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9章 做嫁衣
黑暗之地。
黑暗就像是變得更加濃郁，某種比黑暗還要黑暗的力量，侵入了這方空間。
一時間，默者的幾大弟子，都是莫名感覺到了一種焦躁不安，他們彷彿被孤身隔絕，被黑暗牢籠舒服了。
「師兄，你來了。」
止者回頭，看向某個方向，他輕輕一揮手，身邊那逐漸蔓延的黑暗，似乎都凝滯了。
在濃郁的而黑暗中，一尊黑暗的生靈走來，他渾身宛如黑暗，吞噬了一切的目光。
暗者！
他也來了。
「這一切……究竟怎麼回事？」
暗者沉聲開口，道：「那位怎麼會突然出手？！」
止者道：
「我設下了一個計，而那位……中計了。」
他的話語中，似乎帶著一種巨大的興奮和期待。
「中計？」
暗者疑惑。
「不錯……上一次，與他相關的人，種下仙種，他便犧牲了自我的仙道本源，喚醒了仙土！」
「所以，我進而逼了他一手，現在果然……他把聖道本源也取出，讓聖土重換生機。」
止者不禁笑著道：
「師兄，你不覺得，這是最好的機會嗎？」
「毀源焚宙，他若坐視不管，我們奈何不了他，但他卻憐惜這世間螻蟻，讓仙道、聖道等重現……」
「他這樣做，便是自毀長城，等他本源散盡之時，他還是他嗎？不過是這宇宙中的一位無上罷了。」
「到時候，甚至不一定動用焚宙大陣，都能讓他……回歸本律！」
暗者聞言，眉頭緊皺。
「那位取四大時空的本源為基，才創建出禁忌之道，同時屹立於無上之上……如果他的四大時空本源都消失，的確，他便不再可怕了……」
他喃喃著。
「所以我說，他中計了。」
止者一笑，道：
「他想要救贖天下，那就得犧牲自我本源，可犧牲自我本源……他自己，也會淪入萬劫不復之地！」
「現在，聖道已失，他境界必然已經不穩，還能在那無上之上，站得住多久呢？」
他的話語中，帶著一抹森寒之意。
暗者不禁點點頭，道：
「值得一試。」
「對了，」
這個時候，他忽然又想起了什麼，道：
「如今仙道、聖道已經重現，須得提防那些螻蟻，走上創世之路……一旦成功創世，到時候要滅掉他們，須得多些麻煩。」
——對於黑暗來說，寄生之法、灰霧之法，都不值一顧。
寄生之法，寄希望於黑暗之種，但，一旦真的動手，那些黑暗之種，也會被異化，寄生的大帝們，也會如黑暗火帝、黑暗木帝一樣，成為黑暗腐奴。
而灰霧之法，至少需要一絲白霧本源，才有可能實現……這世上，已經沒有人可以走了。
唯獨創世之路……
創世之路，可以取那些過往歲月中的本源，成就一方新的世界，而這方新的世界，就能遁入過往歲月中。
如此，到時候再想要找到，就得費很多周折。
這個時候，默者輕聲開口，道：
「創世之路，已經斷了。」
「在無數歲月前，這條路就已經埋下了伏筆，被我們換過了，倘若真有人敢走，他們會發現，他們創建出的新世界，早已處於黑暗之中。」
聞言，暗者看向默者，不禁讚賞地點點頭，道：
「甚好。」
「小師弟，默道如何了？」
「我還等著你成就默道之後，讓那跳大神的……好好吃吃苦頭！」
提起那跳大神的，他的話語中，還帶著一絲恨意！
他們師兄弟，在無上之中，都是佼佼強者，但，卻曾被跳大神的一人，鎮壓得抬不起頭來！
甚至，就連這一世，那跳大神的只剩下魂魄了，都還把他的黑暗生火給順走了……
簡直屈辱！
而小師弟默者的「無聲」之道，專門為克制跳大神的而修。
默者道：
「九欲已壓制三欲。」
說著，他忽然察覺到了什麼，道：
「另外兩位弟子，也歸來了。」
眾人轉頭。
