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章 魔凶的秘密

  魔道大修的道景地中。

  從輪迴地中逃出的逝靈，已經被徹底抹去，虛實之間皆不存。

  魔凶看著心寧，淚流滿面。

  「大哥哥沒有死，他醒過來了對不對？」

  「他的書，他的文字，永遠不會傷害我……」

  她開口，話語中，分明寫滿了激動，激動之中，又帶著一絲莫名的酸楚！

  就像是一個離家太久，吃了太多苦的孩子們，忽然見到了自己的親人一般委屈。

  此前，她並不信任心寧，在她看來，心寧只是她的執念、殘影，不可能是轉世。

  因為，當年，她踏上那條路的時候，親眼看到，追隨大哥哥而去的輪迴之主，倒在了冰冷的黑暗中，輪迴權柄消散，輪迴地都被打崩了。

  一條黑色的小徑更是出現，她見到了大哥哥，大哥哥被黑暗淹沒，迷失了自我……

  但，現在她卻無比確定，大哥哥……

  應該是醒來了！

  方才心寧所讀的無上古詩，以及那具超越了禁忌之禁忌的「旱的旱死，澇的澇死」，並沒有讓她消亡……

  這世間，只有大哥哥的文字……

  才會如此，永遠不會傷害她！

  所以，她怎能不激動……

  心寧看著魔凶，她心中莫名有一絲感傷，蹲了下來，輕輕給魔凶擦了擦眼淚。

  「大哥哥沒有死，他回來了，從因果長河中撈起了我，還有音尊、劍尊、武尊……我們都回來了。」

  她低語，將那本三年修魔五年無敵，遞給魔凶，道：

  「你看，這是大哥哥給我的書，他教我讀書、認字，教我詩詞歌賦……給了我好多書。」

  而魔凶聽著，小手有些顫抖，翻開了書。

  書上是一首首古詩。

  魔道必背古詩詞。

  很多書頁上，有書寫註解的痕迹。

  魔凶盯著那些註解，眼中露出了無限的回憶和溫馨。

  「是大哥哥的字跡……」

  「大哥哥和我約定的，等他回來，就教我讀書認字，把世間最好的書給我讀，讓我學最好的知識，讀最好的故事……他回來了，做到了。」

  魔凶喃喃著，她微笑著，笑中帶淚，抬眼看向心寧，道：

  「我是天生的不敗魔體，不老、不死……從出生那一刻，就負擔著魔族的命運。」

  「命運無可選擇，我一生都在征戰和廝殺，我曾染了無數的血，殺了無數的敵。」

  「世人都說，我是魔凶……他們憎我、怕我，恨我入骨。」

  「但其實……我一點兒也不喜歡鮮血。」

  「在沒人的時候，我特別喜歡去釣魚，去掏蜂蜜，去捉泥鰍……我曾經養了好多小金魚。」

  「有一次，我發現了一隻受傷的小鹿，追逐救它的時候，遇到了大哥哥。」

  她的嘴角，浮現一抹甜甜的笑，道：

  「那時候，大哥哥隱居在一座山裡，他種了好多菜，養了很多雞，很多魚，喜歡舞文弄墨，吟詩作詞，我還以為他是個普通人呢。」

  「我抓住了小鹿，但是我根本不懂得怎麼救治，用魔道本源救的話，那小鹿也會變成魔鹿的……這個時候，大哥哥出現了，他用了好多草藥，幫小鹿包紮了起來。」

  「他問我是從哪兒來的，我怕告訴他我的真實身份，嚇到他……所以我騙他說，我是個無家可歸的孩子。」

  「從來沒有人把我當成一個正常人，也沒有人會對我笑……可是，那天他笑著摸了摸我的頭，告訴我沒地方去的話，可以留下來。」

  「他就收留了我呢，讓我在院子里，幫他種菜，養雞，養魚。」

  魔凶的眼中，全都是開心，道：

