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夜襲陽城
帥帳內。
「你要帶兵連夜攻打陽城?」李元厚一臉不可置信的瞧著似成竹在胸的華錦瑞。
「是!」華錦瑞語氣堅定。
李元厚蹙著眉,定定的瞧了他一刻,才神色漸緩。
「說說你的想法吧!」
華錦瑞展眉,徐徐道來。
「其一,因今日我軍一舉攻下咸城,敵軍定然不會料想我軍會連夜攻打陽城。此乃出其不意、兵貴神速之策!」
「其二,雖南州王集結了大批兵力支援咸城,但在這短短數日間,倉促集結的兵力定然不足。」
「且咸城在最前線,也不過三萬兵力。而昌華誠乃中州重地,若有其餘兵力,定然大半以上都在此城。陽城處於較為尷尬之地,兵力定然不足。」
「且今日午後咸城淪陷,當敵軍收到消息,再從昌華誠調度軍隊去支援陽城,也需要一定時間。而兩座城池之間路程較遠,從消息傳出,再到支援部隊趕到,最快也要明日晌午。況且,他們究竟會不會出兵保陽城也是未知數。畢竟昌華誠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而我軍此刻在咸城外紮營,距離陽城不過半日行程。若此時集結軍隊,快馬加鞭,寅時一刻便可兵臨城下。那時也正是人馬最為睏乏之時,只要挑選一隊身手靈活矯健的牙兵將城門守衛解決,再行攻城,必然事半功倍!」
聽著他侃侃而談,李元厚不住的點頭。忍不住又問:「可還有其三?」
華錦瑞沉默了片刻,擰眉道:「其三,軍中將領已然對我的身份起疑……」
「什麼?」李元厚大驚失色。
華錦瑞卻神色平淡的道:「其實,這也是遲早的事。雖華言城此時並未傳出我離開的消息,倘若我等此舉被太后所知,難保她暗中把我的行蹤宣揚出去。」
他頓了頓,眸子一凝,緩緩的道:「你應該早已看出,軍中將士對我不滿者甚多,若我不能在此之前立下君威,難保軍心不穩,也恐有嘩變之危!」
李元厚眼神一亮,「你是打算立下軍功,讓眾將士對你心悅誠服?」
「嗯!」華錦瑞也不遮掩,如實答道:「軍中將士最為看重的便是帶兵打仗的本領,若我此舉成事,定會讓他們對我另眼相看!」
又嘆道:「這也是我能想到的最有效的辦法了!」
李元厚沉思片刻,隨即,拍案道:「好!老奴便陪您一道,將陽城一舉拿下!」
華錦瑞搖頭道:「不!阿草還是留在營中坐鎮,只需幫我清點兵馬便可!」
李元厚皺著眉,臉上滿是擔憂之色。「這可萬萬使不得呀!我怎能讓主子您獨自去冒險呢?」
華錦瑞道:「若您與我一起去,那我此舉還有何意義?」
李元厚略一尋思,便想到此種關節,隨即,搖頭苦笑道:「是老奴糊塗了!」頓了頓,道:「還是讓炎將軍暗中保護你吧!」
「也好!」
雖然嘴上答應了,但他卻並沒打算將此事告訴炎雀。
其實,他此舉出了要眾將士信服與他,也是想要證明給炎雀看,告訴她,他已經是一個真正的男人了!
隨後,李元厚與華錦瑞一道出了帥帳,向營房走去。
就在他二人剛剛離去不遠,便有一個隱藏在暗處的人影鬼魅般的消失不見了。
……
『咚——咚!咚!咚!』「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陽城內,四更的鼓角聲與敲更之人那抑揚頓挫的聲音響起。
「上!」
城南門外,忽有人壓低著聲音,發出了指令。
隨即,十幾名黑衣人在夜色的掩護下,縱身一躍,跳到了城頭上。
幾個呼吸過後,困意正濃的城門守衛便在睡夢中失去了生命。
「有敵……啊!」
有人忽然醒來,但下一刻就被人一刀抹了脖子。但這一聲驚叫,已然驚醒了其他人。
「有敵人!」
「快起來,禦敵!」
「……」
一陣慌亂的喊叫聲過後,城門守衛與黑衣人拼殺起來。
但陽城的守衛卻仍是晚了一步,已經有人從裡面打開了城門。
「沖啊!」
在城門被打開的一剎那,城外忽然湧入一隊騎兵向城內沖了進去。
「禦敵……禦敵……」「咚咚咚咚咚……」
一聲聲驚叫聲與一連串急促的戰鼓聲響起。
營房裡的守衛軍慌亂的穿衣、穿褲、拿武器,向成南的方向趕去。
此時,城頭上的守衛已被斬殺殆盡,城內的守衛才姍姍來遲。
為首的黑衣人一手抓緊韁繩,一手緊握長劍,異常勇猛的向城門守衛衝去。
