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做個好人好難
張生在凌晨四點的時候,到了王深的家。進門王深就塞了一瓶啤酒給他,讓他喝。
張生把包丟在裡屋,出來問王深:「最近忙什麼?」
「接了個活兒,忙了一個禮拜,本來想找你,又看不見你人。」王深抱怨,如果多個人幹活兒的話,他就不至於一點時間都沒有,衛子蘇也不至於跑了。
「我也忙個事兒,真沒工夫。」張生忙的是王軍那邊的私活兒,給的錢多,而且沖著王軍也不能不幹。
「你可得了吧。」蕭傲在旁邊插話,他不信張生忙著掙錢。
張生沒理他,舉起瓶子,沖旁邊一個黑瘦黑瘦的人道:「魚工?」
「老張吧,初次見面。」魚工穿著襯衫,長褲,頭髮往後面梳攏,就差一條領帶,然後就能賣保險去了。他不是燕京人,跑這邊出差,一定要見見王深,直接殺到家裡。張生一直以為王深只能吸引文藝女青年的,看到魚工,嘆為觀止。
魚工是做技術的一個小工程師,很苦逼的那種,如果不是網路興起,大家一輩子都不可能認識。
「老張又不理我。」蕭傲對王深道。
「不是不理你,我是看不清你表情。」張生灌完這口酒,才回蕭傲。
蕭傲湊上來說:「你細看。」
「打碼了,模模糊糊的。」
「我可去你的吧!」
王深和魚工都爆笑,王深說:「老張你不對,蕭傲從來不打碼。」
「我就喜歡打碼的,有表演。」魚工表示自己與眾不同。
「那你別借我硬碟。」蕭傲當場打臉。
魚工尷尬,說喝酒喝酒!
張生問:「怎麼就干喝?家裡沒吃的了?」
「被他們吃空了。」王深道。
「我去買點兒。」張生站起來,被王深叫住,說給他拿錢。
「我可去你的吧。」張生進屋背了包,魚工說我跟你一起去,張生讓他坐著,王深說讓他去多拎幾瓶酒回來。
魚工說要打傘,張生說不下雨了,樓道里黑著燈,倆人摸著下樓。要走出院子才有個小賣部還開著,張生和魚工初次見面,沒啥可說的,就隨口問他來燕京幾天。
「周一我就走,明天一起玩兒唄?」
大家都窮,也沒啥好玩的,吃吃喝喝還行,高檔場所去不了。王深賺錢還要往家裡寄一些,沒錢的時候就乾熬著,寧可找朋友借,也不管家裡要。蕭傲別看穿的好,用的好,可他爸一個月也不會給他太多。魚工也年輕,工資不高。
張生琢磨著小喬沒時間,朱柒那邊還沒收到他圖紙呢,也不可能找他,就答應了。
張生新得了個保險箱,雖然沒打開呢,估計裡面不會太少,怎麼也得有兩三萬吧,他就買了兩箱罐裝啤酒,喝不了給老王留著。然後是豆腐乾,罐頭,紅腸,皮蛋,亂七八糟裝了倆塑料袋。
出來的時候,就看見路燈下有兩個人在追打一個是十六七歲的孩子,魚工個子瘦小,又是外地來的,就想要繞開,張生扔了塑料袋就過去了。
「你們幹什麼!」張生聲音極大,兩個打人的沒理他,繼續揮舞拳頭。
張生過去就抱住了一個人的腰,往旁邊一摔,蟒纏勁發動,那人感覺騰雲駕霧般地滾出好幾米。另外一個人轉身就沖張生來了,張生往後退了兩步,拉開距離。
「魚工,報警。」
「報尼瑪比!」
張生看那人撲上來的腳步動作,有點像是拳擊的架勢,他往後繼續撤,速度故意放慢了一點,讓對方靠近,一拳揮過來的時候他才擰腰,讓過拳頭,一巴掌抽在那人臉上。他往後退是假動作,看上去就像那人用臉湊上來一樣。
津門公司的格鬥訓練簡潔有效,基礎就是一進一退,掌握距離。
正常情況他手裡拎著的應該是開顱者,這麼一下對方腦袋就裂了。
張生抽的那人腦子嗡嗡響,腳下失去平衡,跌跌撞撞。他也不敢傷人太重,在後面抓住那人手腕往上一提,那人就就疼得彎腰,張生順勢在對方膝彎一頂,就把人按在了地上。另外一個人被摔的渾身都疼,左右亂瞧,在地上找了快磚頭。
被打的那個孩子這個時候也找了塊磚,一下扔在另外一人的臉上。
張生都覺得臉疼,一板磚就見了血,搞不好鼻樑都斷了。幸虧打的是臉,打腦後碰巧了會死人。
「為什麼打小孩兒?」張生手往上又一提,被他抓住的傢伙嗷嗷直叫。
「他們搶我錢!」十五六歲的小孩喊。
「叫救護車!」蹲在地上的傢伙捂著臉,手指縫裡都是血。