  「我種了一片蘿蔔，那些蘿蔔長大了，拔出來煮湯，很好喝的……」

  「我把那些小魚仔都養得好大好大……大哥哥說可以用來堡魚湯，但我好捨不得，大哥哥就沒有吃過魚。」

  「對了，我幫大哥哥養的雞，下了雞蛋，還孵出了小雞呢！我第一次看到小雞破殼而出的場景，當時好高興呀……興奮地捧著一隻小雞，跑去找大哥哥，告訴他小雞孵出來了。」

  「大哥哥笑著告訴我，生命的誕生充滿了艱難，所以，也格外值得珍惜。」

  「大哥哥還教我讀詩詞，那些句子其實我不認識，我連字都不認識呢，但我卻知道，那些句子裡面的東西好美好美，越聽越想聽。」

  「大哥哥也說，詩詞裡面，書裡面，有著一個個美好的世界。」

  「我和大哥哥說，我想學詩詞，我想和他一樣讀很多很多書，認得很多字，然後……我就可以擁有那些美好的世界了。」

  「大哥哥卻沒有答應我，他說他要離開一段時間，去做一些事，如果能回來，就教我讀書認字，教我詩詞歌賦……把他的書都給我。」

  「我當時好想好想學習的，於是我問大哥哥，他要去哪裡，要做什麼事，我可以幫他做……畢竟，我可是魔凶哎，我那麼厲害，一定可以幫他完成的！」

  魔凶臉上帶著追憶之色，嘴角都是甜甜的笑容，眼中卻滿是淚花：

  「大哥哥告訴我，他要去救一些生命，就像是院子里的小雞小魚、小草小樹一樣的生命……後來我才知道，他是去救全世界了。」

  「……大哥哥臨走時，拿出了一塊玉，他告訴我，那塊玉可以記錄世間的一切，玉中已經記錄下了我在小院中的日子，那是我善良的一面，讓我永遠不要忘記我自己的善良，他也會幫我記住我的善良。」

  「他說，人永遠都要記得自己內心最深處的善良，那是迷途時歸來的明燈……這句話，我永遠都不會忘記。」

  「他走時，我想要跟著他，我怕他受傷，我捨不得他……但是我卻發現，我追不上他，他每一步走出，都和我隔了好多歲月和距離。」

  「那時我才知道，大哥哥……原來超級厲害，他是我見過最強的修者。」

  說到此處，魔凶微微有些沉默，臉上有些黯然神傷，道：

  「大哥哥走了，我就在他留下的小院中一直等一直等，我相信他一定會回來的，他答應過我，要回來教我讀書認字，要教我詩詞歌賦……」

  「可是我再也沒有等到他……大動蕩來臨，前白霧時代湮滅，好多人在尋找他，但是……都沒有找到。」

  「我們打穿了灰霧海，追尋他走過的路，卻被那條路上的黑手殺了……我在那條路上，看到了黑暗深處的景象，大哥哥迷失了，他被黑暗籠罩，他身邊沒有人，一定好孤單，好孤單……」

  「……我死後，我的確當了一段時間的邪屍……可是後來，魔祖來看守我，他的腦海中有塊玉……」

  「是大哥哥曾經的玉，記錄了我善良那一面的那塊玉。」

  「所以我蘇醒了，擺脫了邪屍的狀態……我想叫醒大哥哥，他在黑暗深處睡著了，一定好孤單的……」

  「我想到的唯一方法，就是用真祖界所有生靈的血，澆灌大哥哥的那塊玉，那塊玉曾是他隨身佩戴的，與他的聯繫最強。」

  「當他所保護的世界，所有生靈的血，澆灌在他所佩戴的玉上，這或許能喚醒他……我知道他醒來會生氣的，但是……我必須這樣做。」

  魔凶說完，她抬眼，看向心寧，眼中淚花未散，嘴角卻全是甜甜的笑，又開心，又釋然，道：

  「這就是我的秘密！」

  ……

  這一章雖然不長，但反反覆複寫了幾遍。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