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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五章 是葯是毒,皆看人心

  「這是什麼?」趙地坤拿著一個黑色瓷瓶,這瓷瓶是公主府的花匠給之。

  花匠一邊侍弄著花草,一邊說道:「葯。」

  「原來如此。」趙地坤微微一笑:「殺人的葯,還是救命的葯?」

  「葯、毒不分家。只看拿來何用。」

  「呵呵呵,你給我這葯,不會想要跟我探討醫理的吧?我只不過是個讀書人,雖然讀過幾本醫典,但卻仍只是一個門外漢罷了。」

  「駙馬爺機智過人,有些話還要我來講明?」花匠嘆了一口氣。

  這幾年來,他在公主府,雖說也不是日日跟趙地坤相見,但卻眼觀趙地坤如何從一個處世未深的書生,變成今日這般沉著穩重之人。

  要說趙地坤僅僅如此,倒也罷了。可這心中有了城府,而且一往而深。所以,如今花匠與趙地坤談話,便不想多言。

  跟聰明人相談,乃是一件輕鬆之事,可若是跟有城府之人交談,那便是一件苦差事。

  「有些話,還是要講明的好,不然,我只怕猜錯了萬通閣的意思,到時,壞了萬通閣之事,可就不美了。」趙地坤笑著看向花匠。

  「唉,駙馬,小心謹慎雖然不錯,但要記著,天下聰明人太多,但能活下來的卻少。不是因為他們不夠聰明,只是因為他們過於認為自己聰明。」

  「如你這般說,看來我倒是會長命百歲。」趙地坤說道。

  花匠看了趙地坤一眼,問道:「駙馬以為,我給你的是葯,還是毒?」

  「吃它者看它自然是毒,但它毒死了人,便能救下其他人。被救者看它,自然是葯。」趙地坤說道。

  花匠不知作何想,他低頭繼續侍弄花草,然後說道:「此藥名為溫柔鄉。」

  「名字倒是美,天下英雄漢,金屋溫柔鄉。」

  「名字雖美,但它並無解藥。服用之人,也不會一日暴斃,但一旬后,此葯便能消骨索命。殺人於無形。」花匠說道。

  這葯聽起來就像美人一般,但也有句話,便是「蛇蠍美人」。趙地坤又多看了兩眼手中的藥瓶。

  「不知你將此毒藥給我,是讓我來殺何人?」聰明如趙地坤,他又如何想不明白?

  他趙地坤在公主府猶如廄中之馬,哪也去不了,讓他殺人,唯有素陽公主。但他不知,為何萬通閣要謀害素陽?

  「駙馬該回去了,在此待的久了,只怕讓他人生疑。」

  「你若不告訴我,我便沒有理由動手殺人。」趙地坤說道。

  「亦如我在公主府上一般,我在萬通閣,也不過是一個無名小卒罷了。況且,起初,我便跟駙馬說過,我萬通閣有吩咐,您照辦便是。」

  「雖然我一直在公主府中,但也曉得一些宮中之事。既然你們追隨那人,如今已經到了皇宮之中,父子相認,已經大勢已定。為何還要殺素陽?」

  「難道你下不去手?」花匠問道。

  趙地坤從未殺過人,若是放在往日,就算殺了他,他也不會殺人,可現如今的趙地坤懂得,自己所要到達之地離自己千萬里,而這路還空空,得有人做他的墊腳石,化成這道路之上的一粒粒石子。

  用那些人的性命,用那些人的白骨。

  所以,趙地坤會殺人,也敢殺人,這與想與不想絲毫沒有干係。

  「言多必失。」花匠只說了四個字,其中意思,不言而明。

  趙地坤笑著說道:「雖然有些事我並不知曉。但你們現在卻要殺素陽,可見所謀之事,已有變故。而素陽對你們追隨那人,懷有必殺之心,所以一定要剷除之。」

  「隨駙馬如何猜想,我已經將萬通閣之命告訴駙馬,如何做,便是駙馬之事。不過,還有一位先生給駙馬留了幾句話。」

  「先生?」趙地坤這幾年,第一次聽到花匠談及什麼先生。一向皆稱萬通閣,如今這般說,想必那位先生一定是位大人物。

  「先生便是先生。這瓶中之葯,用來殺兩人綽綽有餘。」

  趙地坤呵呵一笑:「看來不管是萬通閣,還是你那位先生都不過是想讓我殺人罷了。」

  花匠此言,便是讓趙地坤前去殺人,不過這萬通閣乃是讓他了素陽,就不知這位先生又想讓他殺何人。

  「駙馬是書生,雙手本應該就是用來捧書的。雖然萬通閣讓你殺人,但殺一女子,確實不易。所以,先生給了駙馬一個機會,那便是不殺素陽公主,而去殺一個奸臣。」

  「呵呵呵,殺人便是殺人,縱然殺的不是一個女子,又能如何?」

  「駙馬,我所言乃是一個奸臣,況且,那個奸臣曾經意欲謀害駙馬。駙馬殺了他豈不正是實現了您心中的抱負?況且也能報仇雪恨,豈不一舉兩得?」花匠說道。

  趙地坤上下打量了一下花匠,說道:「現在我倒是好奇,你到底是什麼人?看似一直替萬通閣效命,現如今又聽命他人。說不得,你的主子二者皆不是,如你這般,所說之言,我又怎能信之?」