只見在那黑暗中，已經有兩個人走來！
赫然便是默爭、默餮！
看到他們兩人，場中眾人都是有些意外。
「默爭師兄……怎麼看上去不太對勁，他的耳朵呢？！」
「默餮師兄也是，皮膚怎麼變得像是青綠色一樣？他吃草吃多了？」
「兩位師兄，你們可悟出了默道真意？」
他們紛紛發問。
但是，默爭和默餮，卻沉默不語。
默爭眼中沉靜，他根本自斬一刀，不只是斬掉了物理意義上得耳朵和舌頭，而是把自己的聽感、傾吐之能都從根源上斬掉了，所以，他根本無法感知其他人給他傳遞的信息。
可以說，他現在徹底自閉！
看著眼前的諸多黑暗生命，眼中閃過一抹冷厲，但很快壓制下去了！
而默餮，則是眼中木然，唯有嘴巴，輕輕的一張一合，看起來……有些機械。
默者看著這兩人，也是有些懵了，這什麼鬼啊……
為什麼，自己似乎不能理解他們的沉默？
默爭看起來，跟個聾子一樣……
而默餮，沉默如樹，似乎變得跟草木一般……
奇了怪了，難道，自己的默道水平不夠？
這離譜了啊，身為師尊，居然不能理解徒弟們的默道……說出去不丟人了嗎？
「嗯？這兩人，看起來怎麼不太對勁啊……」
止者疑惑，道：
「默者師弟，你看得懂他們的沉默嗎？」
默者本來在猶豫呢，聽到這話，頓時臉上掛不住了，的：
「當然看得懂！」
說著，他硬著頭皮，道：
「我觀默爭，他自閉耳舌，他的默道之心，已經堅定如鐵！」
「而默餮，則是超越了凡俗，曾經饕餮於口腹之慾，但是如今，你看他，已經用默道真意，壓制了自身的慾望！」
說著，他一揮手，道：
「默權，試試他們的默道！」
當即，他的弟子之一，默權走了出來。
默權走到默爭面前，一笑道：
「默爭師弟，你對默道的理解，全是錯的！」
「我才是對的，你應該聽我的！」
眾人都等待。
他們都知道，默爭最好爭辯！
但，現在默爭卻只是默默點了點頭！
看到這一幕，眾人都是吃驚了。
「果然改性了啊！」
「默道……果然強大！」
「默爭師兄真的領悟了默道真意！」
眾人驚嘆。
緊接著，默權又拿出數份極為「美味」的黑暗聖源，放在默餮眼前。
但是，默餮卻對那黑暗聖源絲毫不理，就像是沒有看到一般，反而是盯著默權，沉默得讓人害怕！
「果然！」
止者都是不禁點頭，道：
「如此看來，這兩人的默道，的確已經成了。」
而默者，也是放心了。
他其實方才也有些打鼓，感覺看不穿默餮和默爭，才故意讓默權試了一下。
現在看來，的確，都沉默了，他們本來的慾念，都壓制住了。
當即，他的道景地緩緩釋放開來。
就像是一方黑暗的宇宙，在那宇宙之中，九顆巨大的黑色星辰，宛如摩天巨輪般。
其中三顆黑暗星辰，已經變得如黑洞一般深邃，彷彿沉默的巨大黑色石頭，令人不可探測。
而後，默爭和默餮，被默者納入道景地中，他們各自進入了一顆大星！
那兩顆大星，分別代表著默者好爭辯、好饕餮的慾念！
他們歸位！
這一刻，默者忽然感受到，大腦中一陣的眩暈，他彷彿聽到了洪鐘大呂的聲音，在自己腦海中釋放！
「……為了還宇宙清白的大業不懈奮鬥……特別是那些青年天才、種子人物，暗中把他們誅殺在萌芽狀態！」
「用有限的生命，為無限的事業而奮鬥，用青春，寫就還宇宙清白的長詩！」
「……宇宙的本律在呼喚你，黑暗的宿命在等待你，為了你的偉大夢想，救贖你那罪孽深重的靈魂！」
這些話語，讓默者腦袋瓜嗡嗡的！
「不對勁……」
融合過程已經開始，而默者，卻感覺……有問題啊……
為什麼，為什麼自己內心，居然似乎開始對黑暗生靈厭惡起來，厭惡自己，厭惡黑暗的一切，想要把黑暗生靈殺死……
這是什麼邪惡的念頭？
