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九章 天淵重連
真祖界，北境長城。
這裡的長城，乃是屍骨堆積而成。
有巨大的魔骨，粗大如山；有詭異靈禽的翅骨，垂落於骨城之中；有裂天的骨刀，刃口仍鋒銳可斷神金！
據說，這片屍骨長城，乃是一場曠古大戰中留下的。
在屍骨長城之上，還有著許多石質的烽火台。
——雖然此地形成了一道綿延無盡的屍骨長城，但是這長城中的任何一塊骨，都堅不可摧，不可雕琢。
所以，後人修築長城之時，根本無法對原本堆積而成的骨城動手，只能用石塊在屍骨長城的基礎上增建、填補。
所以形成了屍骨長城，呈現出詭異的兩種風格。
此刻，一座烽火台上。
一個白袍老者，立於此地，眺望前方。
屍骨長城前方，是一片一望無垠的原野。
原野間，也是屍骨如山，堆積累累。
縱然萬古過去，那些屍體中依舊會有些許殘留的灰霧升騰溢出，所以，整個原野看上去有種霧蒙蒙的感覺，充滿了灰色。
而在灰色原野的盡頭，是一片漆黑！
那片漆黑，就是傳說中的……天淵！
「一代武尊，以骨鎮天淵……」
老者看了那天淵許久許久，才道：
「再為這位世尊，灑下紙錢吧！」
他開口。
在他身後，跟著兩個身穿白色斗篷之人，捂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眼睛，分不出是男女。
兩人都拎著竹籃，而在竹籃之中，都是黃色的紙錢。
他們恭敬地將盛滿紙錢的竹籃遞給了老者。
老者猛然朝著天淵的放下跪下了，他抓起一把又一把的紙錢，拋灑向前方的原野。
「世所共尊……今凋零矣……悲呼！」
「世尊不滅，後世，依舊有人銘記您的功業！」
老者拋灑著紙錢，大聲疾呼，蒼老的聲音在空曠的原野上響起，就像是一頭受傷的老狼在低吼。
許久許久之後。
竹籃已空。
老者此刻，才起身。
「將軍，按照舊約，只有在祭世神殿中的存在，舉行祭世法之時，舉世上路的偉力，會凈化身染邪印的那些大人物……而那些大人物，將會履行他們最後的使命，骨鎮天淵。」
老者身後，一個身穿白色斗篷之人開口，道：
「可，根據消息，迄今為止，也只有當年的楊道眉、姜雲生祭世，而且，他們還失敗了，遭受詭異，消失不見。」
「而武尊出世之前，世間無人祭世。」
「這……是為何？」
「難道舊約有誤嗎？」
他很疑惑。
但，被他稱為將軍的老者，卻是搖搖頭，道：
「不是的。」
「舊約乃是萬道終點的那位所立，不會出錯。」
「而她立下舊約，是因為……當年她立舊約之時，已經徹底看不到希望！」
「如今武尊出世，而且並非邪屍，已復清明……」
「這隻能證明，這世間，出現了可以比擬舊約的力量。」
聞言，兩個身穿白色斗篷的人都是震驚不已。
居然……是這樣嗎？
「這就是古老預言中的大變局？」
他們面面相覷。
但，老者搖搖頭，道：
「我只是猜測。」
頓了一頓，老者接著道：
「武尊屍骨入天淵，灰霧海那邊，極有可能會試探，意圖進入祖界……最近要加強守御。」
但，身後一人卻道：
「將軍……我們的人，已經無法布滿烽火台了。」
「這萬年來，守護者組織、祭世神殿……未曾再向我們輸送過一個兵員。」
「我們……無人可用。」
話語中，充滿了深深的無奈！
老者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悲涼，喃喃道：
「天淵乃是萬道終點的那位，一劍斬出，隔絕灰霧海與祖界萬古……」
「但，那一劍，也斬斷了祖界的混沌源氣來源。」
「每一世的消耗，混沌祖界的源氣會越來越稀少，祖界不可能一直閉關……」
「所以，萬道終點的那位，才留下後手。」
「她給了足夠的世間，讓祖界成長，同時，只要祖界成長到舉世上路的時候，十二位至強者，將用屍骨，重新填起天淵，重新打開與灰霧海的聯繫……」
「她苦心孤詣，為後世準備了太多……」
「但可惜，無人祭世……」
「如今，就連她殺盡諸敵留下的長城，都無人來守護……」
老者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沉重。
萬古過去，那麼多至強者中，居然只有楊道眉和姜雲生兩人，按約祭世……
如果萬道終點的那位還活著，她會不會心寒？
