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我是少主,聽我之令
大雪如刀,風吹帳。北境草原之上,這裡有十幾個帳篷。帳篷外到處都是蠻子,不知是哪位蠻子竟敢如此大膽,堂而皇之在此聚會。
主帳之內,只聽見飲酒笑談之聲。帳內有二十幾個蠻子分列而坐,在主座之上,坐著一個青年,青年只有一隻眼睛,他手中拿著酒杯,喝了一口,看著帳內的其他人,面無表情,正是回到了北境的蠻牙兒。
言灼朗站在蠻牙兒身後,看著蠻牙兒已經喝了不少酒,彎腰說道:「少主,還是少喝些酒,您的身體……」
「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蠻牙兒緩緩說道。
言灼朗不再言語。
蠻牙兒說道:「雖然中了那個老太婆的蠱蟲,但這麼多日,我已經用內力將蠱蟲逼至身體一處。只等它們身死,再逼出身體。」
「可是少主,話是這樣說。屬下雖沒有少主的武道修為,可那個毒蠱竟然讓少主硬生生跌至黃庭境,可見其厲害。少主雖然已經控制了體內的毒蠱,萬一再有何變故,少主的身體……」言灼朗說道。
「我的身體?難道還怕我死了不成?若真的死了,我倒是佩服那個老太婆。」
「少主若是出了什麼事,那北蠻的復興大業。」
蠻牙兒嗤笑一聲:「灼朗,北蠻的復興大業也只有你一人放在心上,你看這帳中的眾人,飲酒作樂,如那南人的達官顯貴一般,何時將北蠻的復興大業放在心上?」
言灼朗抬頭看著帳中幾大部族的首領,皺起眉頭。
「不是我潑你冷水。灼朗,你跟我南下已經數年,可見識到大奉的強橫。雖然這麼多年你我在暗地裡辛苦謀划,可在眼前這些人只當是理所當然。今日分了多少馬刀,明日搶了多少金銀,和山中土匪有什麼區別?一群烏合之眾。」蠻牙兒對帳內的這些部族首領頗為不齒。
「即使如此,他們也是我北蠻復興的根本所在。少主就算再看不慣,也要以大局為重。」
「大局,若不是顧及大局,我定當殺了這些人。」蠻牙兒說著將酒一飲而盡。
他拍了一下桌子,頓時帳內安靜下來,紛紛看向蠻牙兒。
「諸位,這些酒可好喝?」蠻牙兒問道。
北蠻當年的十八部族,如今只剩下了現在的五大部族。分別為:呼延、乞顏、察哈、巴爾胡、魯扎特。
呼延部族首領呼延金說道:「既然少主問,那老夫就說啦。這酒是南人的酒,雖然味道不錯,可著實不如咱們北蠻的烈酒來的痛快。剛喝兩杯還可,越喝越沒意思。」
「呼延金說的沒錯,到底是南人的東西,哪比得上咱們北蠻的?」有一人附和道。
眾人哄堂大笑。
「乞顏慶,你和呼延金想法一樣,我可不覺得。要說南人還是有件東西可比得上咱們北蠻。」
「魯扎南征,不知道你說的什麼東西?」
「還能是什麼,南人的女子可是水靈的。,咱們北蠻的女子一個個力氣比牛大,脾氣比男兒大。都是山裡的猛虎,林里的狼。哪比得上南人的姑娘,你讓她們向東,她們絕不往西,著實聽話。」魯扎南征說道。
「這麼說來,魯扎南征,你為何不找個南人的女子當老婆?到時候咱們幾個也好飽飽眼福不是。」
「等著吧,冬季一過,咱們北蠻南下,你們搶你們的金銀,占你們的城池。我啊,就只要那些女子。」魯扎南征說道。
「魯扎南征,此話當真?你願意辛辛苦苦帶著部族之人打下的城池交到我們手中?到時候可不要反悔啊。」
「南人不是有句話說得好嗎,愛美人不愛江山。我魯扎特一族,說話算話!」
「好,你這話我們可都記住了。」