媽的，怎麼回事，默爭這傢伙經歷了什麼？
「不行，我得斬掉這種念頭……」
默者急了，這樣融合，他的精神會被影響到的！
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爆發出來，讓他變瘋，對黑暗生靈動手。
但是，融合過程加劇，他已經無力抗爭！
「嗯？不對……我怎麼又多了一種念頭……」
這個時候，他又發現，隨著默餮融合，他自己……居然感覺到了一種飢餓！
那種飢餓，渴望吞噬……黑暗生命？
「特么的，還玩疊加？！」
默者都是驚了，默爭想殺黑暗生靈，默餮則想要吞噬黑暗生靈？
這是要讓自己變叛徒嗎？
「不……」
他艱難地顫抖了一句，但是抵抗不了，默爭和默餮，徹底融入了他的兩顆黑暗大星之上。
良久，良久后。
默者才緩緩醒來，醒來的時候，他卻有些茫然。
自己的默道，成了么？
好像……成了，代表好爭辯、好饕餮的黑暗大星，的確平靜了。
但，他卻感覺自己腦子中有種怪怪的念頭……
他忍不住朝著自己剩下的默權等弟子看了一眼，居然下意識吞了一口口水。
但這種本能一閃而過，他很快平復了心緒和理智。
「默道快成功了。」
止者和暗者，都是欣喜。
「月桂有動。」
這個時候，默者忽然感應到了什麼，道：
「太陰女帝的繼承人，月帝……要走創世之路了？」
聞言，暗者頓時道：
「截殺之！」
「不可讓他們真的帶著一方世界，遁入歷史歲月中。」
如果到那一步，再追殺他們，會很難！
默者點點頭，道：
「默權、默屍……你們去。」
他朝著自己的兩位弟子開口。
兩個男子走出，默權一身華貴的黑色長袍，宛如王公貴族一般，他代表了默者好權位的一面。
默屍則是個俊美的青年，他的脖子上，卻掛著一串密密麻麻的人骨項鏈，他代表著默者的另一個奇特慾念——戀屍！
兩人當即起身而去。
「現在，起源之燈已經燃起了五盞……」
暗者看向禁忌世界，冷漠地道：
「等九盞起源之燈都燃起，到時候，他應該也會境界徹底跌落……焚宙大陣，便能開啟！」
他們的眼中，都是寫滿了期待之色！
而他們身後，默者卻是在不斷地咬自己舌尖！
「好餓……莫名想吃人，要是兩位師兄能讓我吃一下，那就太好了……」
他源自本能地閃過一個念頭，但，頓時自己都被自己嚇到了，急忙掐了自己一爪！
……
不久后，默權和默屍，就已經出現在禁忌世界。
「我們去哪兒？」
默屍微微一笑發問。
默權道：
「無數歲月前，太陰女帝和太陽古帝，準備在崑崙聖境的兩儀山，行創世之事，被我們扼殺。」
「如今，他們的繼承人想要延續創世之路，必然會選擇崑崙聖境的，我們直接去就好了。」
默屍點點頭，他接著又發問道：
「師父說的後手是什麼，你可知曉？」
太陰女帝和太陽古帝身死之時，為了絕後患，黑暗之穹那邊，留下了後手，設下了局！
默權微微一笑，道：
「你可知當年為什麼太陰女帝和太陽古帝死了，崑崙聖境和兩儀山，卻還能留下？」
「呵呵，想要重走創世之路，必須引仙種入崑崙、引聖源入兩儀，但……當仙種落地、聖源進山之時，他們創出的，不會是想要的生命凈土……而是，人間煉獄！」
「而我，將是這方煉獄的掌控者，日月二帝創建出的人間煉獄，將是我權路通天的台階！」
他好權欲，修鍊的功法名為「操天之術」，所謂的操天之術，便是操天下之權、掌天下之柄！
而日月二帝走的創世之路，不過是為他做嫁衣，當日月二帝真正創建出一方世界的時候，那方世界，卻會被他掌控。
他將藉此，達到操天之術的巔峰，並於巔峰中窺見默道真意。
這，就是默者讓他前來的原因。
