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北荒城
漢雲國最北之地是為北荒，北荒是一個苦寒之地，這裡常年冰雪覆蓋草木難生，就連鳥獸也難於存活。
然而北荒城卻生活數以萬計的人，從開始杳無人煙的小村落變成現在的邊界一城，其原因是這幾百年來不間斷的流放之策。
幾乎每年都會有大大小小的家族流放至此，他們大多數名門貴族，就像當朝例子中有一位叫沈天涵的將軍最為典型，因為密謀叛國被流放至此，現在算一算已有十二年了！
北荒城一個小茶樓，一個佝僂身軀的老者講述著近年最熱門的的話題，他背靠著圍欄，面對一群飯後茶餘來聽書的客人。
賣弄起關子的他神情略顯得意，似乎在等待聽書客人們提出疑問。
一個長滿絡腮鬍的屠夫聽出端倪，他站起來問道：「你說的大家都略有耳聞，只是叛國之罪應該株連九族了啊，怎麼會流放至這鬼地方呢？」
老者摸了摸鬢白如雪的山羊鬍，淡然一笑說道「老朽搜集許多異聞雜錄，所見所聞都是如出一轍，其說法出乎的一致。」
「是什麼說法？」聽書客皆被說書人勾住了好奇之心，他們不約而同的詢問道。
「傳聞當今國主念在沈天涵為漢雲國立下不少顯功，為此把株連之罪降為流放之罪，不過，前提是沈天涵要自廢武靈！」說書老者饒有興緻說道。
「竟然是這般，聽說沈天涵是一位90星段的武靈師，按照他逆天的修為速度，沒有意外的話十年之內定會破靈入仙，就這樣自廢了武靈，真是可惜啊！」一個高瘦聽客嘆息說道。
「難怪當今國主要讓沈天涵自廢武靈，要是真讓他破靈入仙，整個靈武大陸就沒多少人奈何得了他了，我要是當今國主我也會這麼做！」屠夫捏著鬍鬚打趣說道。
「喲，還自詡國主，趕緊賣你的豬肉去吧！」一聽書客嘲諷道。
「哈哈····」
茶樓下邊，一對身上背滿刀劍的父子走在街道上，背上的兵器是父子兩人三天鍛造而成的，此番出行正是交付訂造的兵器。
男孩十二歲，一頭烏黑的秀髮，鵝蛋臉上清眉目秀，要不是身上穿著男裝還真難於分辨出性別。
男孩叫沈清，茶樓上的對話都一一聽入耳里，在聽到沈天涵自廢武靈之時，沈清黑白分明的眼眸露出寒光，棕色手臂下那兩隻小拳頭緊緊握住！
沈清面上毫無憤怒之意，但心中早已怒火中天，作為他們口中談論之人的兒子，他不是因為這些常常聽到的閑言細語惱怒，而是因為父親自廢武靈的事情。
沈清與普通人不同，他是穿越而來的，從出生開始，沈清就擁有記事能力，唯一讓他感到遺憾的是母親突然的消失，那時沈清還在襁褓之中，眼睛還沒發育完善，因此記憶中母親的樣子一直處於模糊狀態，唯有母親的聲音他記在心中。沈清至今都覺得，母親的聲音是這個世界最好聽最美妙的聲音。
因為這記事能力，家族從輝煌劇變到沒落他都知道，父親自廢武靈的事情他也知道，真相併不是說書人那般，而是父親為自證清白廢去了武靈。
這就是沈清怒火中天的原因，當今國主並不是他們想象的那般仁慈厚道，而是一個疑心又昏庸之輩！
「誒，說書人，你千里迢迢不是過來給我們說書的吧！」滿臉絡腮鬍的屠夫好奇問道。
「當然不是，以我多年收集雜聞趣錄的經驗看，沈天涵大多數人認為的傳聞往往都不是正確的，而我要的是最徹底的真相。」說書人自以為然的應道。
「那意思是你要找沈天涵咯，我的乖乖，勸你還是死心吧，這麼多年就沒有人知道他住哪裡，連長什麼樣都不知道。」那屠夫建議道。
「那是后話了，在這我有個好消息告訴你們！」說書人有意拉長聲音說道。
「什麼好消息啊？」眾聽客好奇問道。
「聽聞雲夢閣要廣招門徒，過幾日會來北荒城進行靈值測試，你們家中若是有十八歲以下的孩子可要準備準備，一旦被選中，振興家族則指日可待哦！」說書人有意無意回眸望著樓下，見那背武器的孩子止住腳步，他不禁漏出一絲喜悅之色。
