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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五章 兄弟

  「你回去吧,送到這裡便可了。」李道禪對領路的太監說擺擺手,說道。

  那個小太監,一路上都在偷偷打量著李道禪,他雖然只是宮中的一個太監,但昨夜也在李元長的壽宴之上,自然是看到了李道禪與那刺客乃是一夥。

  可刺客雖死,但李道禪竟然被李元長封為「行走」。這可真是天方夜譚。不過他只是一個宮裡的一個太監,自然不敢亂說亂問,,可仍是心中好奇。

  「公子請自便,奴才便回去復命了。」那個太監說道。

  李道禪點點頭,然後邁步走進了思露閣,只是他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變得陰沉不已。

  「半愣子,文老頭在哪?」

  在李道禪還沒走進院子,慕容亦溫與陳盡仇已經早早來到思露閣。慕容亦溫看到李道禪的臉色,自然明白他心中的怒火。

  只是文無奇現在已經出了宮,原本他也要陪著文無奇離宮的,只是文無奇讓他留下先陪李道禪幾日,畢竟李道禪現在宮中,許多事便不能如他在江湖中那般隨意。

  「文師已經走了。」慕容亦溫說道。

  李道禪陰沉著臉,然後坐在院子的石凳之上,他問文無奇的行蹤,既不是因為一刀之死去問罪,也不是為了想問他到底與李元長商量什麼事。

  只是一刀死了,李道禪現在悔恨不已,當時為何會覺得來宮中不會出事?若是他能再勸一刀幾句,說不得,一刀便會留在火楓山。就算一刀不答應,李道禪也應再多說一句,哪怕只一句。

  李道禪這般想著,緊握雙拳。

  慕容亦溫看在眼中,他坐在一旁,說道:「殿下,你……」

  「不要叫我什麼狗屁殿下!」李道禪大聲說道。

  「一刀死了,我知殿下你心中難受,可人死不能復生,況且,他也不是因為殿下死的。終歸是為了心中的一個夙願。」

  「所以說,一刀活該要死?」

  慕容亦溫搖搖頭:「殿下,有些事,您比我要明白的多,許多事,都是身不由己。雖然你拿一刀當作兄弟,可兄弟是兄弟,也有他所想所願。您想要兄弟一輩子平安無事,這自然沒錯,可有時候人活著,可不僅僅是為了活著。」

  「半愣子,當初我問過一件事。」

  「殿下說得乃是當初問我是否還是您的兄弟。」

  「是,當時你說是,所以我信。所以,不管你稱我十三,還是李道禪,還是殿下,我一直把你當作兄弟。所以,我不希望你死在我前面。」

  「殿下能為我著想,我感激涕零,但只要有我在,絕不會讓殿下有事。」

  「你適才也說,雖為兄弟,但各有所想。這麼多年,我心中所想,從來沒有瞞過你。所以,你應該知道,就算我現在來到皇宮之中,也不是為了什麼認祖歸宗,做什麼皇子,只不過是為了尋找一個答案,取一些人的性命。」

  「陛下何必心急,所為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殿下只要忍一忍,天下都是您的,那些人的性命,只在您一念之間。」慕容亦溫勸道,

  李道禪搖搖頭:「不用。」

  「殿下,如今你還看不清現在的時勢?您就算再如何瞧不起這些腌臢之事,但您的性命才是重中之重,若是遭到小人暗算,那豈不是親者痛,仇者快?」

  「親者?半愣子,這麼多年,我看到身邊的人一個接著一個死去,做我的親者還不如不做。」李道禪嘆了一口氣,說道:「一刀已經走了,我的兄弟又少了一個。所以我現在交代你,日後不要因為我丟了性命。」

  「只有我死之後,才會讓殿下再死。」慕容亦溫說道。

  「果然是個半愣子。一刀是傻一刀,你是半愣子,怎麼我的兄弟都是些蠢人?」

  「大概是因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一直有個問題,為何說豬是紅色的?」李道禪說道。

