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七章 只教讀書,不教功夫
「你能教我功夫嗎?」靈渡看著坐在馬車之上,手中拿著書的李無二,笑著問道。
雖然靈渡問的乃是李無二可否教他功夫,但眼睛卻在李無二手中的書上。
李無二頭也未抬,說道:「不可以。」
靈渡這一問,雖然不知是何意,但李無二卻直接出言拒絕,絲毫沒有思慮一分毫。
「為何?」靈渡自然要問,不管他是否真的想學武功,可李無二也不該就這般回絕。
李無二笑道:「呵呵呵,因為我的功夫都是看書看出來的,不會教。」
「你這人真是有趣,明明都是地仙境的武夫了,竟然還不回教他人功夫。」
「練武和傳授他人功夫自然不可相提並論。武功再高,也不一定就會教他功夫。你若是想學,可以找你家的護衛,亦或是……」
「亦或是什麼?」靈渡眉毛一挑,看著李無二,問道。
「亦或是我可以教你讀書。」李無二說的認真,而靈渡愣了一下,說道:「你沒跟我說笑吧?」
「我這人一向不喜歡說笑。況且,讀書和練武又有何不同?」
「自然是不同。若是練了武,便可用拳頭說話。若是只讀書,真要是遇到難纏之人,除了自己的這張嘴,怕也只能手丟書卷砸人了。我只見過怕拳頭的人,可從來還沒有見過怕書卷的人。」
「按照小殿下的意思,那麼天下的讀書人豈不是一點用處都沒有?可不管歷朝歷代,這當家做主的,似乎只有文人。而武人,只不過是幫手罷了。」
靈渡想了一下,說道:「如此說來,所以,你一個書生,才要練武。打算凡事都親力親為嘍?」
「哈哈哈,這話說的不對。我練武,只不過是閑暇時的心血來潮。」
聽到此話,靈渡嘖嘖嘴,他可不信一個地仙武夫是心血來潮便能練出來的。
「黃北靖,你練武幾年了?」靈渡笑問趕著馬車的黃北靖。
黃北靖說道:「回稟殿下,屬下練武三十載。」
「哦,三十載啊,那你如今是何境界?」
「指玄地字境。」
「三十年,才只是指玄地字境。連天字境都不是。」說著,靈渡又看向李無二,:「若是你不介懷,可否告訴我,你練武幾年?」
李無二笑道:「十年前,我開始看武功典籍。翻閱無數武功秘籍,用了七年光景。三年前開始練武。」
「那也就是說,你只用了三年,便練到了地仙境?」靈渡笑著說道。
而李無二則將手中的書卷合上,並未回應。
「黃北靖,聽見了嗎?這位先生,可是三年便地仙,你和他比起來可是差遠嘍。」
趕著馬車的黃北靖,在聽到李無二的話時,便心中暗驚。雖說李無二看了七年的武功秘籍,可練武才只用了三年,三年就達到了地仙境。若是傳出去,可沒幾人會信。包括現在的黃北靖。可李無二確實是一個地仙武夫,他也不至於出言欺騙靈渡與他。
「屬下這點微末的功夫,跟先生可比不了。先生天資過人,屬下自嘆不如。」黃北靖言語謙遜。
而靈渡一揮袖:「我啊,跟著師父。他整日在耳邊念叨著,什麼只要跟著他,聽從他的教導,便可一日得道。但一晃,幾年過去了。他還整日在我耳邊念叨著這句話,可我仍是沒有得道。而近日卻見到了你,雖說你用了三年時間才成地仙武夫,可與黃北靖這樣練了三十載才只是指玄之人比起來,真的算是一日得道了。」
「這天下沒有一日得道之說。所謂后級才能薄發,就算再如何天資卓越,習武也好,讀書也罷,也斷然不能一蹴而就。」
「你說的沒錯,可天下的事不用非得一日功成,只要比他人快便可。快上一分,便是勝者;若是快上數分,他人只能望其項背。便成了他人口中的天選之人。」
看著小小年紀的靈渡,李無二看到了與他年紀不符的野心。
「天下還有一種人,或者說一個位置,只要坐上去了,便能掌控他人。不管這人是你口中的天選之人,還是你眼中的平庸之輩。」
「所以,你也事被掌控之人?」靈渡反問道。
李無二微微一笑:「或許,我不是這世間的人。」
「或許吧。」靈渡不以為意,然後看向一旁呼呼大睡的天元道人。
「吃飽了睡,睡飽了吃,真是得道了哦。」靈渡長嘆一聲。
李無二瞅了一眼天元道人,天下有福之人,大概便是如此了吧。閉眼一睡,天下何關?酒足飯飽,死也足惜。但往往人不自知,畢竟雙目長在面上,看到的是別人,看不到自己。
「那你教我讀書如何?」靈渡又問李無二。
李無二將手中書卷遞出,看著靈渡,笑而不語。
靈渡猶豫片刻,這才將書接了過來:「多謝。」
「我雖然能教你讀書,但不能教你為人。你要明白這個道理。」李無二說道。
靈渡點帶你頭:「這道理我自幼便懂。畢竟身在平安王府中,除了爹娘以外,其他人在我面前總是弓著身子,壓低了腦袋。他們雖然為人,可在我面前算不上人,於是便沒人教我做人。若是我自己不學,怕是現在也無非就是一個紈絝而已。」
「看來你不是。」
