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九章 客官儘管嘗
李道禪雙手背後,大搖大擺走進一家糕點鋪子。
這店中之人看到他,果不其然仍是側目視之。李道禪微微一抬眼,笑著說道:「盡仇,亮傢伙!」
身後的陳盡仇單手一翻,拿出白花花的銀子。人眼再高,也高不過白花花的銀子。店中之人一見銀子,立刻變了神色。笑臉相迎:「這位客官,想要些什麼啊?」
「不知你是?」李道禪明知故問。
那人笑著說道:「在下乃是店中掌柜。」
「哦,原來是掌柜的啊。你家店裡除了糕點,可還賣何物?」
「小店只賣糕點,不知客官為何如此問啊?」
李道禪點點頭,說道:「哦,既然你店裡只有糕點,為何還未我想要些什麼,豈不是多此一舉?」
「客官說的是,是在下冒昧了。出言不當,還請海涵。」
「海涵不海涵的不要說了,你們店中有什麼好糕點,儘管拿來。」李道禪穿著如乞丐,口氣卻像一個土財主。
這位掌柜的自然不敢怠慢,急忙吩咐店中夥計。想著李道禪乃是一位有錢的主,這位掌柜的說道:「客官不急,正好可以在小店裡歇歇腳,喝杯茶。」
李道禪心中一樂,剛要點頭,卻被身後的陳盡仇拉住。
「老大,咱們今天喝的茶夠多了。實在喝不下了。」
聽陳盡仇這麼說,李道禪一摸肚子。他只想著買東西,卻忘了,自己領著陳盡仇與一刀,走進一家店中,掌柜的便請他們喝茶,這一天下來,喝了沒有三壺,也得有兩壺,確實喝不下了。
「不用了,趕快將糕點拿上來,小爺挑挑,你給包好,小爺三人便走。」
「既然如此,客官請稍等片刻。」
三個夥計端上來食盤,上面放著形狀各異的糕點,色香俱全。至於味道嘛,不嘗一嘗,誰也不知道。
「客官,儘管挑。我這店製作糕點已經有了十餘年,在盤古城也算是小有名氣。手藝自然是沒的說,保您滿意。」
李道禪行走江湖多年,掌柜的那點伎倆見得多了。多說商人誠信為本,可若是真的一個個誠信為本,這天底下的生意還怎麼做?兵者,詭道也,這人心之道便是詭道。
「呵呵呵,掌柜的這麼說,小爺我就放心了。不過,還是多問一句,這三個食盤上的糕點,小爺可隨便嘗?」
「儘管嘗。」掌柜的一抬手,說道。
李道禪可不是跟掌柜的客氣,雖然不知道掌柜的是否跟他客氣:「一刀,聽到沒有,掌柜的大方,實盤上的,想吃多少便吃多少。」
一刀一聽,笑眯眯走上前去,也不管那些糕點到底什麼模樣,抓起來便吃。
「小爺讓自己兄弟嘗嘗,掌柜的不會介意吧?」李道禪看著掌柜的。
那掌柜的一瞧一刀的這個架勢,就像餓了幾天的豬一樣,把他這些上好的糕點當成了饅頭,看得掌柜的心疼不已。
「這這這……」
掌柜的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露出心疼之色。
李道禪看著他,憋著笑,一抬頭,裝作什麼都看不見。
掌柜的為何這般心疼?可不是全無道理。這賣東西,講究個品相,和識人如出一轍,都是素昧平生,萍水相逢那一刻,「若是瞧對了眼,便是這輩子的孽緣嘍」,所以這掌柜的端出來的糕點,可都是他們店裡的好東西,而賣給李道禪的,不能說差,但與這些比起來,卻又不及。
一刀這般吃,那掌柜的心疼不已,再自然不過。李道禪自然樂得如此,雖然現在他花銀子不心疼,但能多撈回來一點是一點,反正銀子都準備砸出去了,也得讓這個掌柜的心疼一下。
「我說掌柜的,小爺的那位兄弟都口渴了,你也不端來點茶水?」
「是是是。」那掌柜的雖然心疼,可也不能表露在外,對身後的夥計說道:「快去個這個爺端茶。」
「掌柜的,這還要喝茶?」
「費什麼話,還不快去?」
那夥計也看出來掌柜的臉色不好,如何敢再說話?只能轉身前去端茶。
一刀看著夥計端來的茶水,不管三七二十一,端起來就喝,就算如此,另一隻手也不停著。
夥計看著一刀如此,臉上露出譏諷的神情。
李道禪看在眼中,咳嗽一聲,說道:「掌柜的,我這兄弟是不是吃的有點多啊?」
「客官說笑了,哪能啊,既然是嘗,自然是要多吃一點才是。」
「這樣最好。看你這掌柜的,如此大方,小爺不是小氣的人,我會多買一些糕點。」
「好好好。」
聽道李道禪這般說,掌柜的臉色才稍稍好看了一些。
等到一刀實在吃不下去,李道禪才一拍椅子,站起身,說道:「一刀,好吃嗎?」
一刀連連點頭。李道禪嘿嘿一笑,這可真是便宜了一刀。
「我兄弟既然說好吃,那小爺也不挑了,剛才的那些糕點,一樣來一份。」
「客官不是在說笑?」
「小爺像跟你說笑嗎?來時就說了,小爺不是缺銀子的人。」