張生樂了,說你過來讓我瞧瞧,那人還真湊過來,鬆開手,張生看了一眼道:「骨頭沒事兒,你別讓鼻血嗆著就行,一會兒讓警察給你處理。」
結果那人聽到警察兩個字,捂著鼻子就跑。
「大哥,謝謝你啊。」小孩子不敢追,走過來沖張生道謝。
「你也別走,要不警察來了,搞不好我見義勇為變打架鬥毆了。」
「我不走。」小孩拍胸脯。
「你半夜在外面逛什麼?」
「我在網吧上網來著,這倆孫子上來管我要錢。」小孩抬腿要踢張生手裡的人,張生讓他趕緊住手。
半個小時后,張生看著眼前的警官,說我要打個電話。
「你找誰也不好使,喝酒鬥毆,至少拘留七天。」中年警官挺個大肚子,張生聞到他嘴裡有有酒氣。
「你不想明天上電視,就讓我打電話。」張生挺鬱悶的,當個好人咋就這麼難。你看自己打打殺殺,入室行竊,都沒問題。見義勇為反而被抓了,要關自己拘留。雖然挺能理解這位的,畢竟一個胳膊脫臼,一個鼻樑挫折,自己還喝了酒。
「你嚇唬一位警官?」
「我只是在陳述事實,另外,如果你定義我打架鬥毆,那兩個搶小孩錢的人,就不會受到應有的處罰,對於那個孩子而言,世界是不公平的。」
「挺會講大道理的。」警官有點諷刺地道。
「沒辦法,一直做編輯,也有記者證。」張生道。
「無冕之王?好,我看你能找誰,把電話給他。」警官讓人把張生的電話送進來,張生看著他的臉,手指在按鍵上盲打,那邊李飛煙接了電話。
「李警官,我是張生,有件事麻煩你……」
「你就為這點破事兒找我?」
「這點破事兒?我又被非法拘禁了。」張生對李飛煙道。李飛煙氣的嗓子冒煙,她正忙著呢。
「我讓人打電話,你等一會兒。」李飛煙不是警務系統的,發展局是特殊部門。她有協調許可權,可不能直接指揮任何一個分局的警官,她得找對方的領導。
「這事兒我很不開心,我救了個小孩兒。」張生對李飛煙道。他是真的不開心,他喜歡這個時代,他希望人們可以活得自由自在,不要像未來那樣,龜縮在堡壘中,村落里,和怪物爭奪生存空間。
而那些怪物,大多是墮落了的人類。
「你想怎樣?」
「你都請我吃了頓飯。」
「行,我會說清楚。」李飛煙掛了電話,想了下,把苗春風叫來,讓他去溝通下面警局把張生撈出來。
苗春風很快就溝通好了,張生這邊也重獲自由,中年警官臉上見汗,和張生道歉。
張生拿回自己的包,看了一眼龍虎鏡還在,道:「吳警官,我真的很不開心,換做是你也一樣對吧。」
「是我的錯,我一定改正。」
「我不太信,你看你這腐敗的肚子,有點說服力好不好?」
「你是不知道,壓力大啊,最近治安非常不好,案子多,睡不好就喝點酒。我這肚子是打針打的,慢性病。」吳警官苦著臉道。他沒想到張生還真有來頭,副局長給他打過來電話讓他趕緊放人,並且道歉。
「真的?」
「我才三十五,你看頭髮掉的。」吳警官低頭讓張生瞧。
「那孩子呢?」
說到孩子,吳警官就嘆氣,對張生道:「他以前就因為打架被我抓過,所以我才誤會了你。你要說他壞吧,還不到流氓的程度,這年頭的小孩不好管。他歲數不到,我也只能嚇唬他,怕他真學壞了。這次也一樣,嚇唬完就放了。」
「做好人真難啊。」張生也跟著嘆氣。
「是啊。」吳警官遇到知音,又說請張生喝酒。
「你一個月掙多少錢?」
「兩千五。」
「我掙四千二,還是算了吧。」
吳警官苦悶,道:「那你以後有事兒直接找我,不用往那麼上面找人,下面警官工作很難的,真受了處分倒霉幾年呢。」
「行。」張生也不為難他,接了名片,背上包出來,吳警官一直送他到大馬路,問要不要用車。
「你喝酒了,算了吧。」
張生拒絕了吳警官開車送他,再看一眼電話,王深打來十好幾個了。他把電話打回去王深秒接:「老張,你沒事兒吧?」
「能有啥事兒,魚工呢?」
「在我這兒。」
「我這就回去,繼續喝酒,明天送他回魔都。」張生笑呵呵地道。他沒責怪魚工,外地人膽小嘛,如果魚工在警局鬧,叫來一幫人,他也不用找李飛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