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喊一聲娘聽聽
這七生陣當真還挺厲害的,即便他只是清楚始末的旁觀者,進入其中,吃著其中的東西,居然也和現實中沒什麼區別……
穆瑤跟著轎子一路搖搖晃晃到了地方,下轎,禮成。
被送入洞房之後,穆瑤心中之前因為夢魘而起的忐忑徹底消散,自己已經嫁進來了,以後,自己便是那人的妻……
穆瑤臉色一片羞紅,紅衣少年在旁看得嘖嘖稱奇。
這小丫頭,居然也有臉紅心跳的時候。
就在這時,洞房之門被人推開,一個挺拔俊美的男子出現在穆瑤面前,穆瑤看著那人,覺得他面目很是清晰,又恍惚怎麼都看不清楚,只知道他長得最是符合自己心中所想,羞怯地低下頭去。
合巹酒,燭光熄滅。
穆瑤和那人躺在床上……
紅衣少年瞪大了眼睛要去看接下來的事,可突然一陣黑暗,什麼都看不見了。
「唉……這是怎麼回事?」紅衣少年驚了驚,便見黑沉這色倏然褪去,穆瑤站在床邊,為那俊美男子穿戴好了衣裳,送他出門。
「此次出去必然要一年之後再回來,瑤兒,你好好在家等我。」
「嗯。」
紅衣少年看著這膩歪的一幕,突然眼珠子轉了轉。
這小丫頭的七生陣似乎跟以前那些人不同,還會突然轉變的……既然如此,那自己再給她添點彩頭,紅衣少年衣袖一揮。
穆瑤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來,她雖然已嫁做人婦,可性子卻不改從前的天真活潑。
在家的時候有爹娘寵著,嫁進來夫君又疼寵,即便出門在外也常常送回書信,她從不覺得孤獨和難過,時常在院子中和小丫鬟們玩樂。
尤其是在肚子大起來之後,她心情越來越好。
還細心地將每日胎兒的情況寫成書信送到夫君和爹娘那裡……
很快,便是臨盆之日。
穆瑤這一早便感到小腹隱隱作痛,丫鬟急匆匆將快馬送來的書信念給她聽,夫君要回來了!夫君說不能讓她一人生產,所以快馬加鞭今日便能趕回來,先派人告訴她一聲,讓她將心安穩下來。
穆瑤小腹雖疼,心中卻覺得無比熨帖滾熱。
很快,羊水破了,她進入早已準備好的產房。
她躺在產房的床上,忽然有噠噠馬蹄聲從外頭傳來,隱隱傳來熟悉的聲音,不僅有夫君的,還有爹娘的!
穆瑤心中一喜,便見產房的門突然被推開。
爹娘五花大綁地被推了進來,往日熟悉的夫君一臉冷漠地看著自己……而後,便是慘不忍睹的屠戮……
一聲嬰兒的啼哭在慘叫聲中響起,穆瑤昏死了過去。
再醒來是被囚禁在牢房之中,穆瑤雙手雙腳被綁縛,她全身上下沒有一絲力氣,甚至連咬舌自盡都做不到。
她恍恍惚惚想起自己的爹爹娘親,想著他們在自己面前死不瞑目的樣子,想著自己生下來的孩子一見未見……她舔了舔唇,接住牢房滴答掉下的水珠。
她活了下來,以最痛苦的方式,在暗無天日的牢房中活了五年。
她以為自己就要這樣了此殘生的時候,某一日,突然聽到上頭隱隱傳來動靜,一個小小的腦袋鑽了進來,那是個孩子。
「你是誰?」那孩子睜著懵懂的眼睛看著自己,血脈相連的感覺讓穆瑤終於恢復了些神采。
她抬起眸,看著那孩子手中拿著石子朝著自己投擲。
這是她的孩子,現在卻要這樣朝著她投石子……
她嘗試著和這孩子說話,這孩子卻認為他是被爹爹關在下面的怪物。他還說自己有娘,自己的娘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
穆瑤心如死灰。
那孩子時不時來這處地牢懲罰怪物,穆瑤痛的厲害,可即便如此,她也期盼著那孩子到來。
她看著他一點點長大,看著他變得越來越跋扈心狠。
她身上的傷勢越來越嚴重,終於在某一天無法承受,她閉上眼之前,聽著自己的親生兒子說要將自己扔進蛇窟之中。
穆瑤又做夢了,她猛地從床上醒來,這已經是第三世,她卻絲毫不覺。
出嫁、成婚、生子。
這次她順順利利地生下一個孩子,夫君待她很好,她雖然想起了之前的噩夢,可將那一切歸咎於夢罷了。
她教養著自己與心愛之人所生的那個孩子,看著他一點點長大,一點點變得和他的父親一樣俊美不凡。
她心中高興,為他則選了一門親事。
迎親隊伍緩緩出發,穆瑤這一世的安穩最終終結在兒子成親的那個晚上,她的兒子在去迎親的路上被人伏殺,雖然僥倖留的一命,最後卻成了個廢人,她為他選定的妻子自然也不願再嫁過來。
兒子將一切都怨怪到了她身上,費盡心思地折磨她,讓她痛苦。
夫君也怪她,兒子畢竟是他們唯一的孩子,現在唯一的獨苗成了廢人,可怎麼辦?
