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二章 試探
接下來幾日,北蠻仍是圍攻煙雲城四面城門,只是,這些日子並未強攻,在大奉守軍看來,倒成了虛張聲勢。
畢竟這些北蠻還如原來一般,高聲齊呼,沖向城牆,可一瞧見那城牆之上的魯氏一族架起機弩,便勒馬而停,拿著弓箭,從箭筒之上抽出幾支箭羽,便射向城牆。射完便走,跟在其身後之人,前而替之,同樣射出箭羽。
起先城牆之上的大奉守軍,見此,還紛紛躲避,大為慌張,可雖然箭如雨下,十之三四未到城牆之上,便墜落而下。
就算飛至城牆之上的箭羽也勢逮,根本傷不了人。但也並非如此,還是有箭羽飛馳而來,傷及城牆之上的人。
所以,這些大奉守軍,雖然不知北蠻是何用意,可他們還是顧忌這些飛箭,說不得,便有一支能傷人。
而雖然北蠻不再強攻煙雲城,可每日還是有不少大奉士卒而死。便是因為如此。
魯尺規又看到不少北蠻沖向前來,但卻在百丈遠處,停了下來。
「他們又要準備射箭!」魯尺規冷哼一聲:「這些北蠻著實可惡。」
寒鶴影皺著眉頭,說道:「雖然可惡,不過倒是聰明。如此這般,我們要想傷北蠻,可算千難萬難,但他們卻能能傷的了我守軍。這一時半會兒傷不了多少人,但長此以往,卻大不相同了。他們一時攻不進城,一日日拖下去,煙雲城也拖不了多久。」
「那就殺了他們!」說著,魯尺規射出一支強弩,魯尺規自然是一弩便中,飛弩洞穿北蠻兩匹駿馬,那馬上的北蠻摔落在地上。
魯尺規雖然射中,可他卻並沒有什麼欣喜之色,一旁的寒鶴影亦是如此。
「若是他們能再近些,可再傷他們三匹馬。」魯尺規心中感到可惜。
而寒鶴影卻搖搖頭:「沒了這些機弩,我們又能撐得了幾時?」
「老夫也知這些機弩乃是守城的利器。倘若不能殺敵,又有何用?」
「但這些機弩總有用完的時候,原本一支長弩能射穿五匹北蠻戰馬,現在卻只射殺了兩匹,這倒是頗有些浪費。」寒鶴影言語之中,帶有無奈之意。
「此時又該如何是好?」魯尺規問寒鶴影。
寒鶴影心中思量,尚無良策。
柳若妃從地上撿起一根箭羽,眉頭微皺,她看一旁的慕容亦溫。
慕容亦溫這幾日在煙雲城的四面城牆來回奔波,李道禪既然做了甩手的掌柜,那麼這些事宜便得由他來處理。
慕容亦溫手上同樣拿著一支箭羽,只是這支箭羽說是不怎麼樣,說它只是一跟樹枝更恰如其分。
慕容亦溫什麼都未說,他大聲喊道:「小心北蠻飛箭之中有詐!」
然後便走下城去,準備前往太守府尋李道禪。
而李道禪此時則領著幾百墨甲軍,悠哉悠哉來到一家客棧前,他勒馬而停,抬頭望了一眼客棧。
「盧半田,這個時候,將你叫來可是為了一件大事。」李道禪說道。
「將軍,有何大事?」
李道禪嘴角一勾:「一會你便知曉。讓身後的兄弟們都打起精神。」
「是!」盧半田聽到李道禪這麼說,以為是關於戰事的大事,自然不敢怠慢。
這客棧之中的掌柜的,現在就算見到有官兵前來,也不敢出門。
畢竟這幾日,太守來了幾次,都是為了索要糧食,若是不給,就要威逼利誘。現如今,他客棧之中已經沒有多少存糧,不怕太守再來。
二是這太守就算來了,他現在也不怕,畢竟說不得自己跟這太守,還有這滿城的百姓,忌日便是同一日。
李道禪也不是來找這客棧掌柜的麻煩,他大聲喊道:「裡面的人都給小爺聽著。這客棧之中有北蠻的姦細。所以,小爺特地帶人前來,便是捉拿此姦細。閑雜人等,一旁躲好,若是不聽,傷了誰,那小爺一概不問!」
這話,李道禪是喊給廣知南聽的,既然是廣知南,那麼就算他們還有到達客棧,想必廣知南也已經也知曉。
李道禪這般,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現在戰事吃緊,若是有可能,李道禪可不願跟此人現在交手。
雖然李道禪很想殺了此人,但現在可不是時候。
廣知南站在窗前早就看到了李道禪前來。不過李道禪擔心之事,他廣知南自然也明白,所以心中不懼。
現在這個時候,只有廣知南可以對李道禪出手,李道禪全然沒有辦法。因為前方戰事,最怕便是自己屁股著火。
廣知南懶洋洋趴在窗戶前,笑著看李道禪,說道:「呦,好巧,沒想到在這兵荒馬亂之地,還能遇見老熟人。」
「小爺也沒想到啊。盡然這麼有緣,不如坐下來喝一杯?」李道禪說道。
「喝酒,好事。」
「那小爺我,在下面等你。」李道禪眼睛一眯,此時只見到廣知南,卻未曾見到另一人。
此時李道禪心中在盤算,那一人去了何處。
翻身下馬,李道禪說道:「盧半田,你跟我進去,其他人,在外面守著。誰都不準離開。」
