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他的路,他無畏
「你們在說什麼,這麼高興?」凰鳶端著一壺茶走出柴房。
「這是爺爺從族裡帶回來的雨落茶,在外面可喝不到,只有我們魯氏一族才有。」
「那我可要嘗一嘗。」慕容亦溫笑著說道。
李道禪卻問凰鳶:「小七,半愣子來了,你端茶做什麼?應該拿酒啊。」
「我可不喝酒,這你知道。」慕容亦溫知道李道禪是拿自己做幌。
「什麼你不喝酒,來了就是客,有菜無酒怎麼行?」
凰鳶說道:「你啊,就喝茶吧,剛能下地就要喝酒,也不怕舊傷複發。」
「什麼傷不傷的,今天聽到有一個老朋友四處找我,我這不是開心嘛。」
「老朋友,什麼老朋友?」凰鳶歪著頭看向李道禪和慕容亦溫二人。
慕容亦溫剛要開口,李道禪瞪了她一眼,慕容亦溫欲言又止。
「你不認識,在江湖上交的一個朋友。」
「那我就不問了。」凰鳶倒了一杯茶,端去給魯尺規喝。
「不打算讓小七知道?」慕容亦溫問道。
李道禪喝了一口茶,嘴裡苦澀不堪:「這件事還是別告訴小七了。這麼多年,她好不容易擺脫那段噩夢,又讓她回想起來做什麼?」
「嗯。」
「我讓你查的人查的如何?這麼久過去了,想必應該差不多了吧?」李道禪問慕容亦溫。
慕容亦溫從書箱中拿出一本冊子:「我這次來就是要將名冊交給你。這裡面將你要找的人寫的清清楚楚。」
李道禪看著石桌上的冊子,一時陷入沉默。
「茶好喝嗎?」凰鳶走了過來,李道禪將冊子往慕容亦溫身前一推,慕容亦溫則將冊子拿在手裡,又放回書箱。
「這茶果然醇香無比,好茶。」慕容亦溫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對凰鳶說道。
凰鳶臉上露出得意之色:「那是自然。」
「對了,時辰不早了,你今日就住下來吧,就算我送你下峰,你也無處可去。」
慕容亦溫笑道:「我本就打算留在這裡,咱們三個已經多年未曾像現在這個樣子聚在一起,可得好好聊聊。」
「是啊,自從北境一別,轉眼都這麼多年過去了。我記得那時候,亦溫你只會躲在牆角里偷偷地一個人掉眼淚,雖然比我們年長好幾歲,但更像一個小弟弟。」
凰鳶的話讓慕容亦溫臉上一紅:「都是過去的事啦,哈哈。」
「現在他也只是一個小弟。」李道禪嗤笑一聲。
聽到李道禪嘲諷自己,慕容亦溫臉上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容,說道:「還記得我跟你提到的張人傑嘛?」
「審刑司的那個?怎麼了。」
「哦,他倒是沒怎麼,只不過他的孫女對你這位少俠很是敬佩,說什麼一定要見你一面。」慕容亦溫說著,卻瞄了一眼凰鳶,只見到原本還面帶笑容,此時臉色陰沉。
「她是誰?關小爺屁事。」李道禪沒有放在心上,雖然口渴,看著桌上的茶,一點想喝的心思都沒有。
「還有一件事,就是不知和你有沒有關係。」慕容亦溫接著說道。
「你沒完沒了了?小爺都消失在江湖之上這麼久了,怎麼這麼多事都跟我有關?」李道禪瞪著慕容亦溫,他知道慕容亦溫肯定沒安好心。
慕容亦溫說道:「你在江湖之上,現在雖談不上什麼傳奇,可也算的是風雲人物。亂風雲者,神龍也。當然有許多事都和你有關。」
「如果不是我認識的人,那就不用跟我說了。」
「當然是你認識的人。」
「誰?」
「小晴子啊。」
李道禪聽到落晴的名字,微微皺眉。
