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命運的玩笑
第二天，治安局放出了聲明：終焉對策小組組長神渡游凜的治療已經完成，如今正在復健中，很快就能重歸職位。
這個聲明著實在本市掀起了好一陣波瀾。
之前一年，游凜突然銷聲匿跡，而治安局僅僅給了一個籠統的「因為受傷而處於治療中」的描述，這讓許多市民感到擔憂。游凜曾多次拯救城市，在市民中的名望很高，大家都不希望他有事。
所幸，現在他們的英雄又回來了，許多人紛紛在社交媒體發出祝賀，期待游凜早日回歸。
而游凜則是過上了一段如同皇帝般墮落的復健生活。
為什麼這麼說呢？因為游凜兩輩子加起來，還從沒被這麼無微不至地照顧過。塞特總能明白他需要什麼，並且在最合適的時機滿足這些需求，游凜發現自己甚至無需提出要求，塞特就能把一切安排得妥妥噹噹。
能做到這一點，一方面是因為塞特作為機器人，信息處理能力很強，多線程工作屬於小菜一碟。
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塞特和游凜有遠超常人的默契。某種意義上，他們都為對方付出過生命，經歷這樣血與火的磨鍊后，他們的牽絆幾乎已經到了心意相通的程度，很多話都不需要明說。
復健的這段日子，雖然身體行動困難，但游凜卻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和快樂。
自從和終焉這個組織杠上后，他一直有種被壓得喘不過氣的感覺，一次又一次的賭命讓他心力交瘁，如今更是差點死過一次。
他不僅是身體需要休息，心理也早已不堪重負。
游凜明白自己需要疏通壓力，否則遲早憋出心理問題，所以他在復健的這段日子徹底放空了大腦，將終焉、黑暗遊戲、世界大戰之類的東西拋在一邊，像一個普通人那樣享受著和塞特與精靈們相處的時光。
經過一年前那場驚天動地的決鬥，游凜的大家庭多了不少新覺醒的精靈夥伴。水晶翼、四大征龍、四小征龍全都成為了精靈，這一年被塞特照顧得非常好。
游凜回來后，花了不少時間才和自己的新精靈一一認識。
水晶翼的名字叫做大白，沒錯，就是這麼一個聽起來像是寵物狗的名字。據水晶翼的說法，它不喜歡花里胡哨，反而偏向於取一個主人容易記住的簡單名字。
大白的性格和它的名字一樣，淡泊而簡樸，它就像一位安靜文雅的紳士，喜歡卧在屋頂上看書。游凜回來的時候，它已經讀完了海明威和莎士比亞的作品。
其餘覺醒的征龍，全都遵循了一雌一雄的規律。
水屬性的兩條征龍，分別是水征龍露露和瀑征龍波塞冬，聽名字就能分辨出性別。
露露就像一個害羞而矜持的小姑娘，和游凜相處了好幾天才願意和他親熱。波塞冬則是性格活潑，玩心極重，和溫迪關係特別好，兩條龍經常一起跑到新童實野附近的海邊打鬧，順帶捉幾條魚回來紅燒。
地屬性的兩條征龍，是地征龍石頭和岩征龍厄斯。
石頭是個雄性小胖墩，特別貪吃，塞特作為海馬公司的社長又不缺零食供給，結果把石頭喂成了一個球，游凜現在正督促它減肥。
厄斯則是一條端莊的雌性巨龍，如同它的名字一樣，穩重成熟，少言寡語，和赤瞳一起操心著搗蛋小龍們的生活，兩龍似乎也成了好閨蜜。
炎屬性的征龍，則是炎征龍小紅和焰征龍紅蓮。小紅是姑娘，但是性格卻和露露完全相反，像個傲慢的小公主，而且還有潔癖。
紅蓮么，這傢伙是個武痴性格，以提升自身為樂，一天到晚都在磨礪爪牙、鍛煉戰鬥能力，有時還會不小心燒壞游凜家的窗帘，和法拉第一樣是個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傢伙。
有了這麼多龍族精靈，游凜終於可以拍著胸脯自信地說，世界上沒有人比他更會養龍。
為了讓游凜儘快康復，塞特還從太一那兒下載了一份未來按摩手法的資料，搖身一變成了按摩大師，每次都能把游凜伺候得極其舒服。