「屬下領命。」
走進客棧之中,卻見不到一個人的影子,李道禪無奈一笑。這開門卻不見人,也不知這掌柜的是打算做生意,還是不想做生意。
廣知南也走了下來,他坐在李道禪的對面。
「盧半田,既然沒有小二伺候,你便去拿兩壇酒。」
盧半田走向櫃前,看了看架子上放的酒,他拿了兩壇,卻看到有三兩個人蹲在櫃檯下。
盧半田眉頭一皺。
那掌柜的一看是官爺,急忙陪笑道:「官爺請自便。」
盧半田未曾管他們幾人,拿著酒送到李道禪與廣知南的面前。
李道禪將酒打開,聞了聞。然後給自己倒了一碗。
廣知南說道:「說是請我喝酒,怎麼卻不給我倒上一碗?」
李道禪笑道:「小爺可沒說請你喝酒,只是跟你喝酒而已。」
「原來如此。」廣知南不以為意,自己給自己倒了一碗。
他一飲而盡,說道:「現在戰況如何?怕是日子可不好過。」
「可不是,這北蠻氣勢洶洶,一副要吃人的樣子。已經圍城多日,若再這樣下去,恐怕這煙雲城可就完了。」
「不是還有你嗎?打敗了龍老怪之人,難道還怕區區的北蠻?」
「打敗了龍老怪又能如何?這又不是江湖武夫的比試,就算小爺再怎麼厲害,那十幾萬的北蠻大軍就是一人一泡尿,也能將小爺沖走。」李道禪翻了一個白眼。
「哈哈哈,你小子說話倒是有點意思。」廣知南笑道。
李道禪可不是來跟廣知南說笑的,他看著廣知南,開門見山道:「你為何要殺了高月勾與元天吉,也就是大奉的主帥。」
「想必是閑的無聊,所以試試自己的身手如何,看看自己是否也能做到那什麼百萬軍中取敵將首級之事。」
廣知南敷衍李道禪。而李道禪微微一笑:「雖然不是百萬,但也是十萬大軍,現在可是稱心如意了?」
「稱心如意倒是沒有,反倒是覺得越發無聊。」
「是誰讓你前來殺高月勾與元天吉二人的?」李道禪雙眼一眯,問廣知南。
廣知南雖然知道李道禪既然來找他,便知道是他殺了高月勾與元天吉。畢竟他這身打扮可不難認。
「喝酒便成,何必要問?真是掃興。」廣知南嘆了一口氣。
而李道禪喝了一口酒,說道:「你倒是一時興起,可害了不少人。沙場之上死了多少人,這煙雲城又要死了多人。而最重要的是,因為你,小爺才被逼前來此處平定北蠻。所以,小爺我現在很不高興。」
「哦?」廣知南看向李道禪。
李道禪也轉頭看向廣知南,二人對視良久。一旁的盧半田見二人表面上客客氣氣,但不知為何,只感到心中一緊,他手指一頂,長刀緩緩出鞘。
「如果他再敢動一下,那麼想必你會更不高興。」廣知南淡淡說道。
李道禪一抬手:「盧半田,莫要心慌,將刀收起來。眼前這人啊,可不會現在動手的。」
盧半田聽到二人如此說,他收起長刀,急忙說道:「還請將軍恕罪,末將知錯了。」
「呵呵呵,無妨無妨。」李道禪說道。
而廣知南則說道:「你為何覺得我不會在此處動手?」
「因為小爺我不會。要我是你的話,見到仇家張上門來,不僅如此,還帶著兩千將士,一定會和和氣氣,先服軟,之後再伺機而動,比如說,小爺在戰場殺敵之時。」
「哈哈哈,你殺敵?如今北蠻正在攻城,你卻在此處跟我喝酒,怕是你根本不會上場殺敵吧。」廣知南笑道。
「就算不會,那也是一個機會。」李道禪一扭頭,不再看廣知南。然後繼續說道:「既然你不說,那小爺也不問。可你已經殺了人,到現在還不走,看來這場戰事,你還有事要做。」
「要不,你現在就殺了我?這樣的話,那便沒有後顧之憂了。」廣知南眯著眼睛說道。
李道禪一擺手:「小爺可沒那份閑心。不過小爺奉勸你一句,還是早些離開。」
「為何?」
「城外正在打仗啊,你說還能為何?」李道禪大聲說道。
廣知南哈哈一笑:「既然城外在打仗,你為何不走?所以,我也不會走。」
廣知南與李道禪二人之間,又在開始打謎語。雖然沒有言明,但卻互相試探。李道禪不知廣知南是誰,亦不知他為何殺了高月勾與元天吉。
但廣知南原本想要殺他,那麼現在遲遲不走,說不得也想要他的性命。李道禪不怕,只要北蠻退走,廣知南何時動手都無妨。
若是他在北蠻攻城時動手,那麼廣知南便是在逼李道禪跟他不死不休。
因為城牆之上在把守煙雲城的,是凰鳶她們,北蠻若是攻進城,她們也絕不會幸免於難。
「看來你我就算一同喝了酒,這有些話,還是說不通啊。」李道禪說道。
「唉,是啊,真是講不通。這酒也沒什麼味道了。」廣知南似乎頗為失落。
李道禪站起身,端起酒碗:「既然如此,那小爺就告辭了。」
說罷,仰頭將酒喝了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