  「信與不信,聽與不聽,皆不是我事。駙馬,我早就跟您說過,我只不過是一個傳話之人。」花匠輕聲說道。

  趙地坤心知,不管他如何旁敲側問,皆從花匠口中問不出絲毫事。

  他轉身離開,笑著說道:「我原以為只有我身不由己,你這個萬通閣的無名小卒都要我強上萬分,卻沒想到,倒是我多想了。」

  趙地坤將藥瓶收入袖中,他還在思量。雖然他嘴上那般對花匠說。但受制於人多年,趙地坤心中早就茅塞頓開。

  現在雖說他必須殺人,可畢竟有了選擇,況且,到底殺素陽,還是殺戊子念,這一點毋庸置疑。趙地坤一定會殺戊子念。

  但雖說如此,他又如何見到戊子念?

  而此時的戊子念卻不知這些。戊子念已經稱病多日,在自己府上,誰人也不見。可不知為何,在他桌上竟然放了一封信,這封信的筆跡,他再熟悉不過,對於戊子念來說,這筆跡只代表著禍患。

  可就算如此,戊子念還是將信拿起,他不得不看。雖然不知信上寫了何事,但既然李無二不知用了何種辦法將信送到他的卧房之中,意思他如何不懂?

  那便是李無二在逼戊子念,此事便由不得他。

  將信緩緩打開,戊子念臉色越發陰沉,果不其然。信上所說之事,仍事關李承宗。

  「竟敢如此戲耍老夫!」戊子念狠狠拍在桌子上。

  李無二與靈渡剛進皇城之時,李無二便答應慕劍清不將李承宗的身份告訴他人,他自然會遵守約定。

  不過若是他人將此事傳揚出去,那可不關李無二之事。而知曉此事的,便是戊子念。

  李無二這麼多年,又如何不知戊子念是何等人?雖然戊子念老奸巨猾,但正因為如此,這種人最好掌控。

  不然怎會有聰明反被聰明誤一說?李無二寫信前來,一是問候戊子念。二則是提到李承宗身份之事。

  可李無二並沒有讓戊子念將此事傳揚出去,但李無二卻將李承宗身份若是讓他人知曉后的利弊與戊子念說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這便是李無二使得一招欲擒故縱。像戊子念此人,雖然野心不小,再做扶龍之臣,可比之身家性命,孰重孰輕,他戊子念又豈會不明白?在戊子念看來,李無二雖信中無逼迫之言,但卻有逼迫之意,可不是存了戲耍之心?

  戊子念卻毫無辦法,雖然他對李無二現在是恨之入骨,可卻李無二將此事告訴他,誠惶誠恐之中也有一絲慶幸在其中。

  若不然,他真的與那馮國公、皇后一同輔佐太子,爭奪皇位,若是讓李元長知曉李承宗身份之後,那他在李元長眼中可就是與皇后沆瀣一氣,謀權篡位之人。

  縱然李元長再如何念及舊情,也絕不會輕饒於他。

  雖不知馮國公是否知曉此事,但皇后一定知曉,自己所生孩兒乃是何人之子,只怕在沒有比她還心知肚明之人了。

  所以戊子念也在心中暗罵皇后不下百回,如此妖后,真的是害人不淺。

  原本戊子念想要前去馮國公府上一問究竟,可轉念一想,若是馮國公早就知曉此事,那麼他戊子念去問,豈不是讓馮國公、皇后一個懷有戒心,說不得,還會謀害他的性命。

  這般看來,戊子念也唯有一人可找。那便是素陽公主。

  只是,起初戊子念還勸說素陽幫助李承宗奪得皇位,現在卻自己食言,實在是顏面掃地。可這麼多日子,戊子念,思前想後,此事不能再拖。

  如今雖說李元長如此看重李道禪,可李道禪卻並不在皇城之中。若是皇後有什麼謀划,可謂是牽一髮而動全身,他一定要給自己某一條退路。

  李無二又在此時寫信前來,戊子念便不打算再等,他站在門口,大聲說道:「來人吶,備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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