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五章 鬼蜮空
黃泉地。
黃煙裊裊，喚起了歲月長河，展現無盡因果。
一道道歲月虛影，被摘取而出。
無盡灰霧世界，此刻盡皆失音。
灰色的路斷了，無一人可從路盡頭歸來。
無數的灰霧生靈，都驚駭至極。
「白霧生靈中，有這樣的強者嗎？」
「不……不可能……」
「他明明已經消逝了……」
諸多無上存在在開口。
更有一聲宏大的聲音響起：
「不可爭鋒，我們只是被喚起的歲月虛影，回歸屬於我們的歷史坐標，直接退！」
頓時，那龐大無邊的灰霧世界，直接退去。
沉寂於歲月長河中，回歸到了那片灰霧世界本來的歷史之中，不再出現。
在時空之中，唯獨幾尊至強者尚在！
天師、棋道至尊、臀道至尊、巨龜、荒古巨犬等……
看到這一幕，時空蟲直接傻眼了。
自己喚起了一個時代，整片時空啊……居然被鎮壓了。
「在諸多路的盡頭，究竟是什麼人？」
「輕輕一語，令灰色道路都無法歸來……」
時空蟲顫抖了，徹底顫抖了。
這世間，有這樣的存在嗎？
而此刻，那隻荒古巨犬，已經轉身看向這時空蟲。
時空蟲頓時慌了，它恐懼地道：
「不……不要殺我……」
「我已經向殘破迷失之地傳去了聲音，灰霧會找來，留下我，我是一族之祖，留下我對你們有用！」
它在祈求，在哀嚎！
但，那隻黑色的荒古巨犬，卻是一抬爪子，直接湮滅時空，這黃泉地中的時空蟲，直接被徹底鎮殺。
所有灰霧，都消失！
「弱，太弱了……本帝鎮壓一個時代！」
那黑色的荒古巨犬，意氣風發。
「死狗，別說了，你看看你未來，都成啥狗樣了，弱得連剛才那隻蟲子都不如……」
而那臀尊，卻是指著黃泉地中的大黑狗。
「汪，人寵，你飄了！」
那黑色荒古巨犬，直接下嘴。
那臀尊頓時捂著屁股逃遁，大叫道：
「死狗你輕點……」
一人一狗，逐漸消失於時空之中，復歸平靜了。
此刻，就連天師、棋尊、巨龜等，身影也都暗淡。
因為，黃泉地中，大黑狗的道火，已經快支撐不住了。
黃煙快要消散。
「我等都重生了么……」
天師看向林九正，似在低語。
「這一世，我們還沒有走到路的盡頭，就夭折了么？」
腳踏巨龜的棋道至尊，則似有些惋惜。
他們都是從歲月中摘取的虛影，不知活在哪個時空之中，那時，終極大戰還未降臨，他們還未死去……
「都死了。」
腳踏黑白棋線的男子，則是忽然開口。
他看向黃泉地中的黑白，眸子中，似有一抹深深的思索。
「輪迴救不了蒼生，過不了那一關……」
他低語，轉身而去。
天師、棋道至尊等，也是離開了。
這一瞬，黃泉地中，大黑狗終於支撐不住，道火熄滅。
黃煙頓時停了。
那張黃紙，卻只是一個指甲蓋大小的一個角，顯出一絲焦黃色。
彷彿根本沒有燃燒過一般！
此地中，已然復歸平靜。
方才發生的驚天大戰，似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彷彿一場大夢。
「灰霧世界，白霧十靈十尊……我見證了神話，我看到了神話時代……哈哈，哈哈哈……」
天岳尊者，變得瘋瘋癲癲！
親眼見證一重重的恐怖衝擊，一代尊者，居然直接瘋了。
「輪迴之主，輪迴之主，輪迴之主！」
偽閻君此刻，也似乎精神失常了，跪在地上，朝著黃泉地中的黑白，不斷磕頭，頭都磕出血！
「原來……你們有這樣的來歷……我們不過是真正的螻蟻，卻妄圖與巨龍爭鋒……可笑啊……」
姜婆臉色慘然，坐在了地上，呆若木雞。
而完世尊者，則是傻了，徹底傻了，嘴都歪了，口水橫流而不自知。
「梵尊被吃了……被吃了……咦，好吃，真好吃……」
他時而傻笑，時而痛哭……信仰崩塌了！
作為梵尊最虔誠的信徒，他的道心和意志，直接被摧殘到崩塌。
……
「原來……黃煙這麼強啊……」
林九正神色複雜地開口。
點燃黃煙，可從與自身有關的歲月中，摘取歲月虛影，令其出現在當世。
這堪稱奇迹。
「大黑，這黃紙……究竟有何來歷？」
江離則是無比好奇。
大黑狗卻是搖搖狗頭，道：
「本帝也不清楚……這一切，涉及到了更深層次的秘密。」
「當年本帝去找主人，但最後迷失了……醒來之時，已經是現世了……」
「這一切，或許只有桃姐她們知道一些……」
聞言，江離等也是點點頭。
這其中必然涉及到了曠古大秘，但現在他們的實力……實在太弱了，知道了，也無用。
「一切都是那位的手筆。」