「諸位,難道你們就不打算聽聽少主準備說些什麼嗎!」言灼朗看到帳內那些部族首領之間的談話,忍不住想起剛才蠻牙兒對他的說的,心中一股厭煩之感。
「言灼朗,你算什麼東西,無非就是陪在少主身邊的一個護衛,我們幾個首領說話,哪容得上你插嘴?」乞顏慶說道。
言灼朗冷笑一聲:「我言灼朗是只是一個護衛,可也知道,少主才是北蠻之主,只要少主在,其他人在我眼中什麼都不是。」
「一條狗而已。」呼延金嗤笑一聲。
呼延金這麼說,可見他與乞顏慶關係頗好,從一開始,二人說話就口風一致。
蠻牙兒聽到三人在爭執,卻並未開口。從一開始未曾開口的還有一人,就是察哈一族的首領,察哈燦。此時的察哈燦,喝著酒,覺得手中之酒著實無味。
「察哈燦,你怎麼不說話?」蠻牙兒問道。
察哈燦微微一笑:「少主是不願說,其他人是胡亂說。我嘛,是沒得說。」
「看來是我說的太少了。」
「少主說的哪裡話。少主是北蠻各部族之主,您就算不說,我們也要遵從您的意思,這才是作為屬下的本分。不過啊,有些人總是會忘本。」察哈燦話中有話。
在座的其他幾位部族首領互相看了一眼,不再說話。
見到他們不再爭論,蠻牙兒說道:「有些事,就像察哈燦說的,我是不願說。你們既然都是部族首領,我想腦子多少還是有點。我從南方帶來這麼多酒,可不是為了請諸位喝酒作樂的,而是想提醒諸位一件事。」
察哈燦說道:「少主還是講明吧,不然有些人當真不知這酒不是犒勞用的。」
「如今到了冬季,北蠻部族只能在這冰天雪地之中苟且偷生,甚至是連口酒都沒得喝。而在大奉,你們喝的酒在他們那裡和水一樣,想喝多少就喝多少。這就是大奉與北蠻的區別。」
蠻牙兒站起身,端著酒杯。
「你們看不起南人的酒甜,那諸位有何人能給我弄來這些酒?到了如今還要驕橫,不將大奉放在眼中,我實在不知你們這些自信來自哪裡?是在北境吃風雪,吃壞了腦子不成?」
「少主此話何意?」
「此話何意?」蠻牙兒一抬手將酒杯中的酒潑到乞顏慶的臉上,說道:「不要來問我是何意,自己動腦子想想。我不管你們之前如何,以後如何,現在我是少主,你們就得聽我的。」
乞顏慶登時大怒,拍案而起。
蠻牙兒看向他:「想和我動手?儘管試試。我能讓你們滅了其他部族,就能親手滅了你們?難道他們的下場還不能讓你們聽話一點?」
呼延金對乞顏慶說道:「呼延老弟,你是如何跟少主說話的?還不快坐下。」
「現在已經是雪季,等到明年,就是我北蠻南下之時。你們不想死在那之前,這些日子就老實一點。這麼長時間,也夠你們想清楚,還是這樣一盤散沙,只顧那些蠅頭小利,就不要再說什麼義無反顧是為了北蠻而戰。」說罷,蠻牙兒走出大帳。
察爾燦哈哈大笑,再喝酒,才覺得有了點味道。
「察爾燦,你笑什麼?」呼延金怒聲問道。
「我不說話不行,笑也不行?不過諸位,你我相識多年,雖多有不和,不過今日,我還是好心提醒各位。收起那些小心思,如果心中有什麼不軌的念頭,少主真的會殺人。」
聽到察爾燦的話,呼延金幾人沉默不語。
言灼朗跟著走出大帳,卻看到蠻牙兒跪在地上,面色痛苦。
「少主!」
「別過來!」蠻牙兒大聲喊道,他用拳頭狠狠砸在地上,然後說道:「那個名叫六子的南人,找到了嗎?」
「已經找到了,他早就回了北境,仍在復北鎮中。」言灼朗說道。
「帶我去找他。」
「少主,您的身體,是不是再等上幾日?」
蠻牙兒吐了一口鮮血,然後站起身,說道:「我等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