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7章 白髮人

  「師父……動了？」

  止者等人，都是愣住了。

  「看來……那位真的走出了某種我們不可查知的大道，否則，不會驚動師父……」

  暗者低語。

  「師父動了，會有一場大戰嗎？無論那人走的什麼路，都唯有斷！」

  止者則是興奮地低語！

  「我們何時可殺向禁忌世界？此前忌憚那人，不敢出手，如今師尊已至，可滅此界了！」

  他們看向跳大神發問。

  ……師尊，便是他們最大的底氣！

  跳大神冷漠地道：「等。」

  「等你們師父的號令。」

  聞言，暗者等人都是點頭。

  「你就是默者？」

  黑暗跳大神忽然看向默者。

  「正是區區。」

  默者點頭。

  黑暗跳大神眉頭卻是一皺，道：「你的默道，怎麼像是有些問題……」

  他正要出手查看，忽然在黑暗王座上，一道聲音響起：

  「神巫，多年不見，別欺負這些小朋友了。」

  一道黑暗的氣機垂落，跳大神的身前，忽然出現了密密麻麻的黑色棋線。

  「下一局？」

  黑暗王座上的存在開口。

  黑暗跳大神看著黑暗王座上，行了一禮，道：

  「自知不敵，不想下。」

  「那也得下。」

  黑暗王座上的聲音帶著一絲冷淡。

  「贏我，有成就感？」

  黑暗跳大神眉頭一挑。

  黑暗王座上的聲音隨意地道：「想看你跳大神舞，不行么？輸一局，你跳一場，直到我看膩了為止。」

  黑暗跳大神有些不忿，道：

  「憑什麼……」

  「憑我天下第二，比你強，不服？」

  黑暗跳大神聞言，眼中似乎有了一絲別樣的波動，他忽然笑了，黑色的眼眸中，似乎有一絲蕭索之意，道：

  「天下第二……這句話，還是第一次從你口中聽到……」

  「黑暗給了你我歸宿……也給了你我清醒……就連你，都已服輸，都已甘於人下……」

  「呵呵，既然如此，當下一局，當下一局！」

  他坐了下來，和黑暗王座上的存在對弈，不再管默者、止者等人。

  止者等人面面相覷。

  「師兄，我們……該如何？」止者發問。

  暗者沉思一瞬，道：

  「聽他的，等待。」

  「不過，默者師弟，你的兩位徒弟，可以先派往禁忌世界，去灰霧洲那邊。」

  「灰帝要走黑暗之路……萬道之門中的那些人，必然也會動搖，默知前往，可得萬道之知識，另外，大戰將其，默殺可於鮮血中，證殺道之極致。」

  默者點點頭，道：「默知，默殺，你們去。」

  當即，他最後的兩位徒弟，默知和默殺，離開了。

  默知和默殺，分別代表著默者好求知、好殺戮的慾念。

  「我有個想法……」

  這個時候，默者又開口，道：「兩位師兄，我將證無上之道，屆時，可福澤後人，我意，讓黑暗之穹那邊，把青年才俊送過來，受我洗禮，如何？」

  他的眼中，似乎有著一絲緊張！

  這段時間，他老是莫名冒出很多奇怪的念想……

  想要把黑暗之穹中的後輩天才扼殺！

  想要吞噬黑暗生靈的血肉！

  甚至，看到兩位師兄的脖子，他都總感覺牙痒痒，想咬一口……

  幸好，他的兩位師兄好歹是無上，那種氣息隨時讓他保持這清醒。

  但是，不敢咬師兄，他心中的念頭卻一直壓抑著……

  現在，他有些鬼使神差，想從黑暗之穹那邊，找點兒能吃、能咬的來……

  「當然可以。」

  止者道：「正好，師尊已經出動，想來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徹底絕滅這一界，也該讓黑暗之穹中那些後生，練練兵了……」