默屍點點頭，他也是一笑，道：
「你掌天下之權，而我……只需要掌天下之屍。」
「各種各樣的屍體……我的藏屍樓，這一次可以裝滿了！」
……
此刻。
禁忌世界。
仙土之上。
仙土自成一方世界，在這方世界之上，處處都是生長的仙種，仙光瀰漫，虹霞萬千。
仙雲峰，仙土最高峰。
神月帝庭的人，已經登上此地。
「布陣！」
周明石大呼，道：
「各就各位，持掌陣旗！」
「在仙雲峰上開啟大陣，就能打開此地與崑崙聖境的通道，把仙土的仙種，引入崑崙聖境中！」
——神月帝庭，除了派人前往仙土之外，也派人在崑崙聖境那邊，布下了另一處大陣。
兩處大陣遙相輝映，引仙種入崑崙！
頓時，十八位核心弟子，開啟陣旗！
而另一邊，紫菱卻在低頭作畫，這一次，她作畫的方式十分奇怪。
她的左右手……同時作畫！
右手持掌凰羽筆，筆下所畫的，乃是這仙雲峰周圍數百萬里內……各種各樣的仙種！
而左手中，她卻是斬下一縷自己的秀髮，纏成畫筆，在快速複製著右手畫出的畫作——她甚至還咬破了自己左手的指頭，以血為墨！
左右手起頭並進，她的速度非常快，畫筆如行雲流水。
她的瓊鼻鼻尖，都已經有了一滴細細的汗珠！
無人覺察，隨著她作畫，百萬里內，一株草、一棵樹、一朵花……都彷彿被某種冥冥中的力量影響，進入了她凰羽筆下的那方世界一般。
而後，她以一縷秀髮纏成的畫筆下，在複製右邊畫作的內容，當左邊筆下畫出的時候，彷彿周圍百萬里的空間，又被紫菱左手下畫作中的畫面投射影響……
她悄然將百萬里的仙種，都用凰羽筆畫進了畫中。
而後，卻又以無中生有的筆法，藉助自己的血，畫出了百萬里內仙種。
如此一來，真實的仙種，都在她右邊畫中，而此刻，百萬里內的仙種，已經被她替換，只是她一滴血的演繹而已！
這，就是她來此的目的……
既然黑暗已經為創世之路設下了局……那她以虛假的仙種，替換真正的仙種。
偷天換日！
終於，她畫筆落下。
而另一邊，月庭十八位核心弟子，已經啟動大陣。
無人注意時，紫菱輕輕一抖。
她以血畫成的畫作中，那些她複製下來的圖像，就像是變成了真實的符號，悄無聲息地匯入了大陣中。
隨著她的畫作抖動，周圍百萬里內，那些神聖的仙藥、仙種，忽然湧入大陣！
進入了大陣開闢的通道中！
……
同時。
聖土之上。
「林師弟，怎麼還沒好？就差你這一角大陣了，聖源之氣，即將降臨兩儀山！」
來自太陽洲的烈日帝庭，一行人已經在聖土上布下了大陣。
月庭那邊，去實現「仙種灑落崑崙境」，而他們此來，則是為了完成跳大神預言的另外一句：
「聖源流入兩儀山！」
布下大陣，推動聖源氣湧進崑崙中心的兩儀山中。
林九正一笑道：
「馬上好，別慌。」
他一邊說著，一邊以火神筆飛速畫下一道道靈符。
那些靈符，頓時變幻莫測，似乎將周圍的一切聖源氣，都控制住了一般。
他的道景地，悄無聲息地展開一角，聖源氣盡數湧入了他道景地中，而後，他的靈符卻化作了一道道聖源氣，匯入了烈日帝庭的大陣，透過大陣，流向下方的禁忌世界。
……
此刻。
太陰洲與太陽洲的交界之處，崑崙聖境。
這是一方被塵封的世界，從古至今，自太陰女帝、太陽古帝身死後，再也無人踏足。
而在今日，天降異象！
在浩瀚的仙土之上、廣袤的聖土之巔，忽然有天河垂落！
仙種灑落崑崙境，聖源流入兩儀山！
塵封的崑崙聖境，今日忽然光芒萬丈，虹光漫天，引發了天下人關注！
……
今天就這一章，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