洗完澡后穿著睡衣往床上一趴，然後享受塞特的按摩服務，這已經成了游凜每天最期待的事。
他覺得，自己如果是個女孩，恐怕早就被塞特徵服了，這傢伙不輕易體貼人，但真體貼起來完爆他知道的任何人。
隨著按摩和鍛煉雙管齊下，游凜的肌肉力量也在快速復原，已經到了能扶著牆自己走的程度。
而在復健期過了一半的時候，游凜家來了一名拜訪者。
想要拜訪游凜的人不少，大部分都會被治安局推掉，但游凜看過這個拜訪者的照片后，思索了一番，決定接待他。
約定日期，拜訪者按時登門。那是一個穿著日式和服、腳踏木屐、肩膀上趴著橘貓的中年男子，嘴角時刻掛著和煦的笑，如同一位洒脫的吟遊詩人。
「老茶是么？」開門的塞特警惕不已地打量面前的人。他從這人身上感受到了一股隱晦而龐大的精靈力量，規模令他都感到吃驚忌憚。
他不明白，游凜為什麼會答應見這個不知根底的傢伙，但他會在一旁盯死這個人，一旦其有任何異動，他會毫不猶豫地出手。
「久仰大名啊，白龍使者先生。」老茶似乎完全不介意塞特的警惕，摸著後腦勺哈哈笑了一聲，換鞋進入房間。
客廳內，游凜靠在沙發上，抬手示意老茶坐在對面。兩人之間的茶几擺著一壺茶還有茶杯。
「不好意思，我身體無力，沒辦法給你斟茶。」游凜歉意地笑了笑。
「小事小事。」老茶毫不在意地伸手拿起茶杯，給游凜和自己各自倒了杯茶。他肩膀上的橘貓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跳到身後的沙發頂部趴著，微卷的尾巴在空中一盪一盪的。
游凜目光在那隻橘貓身上停頓了好一會兒，這才道：「老茶先生，來拜訪我有什麼事嗎？」
老茶抿了一口茶水，感慨一句「好茶」，這才道：「其實我一年前就想拜訪你了，可惜出了各種變故，這才拖到現在。
拜訪你主要是因為，你的姓氏並不常見，讓我想起了一位老朋友，我懷疑你是他的兒子。
我和那位老朋友上一次見面還是二十年前，之後過了五年，卻突然聽說了他的死訊，所以想了解一下當年發生了什麼。」
「……」游凜停頓了幾秒。沉睡一年後，他現在的生理年齡也只有十九歲，二十年前，那個時候這具身體應該還沒出生。
「實話說，我沒有五歲以前的記憶，也對家人沒有印象。」游凜斟酌著道，「我也許並不是你那個老朋友的兒子，只是恰好同姓而已。」
老茶微微一笑：「那麼就來證實一下吧。你有記憶的最早節點是什麼時候？」
游凜努力回憶了一下：「貨輪，我醒來后發現自己在一艘貨輪上，那上面的工作人員照顧了我十天，到新童實野港口后，他們將我交給了警方，之後我就生活在孤兒院了。長大后我了解到，那艘貨輪是從歐洲開出來的。」
他說完，又皺著眉頭捂住腦袋：「但一年前，我腦子裡偶爾會閃過一些零碎的記憶畫面，每當這時我就會有種遭到背叛的痛苦。
我感覺，自己好像被捲入過一場災禍，兇手害死了我的父母，而且還是我熟悉的人。」
一旁默默觀望的塞特也豎起了耳朵，變得上心不少。游凜從沒說過記憶方面的問題，這些隱情他也是第一次了解。
如果真有人害得游凜家破人亡，他不介意讓那混蛋嘗嘗白龍的爆裂疾風彈。
老茶思考了一會兒，道：「來自歐洲的話，你很大可能是那個人的兒子，而且以那個人的身份，有人覷覦他的力量也無可厚非，一切都對得上。」
「你那個老朋友，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游凜問道。
「他啊，叫做神渡嵐。」老茶低頭看著茶杯內漂浮的綠葉，露出感懷之色，「說來有趣，你雖然大概率是嵐的兒子，但用的卡組和他一點都不像，甚至可以說是兩個極端。」
游凜露出一絲好奇。
「神渡家族，是個傳承許久的魔法使世家。」老茶也不弔游凜的胃口，臉色帶著玩味講述起來，「而你的父親，被稱為繼武藤遊戲之後最偉大的魔法使。」
這……游凜真的驚訝了。
龍與魔法師的對立，在武藤遊戲那個年代可是被人津津樂道的話題。沒想到，他這個馭龍使居然是魔法師的孩子。