黑白之帝卻是深深感慨了一句，他的眼中，露出了一抹前所未有的自信。
「那位令我等從因果中歸來，萬古大局，早已布好，我等但求自強即可。」
「這一世，我等須比上一世更強！」
他很洒脫，很豪邁，轉身而去，踏向輪迴！
此刻，縱觀陽間，再無人敢阻。
所有人矚目。
奈何橋，輪迴……今日的發生的一切，可以說，都是因此而起。
終於，黑白一步，踏上奈何橋。
這一刻，奈何橋連接著的神秘世界，似乎沸騰了。
黑白立身奈河橋上，一時間，忘川奔騰，石橋輕顫，無盡地府間，似有歡騰之聲響起。
在石橋之上，一個老嫗出現，她手提湯壺，此刻看到黑白，老眼中，濁淚翻滾！
「拜見主宰！」
她跪地，行禮！
除此之外，一黑一白兩道人影，亦是出現了。
黑白無常！
「主宰歸來……地府將興！」
「無上重臨……輪迴再現！」
他們亦是同時跪地。
黑白負手，緩緩走過。
他見忘川奔騰。
他見三生石默立。
他見地府空蕩。
輪迴中，似有一道殘念，飄然而至，落在黑白之帝身上。
那是前世黑白所遺留。
殘念與黑白，瞬間合一。
這一刻，輪迴沸騰！
輪迴之主重現，輪迴真正復甦。
黑白與輪迴之中，默立良久。
他回眸，看向鬼蜮。
立於輪迴中，他見無盡鬼蜮，怨飢橫行，無數的鬼物，自誕生那一刻，悲哀的宿命，就已經註定。
他彷彿聽到了鬼蜮中，無數鬼物的痛苦與哀嚎。
「問蒼天，世間可否有輪迴？」
「輪迴出，鬼蜮空，但等待千載，卻只有痛苦！」
「若真有輪迴，我以命詛咒之！」
……
無數的鬼物，曾等待，曾堅信遠古的傳說——有一天輪迴會出現，會賜予他們新生。
然後在等待中絕望，最終走向扭曲，走向瘋狂……
鬼蜮，如同罪域，所有的鬼物，都戴罪而生！
黑白之帝緩緩開口，道：
「今日起，輪迴重啟，自鬼蜮始，降臨諸天。」
降臨諸天！
這意味著……輪迴，將徹底重現。
「遵主宰命！」
黑白無常起身開口，黑無常道：
「鬼蜮皆戴罪之魂，油鍋不空矣！」
然，黑白卻搖搖頭，他負手而去，道：
「鬼蜮無罪。」
聞言，孟婆、黑白無常，都是一怔。
「主宰……輪迴有定數，若赦鬼蜮之罪，因果何去何從？」
孟婆低聲開口。
黑白卻坦然道：
「萬般因果我來受，一切罪孽，我來扛！」
黑無常和白無常也是震驚，道：
「主宰，如此代價……太大！」
黑白卻道：
「我曾走過鬼蜮，曾見無數鬼物。」
「每一隻鬼，都曾渴望輪迴，渴望新生……但輪迴卻像是一個謊言，從不曾應驗……」
「在失望中沉淪，在絕望中瘋狂……每一隻鬼，都是一場無奈的悲劇。」
「我曾以為，輪迴可救蒼生……但卻令鬼蜮億萬鬼魂，受盡折磨。」
黑白一字一句，斬釘截鐵道：
「諸罪歸我，鬼蜮當空！」
「我將入輪迴間，化作泥塵，受世人踐踏；生作豬狗，受世人屠宰……」
「縱受盡千劫，苦痛不盡，吾不歸來；雖沉淪萬世，罪孽不空，黑白不生！」
他揮手，剎那間，輪迴降臨，無盡鬼蜮大地，一座座奈何橋出現！
這一刻，鬼蜮轟動！
……
「那是真正的奈何橋！」
「不……這怎麼可能……」
「輪迴出現，輪迴重現，哈哈，哈哈哈……」
……
無數鬼物，紛紛踏上奈何橋。
同歸輪迴。
而無盡的罪，無盡的因果，卻匯聚而至輪迴中。
在輪迴中，黑白身影獨立，罪孽太多太重，他幾乎要墮入輪迴中！
「黑白！」
黃泉地，江離大呼！
江離眼中寫滿了震驚。
黑白的選擇……令所有人意外。
重入輪迴，卻選擇為整個鬼蜮，承受罪孽因果！
黑白轉頭，看向江離，道：
「不必惋惜，終有再見之日。」
而後，他目光落在了天暗、冥至兩隻鬼物身上。
此刻，冥至也已經蛻變出黃泉體，因為方才大黑狗點燃黃紙之時……他也被熏到了！
「輪迴重現，人力頗少，你二人，可入輪迴中，為閻君。」
黑白低語，抬手間，有輪迴印記，落在了天暗和冥至身上！
天暗冥至，震驚激動到了極點！
他們……得到了輪迴主宰的認可？
入輪迴中，為閻君？！
這……是何等機緣啊！
而後，黑白轉身，看向輪迴中等待自己的無盡苦難，他只是輕輕一笑，道：
「如此，甚好。」
「待我歸來，或許比上一世，會更強一些。」
「這一世……我或許能跟在那位身後，戰得更久一些，不至於死得那麼快……」
他墮入輪迴中。
他將變成豬狗，被人屠宰，變成蝥蟲，受鳥雀啄食，化作泥塵，為萬人踐踏……
那是整個鬼蜮的罪，無盡鬼物的孽。
那是他選擇的因果。
今日，鬼蜮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