「但是……」男人話鋒一轉，「我不是一個喜歡靠經驗主義的人，所以我委託手下調查了這個游凜，你猜我發現了什麼有趣的東西呢？
新童實野的游凜是孤兒，五歲的時候被收養，沒有任何五歲前的記憶，只記得自己的名字，他是在一艘從歐洲航行到新童實野的貨輪上被發現的，警方將他送到了孤兒院。當時他穿的衣服，孤兒院院長還記得。」
由美纖白的手指已經開始不安地絞在一起。
「白色小襯衣，藍色秋裝外套，黑色長褲，耐克運動鞋……」男人一字一頓地清晰複述出這些情報，「而且來自歐洲，雖然難以置信，但這些特徵就是那個游凜。
由美，請你向我坦誠地解釋一下，為什麼本該被你滅口的那個小雜種，現在還活著，而且成長到了讓我都忌憚的地步？」
由美雪白的額頭上出現了一絲汗漬，幾次張嘴，卻欲言又止。
她想找一些更合適的借口，但她知道面前這個男人一定能洞悉，這個人不管是智慧還是實力都凌駕於她之上。她自詡為心狠手辣，但這個男人只會比她更狠，欺騙不會有好果子吃。
最終，由美認命般閉上眼睛，道：「我下不了手，看到當時的小凜，我就會想起良介，他死的時候，不也只有五歲嗎？
阿望，你真的對小凜一點感情都沒有嗎？他畢竟是你的……」
「你要說的就是這些嗎？」男人打斷了由美，犀利的目光彷彿要將她的靈魂都看透，「罷了，已經發生的事情無法挽回，再去糾結毫無意義。
有消息稱，新童實野將要舉辦一場世界級的決鬥大會，永生聯盟也準備派出代表隊參加。
你帶上良也，作為永生一方的參賽者去一趟新童實野，試探一下那個游凜和他背後的太一，順便把局勢攪渾。現在永生聯盟和其他國家的關係已經極度緊張，我們要做的就是順水推舟，讓戰亂真正到來。」
由美點了點頭。
「最後，」男人對她露出一個看似溫和、卻讓她遍體生寒的笑容，「游凜這種類似的事情，下不為例，否則，我的魔法實驗或許會多一個志願者。」
由美臉色變得有些蒼白，咽了口唾沫道：「這次去新童實野，我會確保他死的，不管動手的人是我還是良也。」
「那麼就交給你了。」男人點點頭，將那極具壓迫性的視線移開，給自己斟了一杯葡萄酒，優雅地抿了起來。
由美知道這是男人下了逐客令。雖然他們是名義上的夫妻，甚至有過良介和良也兩個兒子，但他們的關係更像是從屬，是不平等的上下級。
退出辦公室后，自動門徐徐關閉。
辦公室外還等著一個秘書，領著兩個西裝革履的人，全都帶著諂媚的笑。
一個西裝男湊上來，恭敬道：「夫人好，請問神渡望先生現在有空了嗎？」
「你們進去吧。」由美語氣平淡，不著痕迹地和西裝男保持距離，客套一番后直接離開。
這些人都是準備求見她丈夫的，要麼是永生聯盟的下級成員，要麼是某個想靠上來巴結的油膩政客。神渡望作為永生聯盟的高層，就像一塊肥美的肉，總會有蒼蠅圍著轉。
由美透過玻璃看著窗外的繁華都市，思緒開始發飄。
或許，是金子總會發光吧，小凜，你已經不知不覺變得這麼優秀了，可惜越優秀，我們越要扼殺啊……
她的眼神變得冰冷漠然，彷彿從一個有些美艷的婦人化作了蛇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