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一章 輪迴
黃煙飄漫，石橋默然。
鬼蜮戰場，此刻都因為這石橋的出現而徹底消失了。
所有人都震撼到了極點。
一方石橋……帶來了萬古輪迴的氣機。
冰冷死寂的宇宙，此刻猶如支離破碎的光影，在靜默中流轉、紛飛。
石橋彷彿在等待。
這一刻，冰若忽然一步步，朝著石橋而去。
就像是感受到了某種召喚。
「冰若！」
天暗大呼，他伸手想要拉住冰若，但是卻發現，自己居然絲毫不能接近那石橋。
彷彿那石橋是專門為冰若而來。
未被召喚者，不能踏足、不可靠近。
冰若對身後的呼喚充耳不聞，走到了石橋之前。
「不……」
天暗心中擔憂焦急至極。
眼前這一幕，超出了他的認知，恐怕唯有鬼蜮中的終極巨頭，那種對輪迴研究過無數紀元的人物，才能明白些許。
冰若踏上石橋，是禍還是福？
不知！
而星落神主，此刻也是震撼無匹，喃喃道：
「她要踏上傳說中的奈何橋？」
「這……這石橋難道是真正的輪迴之橋？究竟涉及到了什麼層次……！」
他心中閃過一個念頭。
——天庭上曾有一位至高存在，為了追尋傳說中的輪迴、地府，離開了天庭，建立了一個神秘的組織，取名為地府。
難道那位至高存在成功了嗎？眼前這座石橋，是那位至高存在造出來的仿品？
他震撼得無以復加，輪迴、地府、輪迴之橋等，都是極其古老的傳說，虛無縹緲，世間無人相信那些東西還存在……
但那位至高，居然有可能追尋到了，仿造出來了？
如果這一切，傳到了神域之上，恐怕整個神域都會翻天了，三十三重天上的巨頭、至高們，一個都坐不住！
「原來……黃煙代表的是輪迴……」
心寧則是喃喃著，她大眼睛中寫滿了不可思議的神色。
「是大哥哥出手了嗎？他……能操控輪迴？」
……
在所有人注視之下。
冰若一步步，邁上了石橋。
她每走一步，身上的死氣就散去了一部分。
那種狂暴、混亂的氣息，不斷消失。
她此前是妖異、冷酷的美，但是現在，氣質在變化，彷彿受到了某種洗禮，恢復了本真一般。
她一身紅色長裙，嫁衣鮮艷，身姿曼妙，宛如一個出嫁的新娘，美艷至極。
她的臉上再無猙獰殺戮之意，而是只剩下一種平靜，如湖水，澄澈明鏡。
她一步步，自石橋而上，停留在石橋中間，佇立忘川河上。
忘川河側，那神秘的石頭，宛如有微光發出。
冰若低首，朝著忘川河中看去，一眼如萬古。
這一刻，石橋所在的那方神秘世界，像是溝通了萬古時空！
歲月之書飛快翻轉，天地時空不斷輪迴，整個世界都像是進入一種極其玄奧的狀態中！
就連處在那方世界之外的天暗鬼主，此刻都是轟然一震，這一刻，他腦海中轟然，彷彿回到了幾千年前……
他看到在鬼蜮之中，初見她時的畫面……
他被一尊天鬼追殺，那隻天鬼吞噬了無數的鬼族，實力極強。
他四處隱藏，最終躲進了一個鬼蜮小鎮。
那時，他已經身受重傷，為了活下去，唯一的方法就是將整個小鎮的鬼物吞噬煉化。
但，在他決定這樣去做的時候，在小鎮上，他卻見到了冰若……
她在幫助那些老弱病殘，在把寶貴的死氣分發給那些瀕死的鬼物，她笑顏如花……
那是他一生中見過最美的畫面。
她救了他，告訴他，縱然為鬼，也當正義為懷。
「在古老的傳說中，我們都是前世死去之後，等待著輪迴的鬼魂……要是當鬼的時候做下太多的罪孽，輪迴后我該是一個多壞的人啊？」
「我相信這世間有輪迴，所以，我希望當輪迴來臨那一天，能幹乾淨凈地進入輪迴中。」
「現在我們是什麼樣不重要，重要的是未來。」
這是她曾經說過的話語。
她渴望美好乾凈的生命。
她對未來似乎永遠充滿希望。
後來，他們一生攜手……
直到大婚之日……
一個個畫面從眼前閃過，天暗鬼主卻已經是淚流滿面。
他抬眼，看向奈何橋上的冰若。
奈何橋上，她也朝著他看了過來，眼中滿是淚水，卻帶著感傷的笑容。
「冰若！」
天暗抬手，他知曉，這一刻，冰若已經回來了。
那神秘的石橋、河水、三生石……讓冰若回來了。
「天暗……對不起……」
奈何橋上，冰若低聲開口，道：
「我忘記了一切……傷了你。」
天暗則是激動得大呼，道：