振興家族！這是一直深藏在沈清腦海的念頭，年復一年日復一日，他無時無刻想著怎麼振興家族。
沈天涵為了彌補對家族產生的傷害，他每日每夜不停打造兵器，把變賣得來的錢悉數上交給族長，這讓一出生就擁有記事能力的沈清心疼不已。
為了分擔父親的工作，沈清提出過幾次幫忙之意，但都一一被拒絕，終於在沈清八歲那年，父親見到沈清那堅定不移的眼神時總算答應了！
從拉爐火開始學起，沈清理解能力十分驚人，沈天涵做夢都想不到，他八歲的孩子一個星期就能對爐火熱度操縱自如。
接著是燒練和錘鍊，這兩個環節十分重要，要比拉爐火要難得太多，一個兵器好或差全取決於此。
在沈清之前世界，他看過很多電視劇上打造兵器的橋段，那些段子里，一個好的兵器都是經過千錘百鍊才打造得出來。
如今沈清一接觸才發現，這裡邊的講究實在是太多了，不同硬度和純度的材料需要的熱度不同，燒練的時間也不同，就連錘鍊時手法也不同。
就手法而言，快慢，輕重，單錘連錘，這些都要鍛造時精準拿捏，並且根據錘鍊變化而變化。
好在沈清理解程度遠超常人，身體協調能力也屬於上乘，但即便如此，他也花了兩年時間才能打造出一件像樣的兵器，現在的話，沈清已經是一個非常優秀的鍛造師了。
沈清回想起過往，此時望著自己的雙手，這麼多年不斷的鍛造兵器，皮膚也由嫩白變成現在的古銅色。
難道我之前的努力都不算振興家族嗎？沈清開始扣心自問，是的，他疑惑了，與父親每日每夜不停鍛造兵器，換來的錢也悉數上交給族長，但家族絲毫沒有振興之象，就連族人那嫌棄的眼神也從未變過。
我不能再這樣下去，我要做一名武靈師，我要跟曾經的父親一樣，做一個強大到連一國之主都要畏懼的武靈師！
沈天涵作為曾經受人敬仰的強者，即使沒有了武靈，但那份強者洞悉力是不會因此消散，又怎能察覺不到有心人別有用意的話呢！
現在的沈天涵變得少言寡語，喜怒哀樂像是在他臉上徹底消失了一般，無論遇到怎樣的閑言碎語掛在臉上只有平靜，如同一潭毫無波瀾的湖水，看不到任何波動的水紋。
直到察覺到了沈清的異樣，那雙平靜的眼眸才變得深邃且銳利，他回眸望去，見沈清原地思沉不禁停下腳步。
「清兒！」
一句沉而有力的喊叫，沈清猛然回過心神，觸目到父親那深邃又銳利的目光時，沈清頓時有一種被看穿的感覺。
沈清應了一聲，他加快腳步小跑追了上去，沈天涵沒有停留等待，而是直接邁步繼續前行。
追上父親腳步時，沈清特意回身望向茶樓，只見茶樓上的說書人早已不見蹤影。
一般十二三歲的孩子身高都在一米二到一米五之間，沈清由於多年跟著父親鍛造武器，體格要比同齡孩子要健壯得多。
就身高來說，沈清已經長到了一米六，一身都是分佈勻稱的肌肉，加上古銅色的皮膚，很容易讓人誤認成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
沈天涵身高一米八五，十多年來每日每夜的鍛造武器，早就把體格鍛煉得健壯無比，他那爆炸型的肌肉讓普通人一看都會感到害怕，就拿手臂來說，沈天涵的手臂比普通人的大腿還粗，普通人見了能不害怕嗎！
因為體格和身背武器的原因，兩父子行走在街道上從來不用讓路，過路人只要一見到到父子倆都閃的遠遠的，開始的時候沈清還不習慣，見多了那種避而遠之的眼神就見怪不怪了！
這些鍛造的武器是軍營訂造的，這一交易就有十多年了，後來有一次跟隨父親交付武器才知道，這軍營的校尉曾是父親手下的士兵，叫做程宇。
知將者莫如兵，最了解將軍的人往往是將軍的部下，程宇深知沈天涵為人，自始至終都不想信沈天涵密謀叛國。
為此，沈天涵整個家族一流放到北荒程宇就親自接應，直至安頓好才回軍營，曾有人勸他不要做么做，但程宇仍然堅持自己的想法，甚至把兵器鍛造生意交付給沈天涵。