與之最近的一名守衛,手中大刀已然向他襲來,那黑衣人頭領快速閃身,險險的躲過一擊,隨即,手中長劍向前一刺,正中那名守衛的胸口。登時,一股鮮血從胸口涌了出來。
黑衣人頭領那隻刺入敵人胸口的手,霎時一抖,心也跟著一揪,整個人似乎有緊繃其起來,精神似乎也有些恍惚。
看這情況,這黑衣人頭領應是第一次殺人,所以才會有此反應。
「小心!」
黑衣人中有人驚叫一聲,隨即,黑衣人頭領猛然回神,趕緊從那名已死的守衛身上拔出長劍。
這時,右側一柄大刀已然襲來,他手中長劍迅速向下一劈,『哐當』一聲,擋住了那把大刀。
隨即,手中長劍又是一旋,將大刀狠狠打落在地,趁著那名守衛武器掉落之際,長劍向右用力一抹,鮮血瞬間從護衛的脖頸處噴薄而出。
夜色雖深,但空中那抹彎月仍有淡淡的光亮能讓他看清鮮血的顏色。
猛然間,他竟有種要吐的衝動。
「華錦瑞,你不是要證明自己是個真男人嗎?只是殺個人,見了血就膽怯了嗎?若這些都不能克服,你還有什麼資格成為她的男人?」
「我可以的!我能行!我是勇者!」
他強忍著因為第一次殺人而帶來的不安與恐懼,逼迫自己鎮定。
是的,這個黑衣人頭領便是華錦瑞。
這些黑衣人是他帶來夜襲陽城的突擊小隊。
「殺……」
華錦瑞硬生生將內心的不安與恐懼遏制住,舉起手中長劍,勇猛、無畏的向敵軍隊伍衝去……
……
「炎將軍……炎將軍……炎將軍,你醒了嗎?」
炎雀被一聲聲急切的呼喊聲吵醒。
她坐起身,揉了揉有些昏脹的腦袋,將外衣穿好,掀起帳簾,見來人是李元厚指派給他的雜役兵徐峰。
他此時正一臉急切的模樣。
炎雀蹙眉問:「發生何事了?」
徐峰道:「有人前來通報,說瑞勇兵長昨夜帶兵去攻打陽城,在回來的路上陷入了敵人的埋伏圈。軍帥讓您馬上去救人呢!」
炎雀心中一驚,急忙問:「何時傳回來的消息?」
徐峰道:「卯時一刻!」
炎雀抬頭看了一眼那高升的日頭,竟已是辰時了,心中一沉,暗道:「我怎一覺睡到了這個時辰?」
她蹙著眉問徐峰:「你怎才叫醒我?」
「我……我叫您很久了,可您睡得那麼沉,我怎麼也叫不醒啊!」徐峰一臉委屈的說。
隨即,又道:「不過,您也不用太過擔心,軍帥在得知消息時,已然帶領大部隊前去救人了。想必,以您的速度,很快便能追上他們。」
「知道具體地點嗎?」時間緊迫,炎雀也不想繼續追究此事,她此刻只想快點兒去救華錦瑞。
徐峰忙回道:「哦,前來通傳的人說,是在大禹嶺南邊十里處的楓樹林遇險的。」
「嗯!」
知道了確切位置后,炎雀急忙走出帳外,卻忽的,一陣眩暈,她腳步一個不穩,險些摔倒,還好被身旁的徐峰扶住。
徐峰蹙眉問:「炎將軍,您這是怎麼了?」
「我……嘔……」話還未說完,她便捂著嘴,跑出帳外。
一種從未有過的噁心感讓她極為不適。
「嘔……嘔……」
「炎將軍……你……沒事吧?要不,我去給您找軍醫來瞧瞧吧!」徐峰有些擔憂的說道。
炎雀一手扶著帳簾,另一隻手抬起,朝他擺了擺,「我沒事……不用……嘔……嘔……」
她又吐了好一會兒,直到把胃裡的東西全都吐的差不多了,才稍緩些。
徐峰見她明顯的有些虛浮無力,勸慰道:「我還是給您找個軍醫瞧瞧吧!您這樣子還怎麼去救人啊?」
炎雀緩緩的直起身子,打起精神,見他那一臉焦急模樣,便淡然一笑,輕聲道:「我沒事的!或許是昨日的酒喝得多了些。你不必擔憂!」
「呃?」聽到她如此溫柔的話語,還有那張淺笑的模樣,徐峰有些愕然的張著嘴。
他突然有種恍然,似乎這位炎將軍今日有些不同。
炎雀看這他那愕然模樣,突然意識到自己剛剛的狀態似乎有些不對,暗惱自己竟一不小心有了女兒姿態。隨即,又恢復了平時的冷然。吩咐道:「你把這裡收拾一下吧!」
說罷,便提了氣,離開軍營,飛身向大禹嶺的方向而去……
這一路上,炎雀未曾見到前來救人的大隊人馬。直到走近徐峰所說的那片楓樹林,才隱隱綽綽的瞧見裡頭似有人在打鬥,且有廝殺聲傳出。
「瑞瑞?」炎雀心中一緊,急沖沖的便往林子里鑽。只是她並未注意那明顯過於厚重的霧氣與那淡淡的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