「我怎會怪你……我怎會怪你……快回來，快回來！」
但，冰若卻只是凄涼一笑，道：
「我腳下便是輪迴。」
「踏上輪迴，便無歸途。」
「天暗……我曾無比期盼輪迴，但我心中，同樣對是否有輪迴，存在疑慮……」
「直到此刻，我無比確認，世間有地府，萬古有輪迴……真正的輪迴，而非仿造、虛假之物。」
她話語落下，飄散的黃煙，緩緩重新歸來，包裹著石橋，似乎要隱藏一切，消失於這方天地間。
「冰若！」
天暗悲愴大呼，他急切底想要衝過去。
但是卻根本無法靠近。
這是屬於冰若一個人的輪迴！
「記住……我們現在什麼樣，不重要，重要的是未來。」
「未來……我等你。」
「永遠！」
在那黃煙之中，冰若的話語卻傳來。
隨機，黃煙籠罩著石橋，緩緩消失。
隨之而起，有某種難以言說的無上力量，將與冰若有關的一切，都送入輪迴中！
此刻。
星穹之上。
某處神機萬重的神聖空間中。
此地乃是用神聖法則構建的隱秘空間，不會對下界的天地造成影響。
一尊恐怖的人影，盤坐於此。
這是一個中年人，臉上帶著冷漠至極的神色，眼中卻似乎有一絲期待。
「希望天暗深情一些，死在冰若手下……呵呵，否則的話，冰若若是死去，長夜之中，不免寂寞。」
他嘴角冷笑。
「在吾掌中，螻蟻怎能反抗？徒增笑耳。」
但，就在下一瞬，他忽然覺察到，似乎有某種力量，降臨在這片神聖空間中！
「誰敢向我出手？！」
星滅神君感受到了危機，頓時臉色大變。
對方居然可以悄無聲息地欺近自己，難道是其他神君級人物，擔心自己的弟弟星落證道成功，出手阻攔嗎？
他決不允許！
他一步踏出，氣勢震天動地，一代神君的風采展現而出，這一刻，這片星域的萬靈都有所感，在顫抖，在匍匐！
抵達神君層次，一念起，可滅諸星界！
「天上地下，誰敢阻攔吾弟證道？」
「吾星滅神君，無敵於天下！」
他氣吞天下，環顧星河，極具無敵之勢。
但是，下一瞬那氣機落下。
負手而立的星滅神君，忽然身體一僵。
他瞳孔猛然大睜，像是要爆突而出一般，整個人的軀體，更都是顫抖起來。
他感覺到……自己的元神，居然像是被斬了一刀，陷入劇痛中，撕裂的痛楚難以言表！
「不……」
莫大的恐懼懾住了他，他嘴唇發抖，但是卻一句話都說不出，只能在心中恐懼哀嚎！
「這是什麼力量……為什麼可以直接控制我的元神？！」
「難道是神王出手？不會……不會的……」
「我從來沒有得罪過這種人物……為什麼……」
念頭一閃而過，接下來，他連這種念頭都沒有了，因為，無與倫比的疼痛，讓他無法再思考！
他整個人，直接就痛得跪下了，他感覺到，自己的元神宛如在遭受凌遲！
「啊……」
一代神君，此刻卻當場痙攣，渾身抽搐，面容扭曲到了極點，他瘋狂地用手，抓撓自己的頭，臉上都被抓破了，血淋淋！
因為，腦海中像是有成千上萬根針在攢刺他的靈魂，像是有無數把小刀在切割他的元神！
「痛……我好痛！」
「救我……」
他凄慘至極，口吐白沫，感覺頭都要炸裂了！
這種氣機，讓他絲毫無法抵抗。
星滅神君慘呼著，極難想象，什麼樣的痛苦，能讓一代神君發出這樣的哀嚎……
最終，星滅神君倒在了原地，手腳抽搐著，整個人痛到面目扭曲，瞳孔大睜，像是處在昏死與清醒的痛苦間。
在他褲管之中，更是屎尿齊流，哄臭無比……
一代神君……被痛到失禁了！
猶如死人般！
……
隱約間，經似有一縷黃煙，包裹著那些從星滅神君元神中煉出的物質，飄散而去。
黃煙裊裊，沒入星空，很快，重歸於大墟星輪外的戰場，進入了那正在緩緩消失、進入輪迴的奈何橋上！
——冰若進入了輪迴中，而她曾被星滅神君煉化，曾被星滅神君的元神吞噬，如今，一縷黃煙，將與她有關的一切，掠奪而至，同入輪迴中！
這一世，一切痛苦的過往……都將隨著這場輪迴煙消雲散。
而冰若，將在輪迴之後，迎來純澈的新生！
「天暗……好好活著……替我記著我們的一切……來找我！」
「一定要……找到我！」
在那神秘的世間中，冰若最後的囑咐響起。
黃煙滾滾。
最終，整座奈何橋徹底消失了。
彷彿從來沒有存在過一般。
天宇之下，宇宙之中，就像是一切都沒有出現過！
「不對……方才發生了什麼？」