夫君請來了個高人,那高人看著穆瑤的面向忽地唇角笑了笑,說:「要救令公子很簡單,只要你能將自己的心頭肉心甘情願地讓他吃下。」他看著穆瑤。
穆瑤驚詫萬分。
夫君和兒子的目光看過來。
穆瑤最終點點頭:「我願意。」一個做母親的,可以為了兒子做到什麼地步。
聽著母親答應,那躺在床上的兒子似乎很是感動,痛哭流涕地朝著她道:「母親,兒子永遠會記得你的恩德。」
穆瑤點頭離去,準備將自己的心頭肉給兒子吃。
可在那道士的手忽然朝著穆瑤伸來的時候,穆瑤一直看著夫君、兒子神色凄慘的目光陡然變了,她似笑非笑地看著躺在床上的兒子,道:「娘臨走之前想聽你再喊我一聲。」
那兒子自然是沒有不答應的,像是生怕穆瑤反悔似的,他一連對著穆瑤喊了許多聲的娘。
穆瑤聽得唇角微微勾起,末了忽然抬起手,朝著那床上的兒子的頭伸過去,似乎是想要好好摸一摸自己的兒子。
可當那手伸過去之後,穆瑤忽然咯咯笑出聲來,她的聲音不似之前的孤苦凄涼,而是帶著少女的純真。
在眾人都還未回過神的時候,穆瑤一掌朝著那兒子的天靈蓋劈去:「這樣的兒子,要來幹什麼?不過你喊娘喊得倒是挺好聽的。」
話落,忽然眼前一陣刺眼的白芒閃現。
床榻、道人、夫君,一切都消失不見。
穆瑤只覺得之前莫名加註在自己身上的枷鎖砰然碎裂,腳下一輕,她整個人已經恢復了原來的面目。
之前消失的記憶也紛紛記起,面前的場景又到了空蕩蕩的殿宇之中。
那紅衣少年氣急敗壞地站在她面前:「小丫頭、你居然敢誆騙老夫!」
穆瑤眨了眨眼,笑道:「我誆騙你什麼了?」
「你、你占老夫的便宜!」
「我什麼時候占你便宜了?」
「你讓老夫喊你娘!」
「我讓你喊你就喊?你傻啊?」穆瑤笑嘻嘻的。
那紅衣少年被她氣的倒仰,咬牙切齒地看著她:「你什麼時候發現不對勁的?」
其實在第二世穆瑤進入轎中的時候便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她隱隱約約感到了有人在窺探自己,可又找不出是誰。她又隱約覺得世界發生的事情似乎和自己心中所想有關,便搜腸刮肚地編了個故事,拚命在腦海中給自己催眠那個故事。
那世界果然按照自己所想……
穆瑤更確定了自己的猜想,只是後來她突然莫名其妙的懷孕,這根本不在她設想這內,便猜測是有人在搗鬼,索性便按照那人的意思去給自己編造了個不孝兒子進去……
沒想到,那世界果然如她所想那般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