「我爸用的什麼卡組？」游凜突然有了個讓自己都驚訝的猜測。
老茶笑著回答：「「魔導書」，本來這是個非常平庸的卡組，但據說你父親開發出了一種可怕的禁術，讓這個卡組一躍成為頂尖的魔法師卡組。那個禁術屬於機密，就算是我也不清楚細節。」
游凜輕輕吸了口氣，情緒極為複雜。
老茶不知道，但他知道。如果他父親用的是「魔導書」卡組的話，那個改變了整副卡組的「禁術」，一定是「魔導書的神判」。
征龍榮升為超主流的那個年代，被稱為「征龍魔導時代」，這其中的「魔導」指的就是魔導書，更確切地說，是加入了「神判」的魔導書，在當時是唯一能和強勢的征龍抗衡的存在。
當年的環境，這兩大超主流各自佔據半壁江山，打得天昏地暗，其餘卡組的生存空間被擠壓到最低，只有被虐殺的份。
最後，征龍在世界大賽擊敗魔導書取勝，終於結束了這場世紀大戰。
「神判」讓本來平庸的「魔導書」變成了能抗衡征龍的超主流卡組，整個遊戲王歷史上，還從沒有哪一張單卡能像「神判」這樣，給一個卡組帶來如此巨大的改變。
後來，大征龍和「神判」全都被K社禁止，兩大超主流卡組也跌落神壇，不再輝煌，但它們依然在決鬥史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魔導書使用者的兒子玩征龍，這或許真的是命運開的一個大大的玩笑。
「但是，我爸他死了。」游凜想到老茶說過的話，「你覺得，是有人覷覦他那個禁術的力量，才會謀害他嗎？」
「這是最有可能的解釋。」老茶點了點頭，「我知道你失去了關鍵的記憶，如果想要更深入地了解你父母，並且找到喚醒你記憶的線索，我建議你去一趟羅馬。」
「羅馬？」
「是的，那是你父母定居的地方，大概率也是你五歲以前生活的的地方。」
游凜低頭思考了一下。
他還有一周就能恢復行動能力，那時距離WRGP開幕還有半個月，比賽前來回一趟羅馬應該來得及。
其實，他完全可以無視自己的過去，因為不管原來的身體經歷過什麼，這都和現在的他無關了，他不記得自己的家人，就算記得也因為穿越者的身份而沒有多少感情，所以他並沒有「非要找出兇手」的執念。
但是，游凜卻有種莫名的預感，如果他不搞清楚自己的過去，或許會在WRGP碰到讓自己措手不及的意外。
老茶放下喝空的茶杯，起身抱起橘貓：「那麼，我就不多叨擾了，祝你能早日康復。」
游凜看著老茶，猶豫一會兒后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坦誠地回答我，老茶先生。
你和游城十代與武藤遊戲，有什麼關係？」
沉默在兩人之間瀰漫開來，他們相互看著對方，身體都沒有移動。
過了大概十多秒，老茶撫摸著懷中橘貓的毛髮，笑道：「為什麼這麼問？」
「兩個原因。」游凜舉起手指，「據我所知，游城十代身邊跟著一隻叫做『法老王』的貓，和你身邊那隻叫做湯圓的橘貓長得一模一樣。
但根據治安局的調查，你使用的卻不是英雄卡組，而是武藤遊戲用過的混沌戰士均卡組。
我會答應和你見面，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因為對你身份的疑問。」
老茶微微沉默了一會兒，道：「我不想騙你，但我也有目前還不想說的事。
我能告訴你的就是，我確實和兩位決鬥王有點淵源，但我不是他們的後代，也更不可能是他們本人，湯圓也不是法老王。」
游凜從老茶溫和的話語中感受到一股推拒之意，知道他確實不願再透露更多，便點頭道：「只要你不是終焉的人，那麼我不會糾結於你的秘密。」
老茶很是瀟洒地走了，就像一陣不受世俗拘束、來去自如的風。
游凜則是摸著下巴沉思了一會兒，拿起平板電腦，開始搜索飛往羅馬的機票。
這個城市，確實是應該去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