靈渡嘿嘿一笑:「我倒想做個紈絝,只是若真成了紈絝,恐怕現在我也早就一命嗚呼了。所以,小命要緊,忍氣吞聲一點,也沒什麼不好。」
「當忍則忍。若是連這點事都忍不了,又如何能成大事?若是若想得其位,必要能承其重。」
「現在就開始說教了?我說,我只是讓你教我讀書罷了,可還不是我得師父。」靈渡斜著眼睛看向李無二。
「這些都是書中得道理,我既然教你讀書,便要跟你講明。若是說教,這些你不喜,我也不喜。」
「我就隨口一說,你竟然還當真。」靈渡擺擺手。
李無二笑道:「別人跟我說話,我很少當真。反倒是我隨口一說,別人卻當作了真。」
「話中有話,不像教書得先生。」
「話中有話,才是教書得先生。」
靈渡雖然古靈精怪,可在李無二面前,不管如何能言善辯,都會被李無二說得啞口無言。這大概便叫做一物降一物。
靈渡嘆了一口氣:「先說好啊,日後教我讀書、教我道理都行。只是這做先生,沒有欺負學生的道理。」
「呵呵呵,我還不是你的先生。」
「嗯,我曉得,我也沒說你是我的先生。」
「李先生,此次南去平安王府,我還未回稟王府,到時,若是世子殿下不答應,李先生恐怕就要白走一趟了。」黃北靖見靈渡不再說話,這才對李無二說道。
「這一點無妨。畢竟我是一個外人,若是平安王府輕易相信了我,那我才會心中惶恐。」李無二巍微微一笑。
黃北靖點點頭。
李無二說的沒錯,若是平安王府真的這般輕易相信了他。那恐怕不是平安王府之人全是無謀之輩,便是,平安王府對他不安好心。
可李無二又如何不了解平安王府?平安王府自然不會是無謀之輩,那麼便只有對他不安好心。但平安王府,不過事老平安王,還是世子殿下,皆是心善之人,自然不會對他不安好心。
「黃北靖,回王府以後,我自己會跟爹娘說的。」靈渡看著手中的書,頭也不抬,說道。
「可是,殿下……」黃北靖還沒說完,靈渡又說道:「沒什麼可是。」
「二位不用擔心,到時候我自會跟世子殿下夫婦二人講明白。而且,依我看,現在的世子正是需要人手的時候。」
黃北靖沉默不語。他還未曾告訴靈渡,此次他前去尋找藍花衣,乃是世子妃的命令,世子李若閑尚且不知。
不過雖說世子妃與世子二人夫妻二人感情深厚,世子大多聽世子妃藍嫻的所言。可也不是事事都由藍嫻做主。
再說,李無二雖然現在嘴上說得好聽,萬一,到時候,他乃是假意跟隨他們回的平安王府,實則是要加害靈渡與李若閑夫婦,那時,他黃北靖豈不是有暗通歹人,加害主子之嫌?
所以他才如此小心,現在就問跟李無二講明,一是為了讓李無二早做準備。二則也是為了敲山震虎。告訴李無二,若是真的有什麼不軌的打算,還是早些離開。
到時候就算他是地仙武夫,在平安王府面前,也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
可黃北靖的心思,也不知李無二是否明白。可他如此從容,黃北靖也不再多言。此外靈渡也開了口,看來,現在靈渡即使沒有完全相信李無二,也定是做了什麼打算。
對於這位小殿下,黃北靖比之他人,更為在意靈渡。現在他是靈渡的護衛,而在靈渡之前,則是另一位小殿下的護衛。而當年殿下身死,黃北靖認為自己難逃其咎。可世子李若閑並未曾責怪黃北靖,不僅如此,還將靈渡託付給黃北靖,這讓黃北靖感激涕零。
正所謂,士為知己者死,而他黃北靖早就將自己這條性命交給了平安王府,交給了眼前的靈渡。
馬車徐徐前行,難免顛簸,天元道人嘴裡嘟囔著就要醒來。靈渡說道:「麻煩您出手,讓我師父再睡上一會。他要是醒了過來,咱們可有些話便不能說了。」
李無二點點頭,伸手,在天元道人的脖子上輕輕一捏,天元道人頭一歪,昏了過去。
「下手輕點,你可是地仙武夫,小心別一招要了我師父的性命。」靈渡翻了一個白眼,對李無二說道。
李無二微微一笑,他看了一眼天元道人,說道:「殺了他也無妨,若是他就這麼死了,倒是一種福氣,不痛不癢,說不得還在美夢之中。」
「雖然你說的有道理,可你不能殺了他。我還要將他帶到平安王府,看我父親母親如何處置他。怎麼說,他都是我師父,可欺師滅祖的事,我可不能做。」
「有殺人之心,雖無殺人之舉,也是罪過。」
「您這又是在教訓我?」
李無二點點頭:「是的。」
聽到李無二這麼說,靈渡這才臉上露出認真之色,說道:「我不會讓母親殺了他的。」
「那是最好。」
靈渡轉頭望向遠方,雖然這條路是往南回平安王府的路,但這一路的風景,他靈渡卻如此陌生。
因為他在雲南時,從未曾出過平安王府。等到離開平安王府後,也從未回過雲南。所以雲南對於他來說,雖是家鄉,卻是陌生之地。
等他回到平安王府後,又是怎樣的情景?靈渡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