  慕容亦溫愣了一下,捧腹大笑,說道:「殿下啊殿下,哈哈哈……」

  「笑個屁!「李道禪翻了一個白眼,然後說道:「看來我勸不了你,你也勸不了我。不過再怎麼說,我都是你老大,所以,你若是不聽的話,我可就揍你。」

  「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哦。」慕容亦溫說道。

  李道禪望著院中的盆景,輕聲說道:「若是只看眼前的景色,還真的以為這宮裡是人間的仙境,若是能躲在這裡,了卻殘生,也是不錯。」

  「人間就沒有清凈地,只有清凈人。可清凈人少,所i不管在哪裡,總會有人前來叨饒。」慕容亦溫說道。

  「說得也是哦,我啊,還是不雅白日做夢嘍,老老實實做個俗人,繼續在紅塵之中刀光劍影,打打殺殺吧,要不然怎麼能叫紅塵呢?」

  慕容亦溫見李道禪臉色不再那般清冷,他說道:「殿下,你我在北境之時,那時按年歲,您排行十三。」

  「怎麼突然說起這事?」李道禪不知慕容亦溫為何提及此事。

  而慕容亦溫說道:「沒什麼,只是想起來。那時的我排行第二,而老大則在那時候便死了。」

  「什麼老二,當時老大沒死,老大是他。後來他走了,那麼老大便是我。」

  「當時可是按年歲算的,殿下的年紀,在我們之中,可不算大。」

  李道禪一白慕容亦溫:「別跟小爺廢話,現在小爺沒心思跟你廢話。現在小爺可算成了籠中雀嘍,想走也走不得。」

  「既然陛下將殿下留下,自然有他得道理。陛下既來之則安之。」慕容亦溫說道。

  「小爺倒是安心得很,只是不知道那皇帝如何想的,既然不想小爺殺人,就不應該將小爺留在宮中,若是小爺哪日心情不好,在宮裡碰見了仇家,皇宮殺人,他可保不住小爺了。」

  「殿下不會。」

  「哦?你這個半愣子又懂什麼?」

  「似乎懂,似乎也不懂。但殿下現在也應該曉得,雖然陛下在皇宮之中,看似不理朝政,但陛下乃是一明君。」

  「行啦,就不要在小爺面前吹捧他了,你無非就是不想小爺鬧事罷了。對了,你家閣主都走了,為何你還留在這裡?」

  「文師讓我陪殿下幾日。」

  「陪?難道不是看管小爺得?你們啊,一個個都是如此,在你們眼中,小爺到底是多麼會鬧事之人?」

  「倒也不是,殿下鬧事倒也不是什麼大事,文師與我只是為了殿下得安危著想。」慕容亦溫這話,乃是心裡話。

  既然已經將李道禪帶至李元長面前,那麼棋局已經到了焦灼之時,黑白兩方已經交戰,任何一方都不能脫離,這一場棋局,沒有平手一說,只有勝敗,而勝敗之下便是生死。

  文無奇與慕容亦溫自然是護著李道禪的,他們絕不會讓自己的一方敗下陣來。

  「盡仇在哪?」李道禪依稀記得陳盡仇並未離開皇宮,只是他在思露閣之中並未看到陳盡仇。

  如今,一刀已死,李道禪自然不想看到陳盡仇也有事,而眼前的慕容亦溫一定知曉。

  「殿下不用擔心,盡仇就在不遠處,而且……」慕容亦溫欲言又止。

  李道禪說道:「一刀的屍首也在那裡吧?」

  「嗯。」慕容亦溫微微點頭,接著說道:「盡仇一直守在一刀的身旁,一言不發。」

  李道禪目光深邃,然後說道:「走吧,我要去看看一刀。」

  「殿下,陛下沒有處置一刀的屍首,將他放在院中,就是等著……」

  「等著小爺親自去,是吧?」李道禪無奈一笑:「看來,這一次倒是欠了皇帝一個人情。」

  「一刀的屍首總不能一直放在宮中,殿下要如何做?」慕容亦溫問道。

  「小爺又能如何做?皇帝又不讓小爺離宮,難不成小爺就在宮裡找個地方將一刀埋了?就算小爺願意,他們宮裡也不答應。」李道禪翻了一個白眼白眼。

  慕容亦溫沉默不語,此時事關皇帝心意,他確實也不知該如何。況且文無奇並未交代這件事情。

  慕容亦溫這般想著,李道禪已經走出院子:「慕容公子倒是快點啊,咱們該往哪走?」

  「殿下這邊請。」慕容亦溫領著李道禪走到了一處院落,此院落卻無一人。李道禪轉頭看向慕容亦溫:「人呢?」

  「在屋中。」

  李道禪聽罷走了進去,果然看到一刀的屍首躺在床上,而現在已經過了一夜,一刀的臉色發青,除此之外,與他生前並無兩樣。

  看著一刀的臉色,李道禪想起,有一次他們來到一地,已經深夜,三人已經餓的前胸貼後背,於是一刀便偷偷跑進一大戶人家偷些吃的。當時見到鍋里有還冒著熱氣的烏黑的湯,他便裝了一罐出來。

  李道禪與陳盡仇看到后,連連搖頭,肯本看不出這是何物,這樣的東西他們可不敢喝,而一刀卻絲毫不害怕,一仰脖子,便喝了個乾乾淨淨。

  可喝完還沒多久,便臉色發青,疼痛難忍,隨後躺在地上,不省人事。那時的李道禪與陳盡仇不知發生何事,以為一刀誤服了毒藥,便衝進那戶人家,想著能要出解藥。

  在他們二人將那戶人家鬧得天翻地覆,他們還渾然不知李道禪二人到底是為了什麼,才來他們家中胡鬧,最後。才曉得,那根本不是湯,而是他們家中的老太爺得了一種怪病,久醫無法,這才尋來了偏方,只是那大夫說過,這法子可兇險,讓他們三思而後行。

  所以葯熬好了,遲遲不敢給老太爺吃,反倒是讓一刀偷了去。

  李道禪一聽,一刀倒成了試藥的人了,可奈何是一刀自己偷去的,又不是他們下毒。陳盡仇當時不管三七二十一,便要出手殺人,要這家人給一刀償命。

  好在被李道禪攔住,幸好,李道禪身上還有從藥王谷中偷來的葯,給一刀吃了一些,死馬當做活馬醫,一刀這才無事。

  當時一刀的臉色如此時一般,鐵青一片,若是今日也如那次,李道禪絕對還會給一刀吃一些葯。可李道禪知道,這一次一刀事真的已經不在了。雖然他躺在這裡。

  而那時的陳盡仇見一刀出事,便要殺人償命,現在一刀真的死了,又如何不傷心?

  李道禪現在卻會上次一般,攔著陳盡仇。

  「盡仇。」李道禪輕聲叫道。

  陳盡仇轉過頭,臉上掛著淚珠:「老大,我給一刀擦了擦身上的血,可怎麼擦也擦不幹凈。」

  李道禪走到陳盡仇身邊,將手放在他的頭上:「因為一刀已經死了。」

  「老大,我我……」

  看著陳盡仇傷心的模樣,李道禪握了握拳頭。而一直勸李道禪要三思而行的慕容亦溫說道:「不用急,血仇自然要血來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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