「怎麼回事……剛才發生的一切，我怎麼都忘記了？」
這個時候，鬼奇等鬼物，忽然都是驚恐地開口。
他們面面相覷。
所有鬼物，都只記得黃煙、石橋出現前的事情，天暗鬼主抱住了冰若，準備自爆……
但後面的一切記憶，就像是不存在，徹底被磨滅了一般。
「怎麼回事？！」
另一邊，星落神主也是顫抖了，臉色大變。
發生了什麼？
方才一瞬的事情，自己居然完全記不起來了？
自己的記憶被人遮蔽了嗎？他運轉一切法門，卻發現在腦海中根本不存在。
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自己方才看到了不能看的恐怖事物？
他臉色震撼非常，自己乃是一代神主，究竟是什麼東西……居然能讓自己承受不起？
實際上，不只是鬼奇等鬼物，以及星落神主等。
這一瞬，整片星域，無盡蒼生，都是恢復如常。
方才發生的一切，那種好似看到了輪迴、發現了歲月之書的記憶全部消失了。
萬靈甚至不知曉，他們已經丟失了這部分的時光。
曾見到的，感受到的，都已經徹底抹去！
……
天宇之下。
天暗鬼主卻淚水潸然。
或許是曾受黃煙庇護過的緣故，他並沒有忘記方才的一切。
「記住……我們現在什麼樣，不重要，重要的是未來。」
「未來……我等你。」
「永遠！」
他的腦海中，回想著方才冰若所說的一字一句。
「永遠！」
這一刻，他心中萬念交錯。
實際上，他也已經明白，縱然能找回記憶，能夠延續生命……冰若也已經無法再面對這一世。
因為，她承受了太多痛苦，有太多不堪的回憶。
讓她去輪迴，在輪迴中忘卻一切，洗凈心傷，得以新生，如她曾經的夢想，乾乾淨淨地重獲生命……這或許是對她最好的結局。
「我會好好活著的，你會在輪迴中忘記一切……但我永不會忘，會為你守候萬古！」
他喃喃著，眼中露出了一抹決然的光：
「縱然尋遍宇宙，等待萬古……我也一定要尋到你！」
他握緊了拳頭。
另一邊，心寧同樣不曾被斬掉記憶，她親眼見證了這一切。
「掌控輪迴……大哥哥究竟是什麼層次的存在？」
她覺得……
此前對李凡的猜測，此刻又被刷新了認知。
李凡的高度……似乎是她們永遠無法真正看到的。
天宇間，已經歸於平靜。
但，緊接著，無數被星滅神君滅了生靈的星輪、星界等，卻是紛紛炸裂！
「轟！」
「轟轟！」
就像是在宇宙中，燃起了一場盛大的煙花。
此刻，似乎有無盡的生靈在嚎哭，有世界之靈在悲鳴……
——這些世界，在星滅神君控制下，已經和冰若連在了一起，當冰若死亡或者消失，這些世界便會毀滅！
此刻瘋狂炸裂！
「星輪嚎哭……」
這一刻，天暗鬼主臉色一變。
冰若進入輪迴，等於徹底從這個世界消失，而這場儀式……
隨著她的消失而啟動了……
同時，在星落神主的手中，天道石刻畫成的陣盤，此刻爆發出絢爛至極的光芒！
星輪在爆炸，在嚎哭……
陣盤在發光……
這一刻，整片天宇之上，忽然有神秘的氣機匯聚，就像是某種沉眠的存在，緩緩蘇醒……
星落神主此刻則是欣喜若狂！
「儀式開始了……天道之靈蘇醒，吾……將得道果！」
他一步邁出，義正言辭，殺向天暗鬼主，道：
「天暗，你行絕滅之事，毀滅諸世界，動搖天地根本……我將為天地而戰！」
「你去死！」
他狂傲地撲殺而去。
天暗鬼主此刻已經是遍體鱗傷，他的魂軀都有些不穩，但此刻卻臉色一沉，猛然一掌拍出！
這一掌蘊含驚濤駭浪之力，直接將星落神主給拍飛了。
「噗！」
星落神主倒飛而出，大口吐血，他臉色蒼白，眼中有些不可置信！
自己……居然連天暗一招都接不住？
須知道，此刻的天暗鬼主，已經是重傷了啊……
這就是鬼王體的恐怖之處么……
不，這次儀式完成，一定要徹底鎮殺天暗，決不能再給他機會了！
他心中殺念閃過！
而此刻，蒼天之上。
無盡的神秘氣機匯聚，居然化作了一個人形……
宛如一個三四歲的小女孩，看上去純澈無暇，天真爛漫，白白胖胖的頗為可愛。
她像是從熟睡中醒來，用小手揉了揉大眼睛，嘟囔著道：
「怎麼又有人打架，又毀壞世界，打擾我睡覺……簡直太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