看到李道禪的神情,慕容亦溫笑著說道:「落晴自你跳崖之後,就開始習武,並且拜師龍孤求。落晴這個姑娘果然是一個武道天賦可不低,被龍孤求收為內室弟子后,短短几個月,已經凡胎天字階。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要步入金剛武夫之列。」
「什麼小晴子?」凰鳶終於忍不住,問慕容亦溫。
慕容亦溫看向李道禪:「小晴子跟十三熟,這件事你還是問十三吧。」
看到凰鳶的樣子,李道禪心知不好,他就知道慕容亦溫這個王八蛋一肚子壞水。
凰鳶看向李道禪,冷冷地說了一句:「說吧。」
李道禪無所謂回了一句:「就是在斷劍山認識的一個小姑娘,她做了我小弟。」
「小弟?可怎麼聽著她是位姑娘啊?」
「姑娘怎麼了?姑娘也能做小弟!」
慕容亦溫在一旁哈哈大笑,擺擺手替李道禪解圍:「小七啊,十三說的沒錯,她卻是十三地小弟,我不還是他的小弟嘛。」
凰鳶一扭頭,不再說話。
「都告訴她不要練武,怎麼就是不聽勸呢?難道非得變成變成五大三粗的才高興?」李道禪無奈地搖搖頭。
「想必是和你被閻羅殿所逼,隨後又跳崖而下。江湖上都以為你已經沒了性命,怕是落晴也這般想。所以為何練武嘛,自然也說得通。」
「說這麼多話,難道不渴?快喝你的茶。」李道禪看著慕容亦溫就來氣。
「你這麼一說,我還真的口渴了,喝茶喝茶!」
李道禪聽到落晴練武,心中略有擔憂,擔心她會做出什麼莽撞之事,雖說她地父親是落秀吉,現在又拜了龍老怪為師,也不一定萬無一失。
慕容亦溫一邊喝著茶,一邊說道:「若真不想小晴子練武,那也好辦。只需要告訴她你尚且活著,一切都可迎刃而解,這事你若是不方便,我可以代勞。」
「不用,我將要做的事不知道會惹上什麼仇家,也不知會遇到什麼危險,讓她和我扯上關係,反而是害了她。不過他父親可是大名鼎鼎的落秀吉,師父又是龍孤求,想來就算她做了什麼事,也無人敢拿她怎麼樣。」李道禪只能這般告訴自己。這件事也只能放上一放,他現在這個樣子,還不能出現在江湖之上。
「當真?」
李道禪瞥了彷彿看戲一般的慕容亦溫,也沒接話,隨即站起身,向後院走去。
「十三,你去做什麼?」凰鳶問他。
李道禪頭也不回:「吃飽了就想拉屎。」
「亦溫,十三是不是在擔心什麼事情?」凰鳶看著離開的李道禪,問慕容亦溫。
「小七,如果會擔心,那就不是他十三。」
「這話怎麼說?」凰鳶看著慕容亦溫。
慕容亦溫微微一笑,他說:「十三和你我不同。他從來不會擔心什麼事,在他眼中,所有事只分兩種,一種是自己想做的,另一種是自己做不到的。所以,他不會懼怕任何事。這也是我一直佩服十三的地方。你知道,在北境時,雖然我要年長你們幾歲,但我卻是最膽小怕事的那個,甚至小七你都比我強。因為膽小,所以懼怕一切東西。我沒有面對未知的勇氣,所以便想去了解一切,一切我畏懼和我不畏懼的。這樣,我才能心安,才有活下去的勇氣。」
「那你現在心安了嗎?」
慕容亦溫看看自己:「現在我才懂,敢於無知才是一種勇氣。只要畏懼一日,一日不得心安。所以,我現在仍然是一個膽小鬼。」
凰鳶心想,這可能就是慕容亦溫經常假扮瞎子的原因。
「我看到了那個冊子,你為什麼不勸勸十三?」凰鳶猶豫了片刻,還是問慕容亦溫。
「有用嗎?」慕容亦溫反問道。
凰鳶搖搖頭。
慕容亦溫笑道:「凰鳶,雖然十三和你們幾個的感情最好,但只有我最了解他。他想做什麼就會去做,從來不會聽取任何人的勸阻。所以我說沒用,你說也沒用,僅此而已。」
「若是十三出了什麼事怎麼辦?」凰鳶還是擔心李道禪的安危。
慕容亦溫抬頭,感受一縷穿過樹林的陽光:「這就是他選擇的路,也是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