可以說沒有程宇幫助的話，沈氏家族可能得餓死或者凍死一大半，沈清十分感恩這份幫助，為此這次他多鍛造了一件護甲，此時正穿在身上，只是被身上的獸皮衣掩蓋住了。
很快，父子兩人來到了北荒城的北大門，當看到一排士兵在城牆上站崗時沈清有些詫異，相比前幾日，這裡的兵力又增加了許多。
恰逢程宇也在，他瞭望北方，良久過去見沒有動靜才稍微放下警惕。
一個衛兵湊到他身旁說了幾句話。程宇點頭示意后，那衛兵便轉身離去，不一會兒，衛兵就把沈天涵和沈清帶上城牆。
「喲！老鐵和小鐵，這麼快就把武器鍛造好了！」
程宇非常警醒，之所以這麼稱呼父子兩人，是因為防止別人知道沈天涵與沈清的真實身份，這樣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而這些士兵換了又換，對這對父子的身份全然不知，只知道兩人一直為軍營提供兵器。
「程叔！這得怪我，我的鍛造技術就快趕上父親了，所以只能把這些兵器提前交付了！」沈清得意笑道。
「哎呀，你這小鬼頭越來越了得了，個頭也越長越快，就快趕上程叔我啦！」程宇一邊捏著沈清臉蛋一邊調侃說道。
「哈！」沈清揉了揉臉頰，右手敲打著胸口發出鐺鐺聲，調侃說道：「程叔，你聽這是什麼聲音！」
「你這小鬼又給程叔鍛造了護甲，我醜話先說啊，這次我可不付錢的哦！」程宇嘟嘴說道。
「放心，這次是我送你的啊！」沈清笑道
「這麼好，快給我看看怎麼樣！」程宇喜出望外笑道。
沈清脫下獸皮衣，那一具銀白髮亮的護甲展露而出，程宇耐不住性子，他連忙幫手解下沈清身上的護甲，接著把護甲穿在自己的身上。
「不錯不錯！看起來比上具護甲更堅硬的樣子！」程宇讚許說道。
「父親，看到沒，連程叔都看得出我的鍛造技術又精進了！」沈清調皮說道。
沈天涵摸了摸沈清的後腦，那皮笑肉不笑的笑容一閃而過，但對沈清來說實屬難得，上一次見到父親笑還是鍛造出像樣兵器之時，如今都過了兩年了。
「老沈！上來時見你眼神警惕，這北門又增設兵力，難道這雪域不太安定了嗎？」沈天涵問道。
「是啊！」程宇臉色變得凝重起來了：「近日不知為何，這片雪域經常出沒一些雪怪，有幾個跟隨我多年的老兵出去查看，幾乎都是有去無回啊！」
「雪怪！這消失近百多年的物種竟然又重新出現了！」沈天涵有些意外說道。
「是啊！不禁如此，那雪怪比書籍記錄中還要高大，簡直厲害無比啊，要不是沈清那件護甲，我早就一命嗚呼回不來了！」程宇細思極恐說道。
「哦！那護甲還在嗎？」
「在，我這就去拿來！」
話完，程宇快步走進屋內，不一會就提著一具殘破的護甲出來。
沈天涵接過護甲仔細端詳，在護甲上正前方印著一道爪痕，爪痕長三十公分，並且隱約可見縫隙，只要力道再深一點護甲就會完全被抓穿。
無論是沈清的鍛造技術，還是鍛造護甲的材料，沈天涵是完全一清二楚的，一般的妖獸不可能在這具護甲留下爪痕。
「看來這些雪怪修為快要晉陞到靈階了。」沈天涵語氣略帶沉重。
「難怪這麼厲害，我一個1星的武靈師怎麼可能是其對手呢？」程宇明悟說道。
「雪怪是群居妖獸，希望它們對人類沒有惡意！」沈天涵眺望著對面的一片雪山說道。
「希望如此吧！」程宇一臉無奈之情附和說道。
沈清在一旁默默的聽著，從兩人言語中聽出玄外之意，也對，北荒城本就是作為流放罪民的地方，要不是近年來發現礦山，可能都要被漢雲國拋棄了。
但即便如此，派遣而來的士兵不過三百人，且大多老弱病殘，試想一個健全的士兵誰會來這鳥不拉屎的鬼地方。
而雪怪是群居妖獸，一旦晉陞為靈階，普通士兵對他們來說就像捏柿子一樣，一捏就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