勝了一切敵，卻輸給了人性……
老者在這座荒蕪長城上，地位極高，他知曉太多的密辛。
祖界的混沌源氣，看似無窮無盡，但卻是有限的。
真祖界，就像是被人保護起來一池清水。
但，水會消失，會蒸發，隔絕了大海，終究會幹涸。
而萬道終點的那位，自然也曾考慮到了這一點。
她給了祖界成長的時間，終極祭世、舉世上路，到那時，祖界才有在整個灰霧海中活下去的機會……
而那時，十二位至強者的屍骨，將填滿天淵，重新打開通往灰霧海的路。
讓這池清水，重回大海！
但，如今意外發生了……
武尊骨填天淵，但卻根本沒有達到舉世上路的目標……
當灰霧海中的存在殺來，祖界擋得住嗎？
難道祭世神殿中的那些存在，就沒有想過嗎？
老者不知道。
他腦海中思索了很久很久。
「無人的烽火台……把戰旗立起來！」
「從今日起，我們……要準備迎敵了。」
老者說完，轉身離去。
他身後兩個身著白霧斗篷的人，卻都是面面相覷。
「姬斷兄，你覺得，我們真的……擋得住么？」
其中一人低語。
名為姬斷的斗篷人搖搖頭，道：
「盡人事，聽天命。」
他們也轉身離去。
離開之後，姬斷獨自一人，進入了一座烽火台中。
確認周圍無人，他忽然取出了一塊玉珏。
在玉珏之中，光芒一閃。
亮起了一道詭異的符文。
還有一句密語。
「以血畫符文，接引灰霧海傳遞的東西。」
姬斷聞言，思索了一下，他看了一眼烽火台中，供奉著的一桿大旗。
那桿大旗立起來之後，將會和烽火台其他旗幟，組成一座大陣，抵禦灰霧海中的一切存在。
隨即，他聽到了遠處烽火台傳來的號角聲。
他該立旗了。
但，他卻絲毫不動，而是忽然咬破了自己的手，按照玉珏上所示，畫下了一道符文。
……
此刻。
浩瀚天淵之內。
這片天淵，被死寂和黑暗填滿，除此之外，再無一物。
無論是什麼東西，物品還是生靈，邁入天淵中，都將被這其中的無盡偉力，化作虛無，從這世間抹去。
就連混沌源氣，都無法進入這片天淵中。
而此刻，卻有一具屍體，沉入此間。
一片漆黑之中，那屍體發出了某種白霧微光，依稀可見，是一個英姿偉岸的男子。
黑暗之中，屍體無聲裂開。
化作諸多光雨。
灑滿了這片漆黑虛空，最終，形成了一道淡淡的光橋。
光橋貫穿天淵兩岸。
一邊是真祖界的白骨荒原。
另一邊，則是一片霧蒙蒙的世界。
此刻，在那霧蒙蒙的世界中。
一道猩紅的眼亮起，忽然傳來了某種低語。
「我依稀感覺到了那方世界的氣息……」
「呵呵，天淵阻擋我等萬古，如今，終於要重開嗎……」
一隻灰色的爪子，忽然朝著天淵探出！
恐怖滔天，灰霧瀰漫，宛如要滅世。
但那隻爪子觸及天淵的剎那，某種莫名的偉力卻在發作。
「啊——」
一聲凄厲的慘呼，那巨大的灰色爪子，直接被震碎了。
「的確有微弱的聯繫……」
「但是，還遠遠沒有建立起真正的橋樑！」
有其他猩紅的眼亮起，道：
「我們還要等！」
聞言，霧蒙蒙的世界中，沉默了。
「嗯？不對，我感覺到了血符。」
「有人在試圖聯繫我們？」
有存在低語。
「呵呵……這啟用血符的人，居然在問我們要灰霧之路的證道法？」
這存在嗤笑。
「唔……難道是禁主的那條計策成功了？那方世界中愚蠢的終極者們，真的放棄了那個女人的九法？」
「如果如此……天助我也啊！」
這些有著猩紅雙眼的存在，都是狂喜！
「給他們送過去，按照昔年禁主所說！」
「呵呵，把法給他們……如果他們真的修行，我們就不用廢那麼大功夫了。」
「這方世界，將不攻自破！」
有存在開口。
……
而此刻。
真祖界北境長城上，一個烽火台中。
姬斷頭上滿是冷汗。
他竭盡全力，在維持那血符。
忽然，那血符之中，有一個個密文虛影閃現！
見狀，姬斷大喜過望。
「真的聯繫上了灰霧海那邊的存在？」
「哈哈，看來武尊屍體真的讓真祖界，與灰霧海有了微弱的聯繫！」
姬斷急忙取出一塊水晶，記錄下了那些密文虛影！
約莫過去了小半個時辰。
那血符才終於消失了。
「這些密文……便是老祖要的東西？」
姬斷喃喃。
他們姬家的最初老祖，也在祭世神殿中。
他正是根據那位老祖的命令，做了這件事。
他起身，將烽火台中的旗幟立了起來。
然後，秘密傳送出了記錄水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