  他彈指！

  一道信息，已經穿越了漆黑之門，沒入了門后的黑暗之穹中。

  頓時，

  沉靜無聲、黑暗無光的黑暗之穹中，一顆顆黑暗的大星上，忽然有一道道聲音響起。

  「將伐禁忌世界！」

  「後代練兵，此星最強的後生，立即集合，前往那一界，跟隨默者大人歷練！」

  「那方禁忌世界，是對宇宙本律最後的擾亂，當誅之了。」

  「默者大人乃是當時唯一證無上者，跟隨之，對於爾等，有大好處，去吧！」

  浩瀚的黑暗宇宙空間中，一道道黑色的橋樑忽然出現，在橋樑上，諸多黑暗生靈在匯聚，最終形成了一隻大軍，足有百萬之眾！

  這隻大軍，最弱的都是天王級別，其中甚至不乏黑暗大帝。

  他們都是來自各黑暗大星的強者，是各黑暗大星的種子和希望，如今，全部交付默者。

  他們緩緩通過漆黑之門。

  ……

  而此刻。

  開元洲，恐獸山林中。

  黑白大帝，與火靈兒、木婉清等人，已經降臨，即將前往小山村。

  「不對……」

  這個時候，黑白忽然眉頭一皺，他道：

  「前方之地，你我已不可踏足。」

  火靈兒等人，都是微微一驚。

  「此地看上去……並無異常啊？」

  他們疑惑。

  「每一寸土，都像是化作星河，每一片葉，都像是變成了宇宙……但，安靜，彷彿一切都已經停止，彷彿一些都已經陷入了某種奇妙的狀態……若入其中，不可想象。」

  黑白的眼眸中，黑白光芒閃過，他眼中凝重到了極點。

  就在此刻，在前方一株大槐樹下，忽然出現了一張石桌，一局棋。

  在石桌的另一邊，一個白袍男子出現，他坐在石桌一側，一頭雪白長發纖塵不染，宛如瀑布一般流瀉，他的面容看上去不過四五十歲的樣子，平靜如水的臉龐，像是擁有歷經歲月滄桑的淡然，看透生死輪迴的深邃，一雙眼睛就像是宇宙中的星辰。

  他看向黑白，微微一笑，道：

  「給你一樁機緣如何？一局棋，你若能堅持三十手，你便立地證無上，我三萬年內不滅輪迴。」

  「若能和棋，你超脫諸無上之上，輪迴為汝禁地，吾門徒不涉一步。」

  「若能贏我……罷了，不說也罷。」

  他的笑容和煦如風，飄逸超然，他就坐在那裡，卻又像是遠離了塵世，不在此番歲月中，就像是隔著無盡的時間和空間在開口。

  火靈兒等人，都是吃驚非常，火靈兒下意識地要取出李凡送的離天玄宮，慕千凝也是準備取下李凡送的簪子。

  大敵，絕世大敵！

  這是她們心中唯一的念想，因為，面對這個人的時候，她們就如同面對李前輩一般，絲毫感受不到對方的波動，宛如凡人，宛如不存在一般！

  但，黑白卻攔住了她們，平靜地道：

  「不必，沒有意義。」

  「你們回去，帶人繼續攻伐灰霧洲。」

  「能做多少，就做多少。」

  而後，他一步步走到了那石桌的另一邊。

  然後開始落子。

  ……

  小山村。

  清晨，李凡醒來，紫菱和蘇白淺，端來了熱水，李凡又過上了洗臉有人伺候的優越生活。

  天氣正好，吃過早飯，李凡道：

  「紫菱，白淺，走，為師帶你們出去采採風。」

  自從進入這一界以來，李凡心中一直對弟子挂念，許久不曾出去玩賞風景，如今大家漸漸歸來，他的心情也逐漸好了起來，踏青作畫之意，便油然而生。

  「好的師父。」

  當即，紫菱和蘇白淺收拾東西。

  李凡把小貓咪也帶上了，三人一貓，當即離開了小院。

  走出小院，李凡並未直接離開，而是帶著兩個弟子，隨意地在村裡走了一圈。

  茶園依舊，新茶萌發，綠油油一片。

  田畝盡綠，嫩稼滿地，充滿了生機。

  雞犬相聞，稚子追逐，到處是逸趣。

  村民淳樸，勞作而歌，眼見皆親朋。

  ……

  「師父，您走遍全村，在找什麼？」

  已然走出村落外，紫菱撲閃著大眼睛發問。

  李凡道：

  「煙火氣。」

  「世間煙火氣，最撫凡人心啊……」

  他輕輕一嘆，道：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人生一世，於這浩蕩歲月長河間，亦如朝菌蟪蛄，以此生之有涯，而求無涯，終無所獲。」

  「捨棄繁華，便見淳樸；逐卻虛妄，方得真實，一切，都將歸於平凡。」

  聞言，紫菱和蘇白淺，眼中都是有些迷茫，她們很難察知，李凡話語中究竟有何指。

  「走，帶你們踏青去。」

  李凡沒有說太多，走向山村之外。

  走著走著，紫菱和蘇白淺，忽然都莫名有種感覺，彷彿……她們已不在現世行走，像是步入了一方超越時空的宇宙般。

  「師父……我為何感覺，我們走的路……和以前都不一樣？」

  蘇白淺忍不住開口。

  李凡聞言，淡淡一笑，道：

  「須走新路，方見新風景。」

  紫菱道：「師父，那我們……要去哪裡呀？」

  李凡遙指高山，道：

  「去此間最高處，繪就平凡圖。」

  他帶著紫菱和蘇白淺，穿梭這片看似平凡如初，卻早已神秘莫測的山林，而後登上了最高的一座山峰。

  邁過每一步石路，爬上每一道山坎……紫菱和蘇白淺忽然有種感覺，她們彷彿已經徹底脫離了禁忌世界所處的空間與歲月，像是攀升到了另一處絕勝之地。

  她們下意識地回眸，卻驚見因果海洋如霧起伏，只及山腳；歲月之河如溪流淌，只到山腰。

  這座山峰，似超出因果海洋萬丈，如遠在歲月誕生之前。

  山上別無風景，唯有一片平整的空地，一株枯死的老松樹，顯得如此平凡而清朴。

  而當李凡帶著她們，終於登頂的時候，只見在山頂上，一位白袍白髮的男子，已經在那枯死的老松樹下，等待了許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