「呵呵呵,您說的是,您說的是。瞧我這話說的,實在是不中聽。」那掌柜的急忙給李道禪賠禮。
李道禪擺擺手,這掌柜的如此好說話,可不是看在李道禪的面子上,現在李道禪的穿著打扮,有何面子可言?不被他人丟掃帚就算不錯了。掌柜的看的是李道禪手裡的銀子。
「小爺先把錢給你,不夠了再問小爺要。」說著李道禪一摸口袋,這才想起來,銀子在陳盡仇那裡。他對門外喊道:「盡仇,一刀吃飽喝足了,把銀子拿過來。」
陳盡仇在外面的牛車上正愣愣出神,聽到李道禪叫他,便跳下牛車走進屋將銀子遞給李道禪。
「給掌柜的,不用給我。」
陳盡仇走到掌柜的面前,而一刀一看陳盡仇進來,雙手將那食盤上剩下的糕點一把捧了起來,送到陳盡仇的面前。
陳盡仇看著一刀烏黑的手,心中泛起一陣噁心,可一刀雙手探了探。陳盡仇無奈搖了搖頭,拿起一塊,放在嘴裡:「嗯,好吃。」
聽到陳盡仇這麼說,一刀的臉上樂開了花。
李道禪在一旁看著,也面帶微笑,說道:「盡仇,你看著掌柜的給咱們包糕點,咱們銀子花了,可不能缺斤少兩啊。」
「知道了,老大。」
說著李道禪走出屋,看著門前的老黃牛,摸著它枯黃的牛毛,說道:「老牛啊老牛,可是餓了?」
一刀一邊吃著手中的糕點,一邊跟上李道禪,特將手裡的糕點遞給李道禪,亦如他給陳盡仇。
李道禪笑著說道:「不吃啦,太干。」
一刀可不覺得干,畢竟這麼好的糕點,他又怎會嫌棄。
不過李道禪卻一伸手:「來,給我一塊。」
拿著一刀給他的糕點,李道禪將糕點送到老黃牛的嘴邊。
「來,吃點先墊墊肚子,今晚啊,跟小爺去個地方,到時候,絕對讓你吃得好,住得好。」
「老大,咱們現在去哪?」
「都包好了?」
「包好了,就是看那掌柜的,似乎想多要些銀子。」
「他想要,小爺就得給啊?」
陳盡仇搖搖頭:「所以我沒給他。」
「辦的不錯,行了,咱們現在也買了不少東西,也該去送人了。」
「去哪?」
「上車,一會你就知道了。」李道禪趕著牛車,緩緩而行。
牛車不是前往別處,正是落府。
而趕巧,李道禪剛到落府外,只見到門口有一個老僕,李道禪嘿嘿一笑,跳下牛車,說道:「老伯,近來可好啊?」
這老伯是落府里的看門老頭兒,原來李道禪在落府養傷時,經常找這個老頭下棋。只是,李道禪對下棋只懂皮毛,所以跟老頭下棋,從未贏過。
不過當時的李道禪只不過是閑來打發一下時間而已,所以不在乎什麼輸贏。倒是這個老頭,雖然棋藝也不怎麼樣,但卻極為較真。
每落一子,都像想上半天,李道禪就在老人耳邊念叨個不停。老人的耳背,李道禪說的話,十句有三四句聽不見,聽見的,又有三四句聽不懂,所以也不搭話。
看到這個老伯正在門前掃地,他自然下車問候老人,可老人拿著掃帚,只是埋頭掃地。
「老伯,是我啊。」李道禪拉住老人,說了一句。
老人抬起頭瞅了一眼,說道:「拉大糞的,我們府上今日不用,你去別家吧。」
李道禪嘆了一口氣,看來這老伯原本耳朵不好使,如今眼神也不好了。
「我不是來大糞,是小爺我啊!」
「你是誰,我不認識,快走吧,若是讓夫人看見了,小心你被趕。」
「不是,你……」
「明伯,是誰啊?」院子中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
李道禪一回頭,正是燕莜霜。
他看著燕莜霜也不說話,而燕莜霜第一眼也以為李道禪只是一個拉大糞的,變相讓他離開,可再一看去,認出了李道禪。
「你……」
「夫人,是我。」
燕莜霜定了定心神,看了一眼四周,說道:「明伯,你讓他們進來吧。」
「夫人,讓他們進府做什麼,咱們府上不用的。」
「哎,明伯,先讓他們進來再說吧。」
老頭兒沒辦法,只得說道:「進去吧,我們家夫人都發話了。」
李道禪看著老頭兒,笑容玩味。
「怎麼么,難道沒聽見我家夫人的話?還要請你們進去嗎?」那老頭說道。
「老伯,我現在著實好奇,你的耳朵是真不好使,還是裝的。」
「你說什麼?」明伯大聲說道:「你大點聲,我人老了,聽不清啊。」
李道禪拍了拍老人的後背,然後對陳盡仇與一刀說道:「走吧,咱們先進去再說。」
陳盡仇看著眼前的落府上的大字,突然想起,原來在四象門中,父親曾跟自己說的,盤古城中的那個落槍王。
「這是難道就是……」
「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將車趕進來?」李道禪已經走到大門裡,對陳盡仇說道。
「哦哦,來了!」陳盡仇說著趕著馬車進了落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