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煎熬

  「大伯！二叔！大姨！二姨！」

  白羽並不是沒看見方司鋮，只是她此刻沒有心情也沒有心思跟他說話，她頷首打了一遍招呼，便轉頭問白素蘭。

  「媽！爺爺怎麼會突然腦淤血？我上次回家的時候，他還很精神的。」

  「我……我也不知道！就聽到老太爺房裡打碎東西的聲音，我就立刻起床跑過去了。然後就看到老太爺倒在房門口。嗯嗚……」

  說到這，白素蘭又哽咽了起來，二夫人呂宓見狀撇了撇嘴。

  「蘭姐，你怎麼又哭了！這老太爺又沒死……」

  呂宓的話還未說完，方正禮便一個眼刀立刻射過去。

  「爸還在裡面，不許說不吉利的話。」

  方正禮說的異常嚴肅，頗有大老爺一家之主的氣勢

  方正賢立刻用手肘頂了一下呂宓，示意她閉嘴。

  「大哥說的對，爸他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

  轉頭，又對著白素蘭道：

  「蘭姐，爸他年紀大了，可能只是起夜著急，沒留意就摔倒了，醫生都喜歡把情況說的嚴重點，我們都先別自己嚇自己。」

  方正賢話音剛落，搶救室的門「嘩」的一聲打開，兩名醫生快步出來，大家立刻圍上去。

  「醫生，我爸怎麼樣？」

  方正禮語態焦急，嘴唇都有點微顫。

  一名醫生說了一下大致的情況，眾人聽著，臉色各異，心都沉了下去。

  複雜的醫學名詞，白羽聽不太懂，但爺爺情況危急，生命危在旦夕，她聽的真真切切。

  因為爺爺年過古稀，又有高血壓，根本經不起這種大手術，而且手術的風險很高，會有很多併發症，可能會半身不遂，可能會昏迷不醒，也可能會死。

  醫生需要親屬簽字，大夫人趙珍珍一下就哭出聲來，方正禮是用左手握著抖成篩糠的右手才勉強把字簽完。

  白羽抱著母親，因為抽泣，白素蘭的背起起伏伏，她一下一下輕柔的撫著，自己的眼淚一串串的無聲滑落。

  她現在能做的只有祈禱，祈禱上天垂簾，不要帶走最疼愛她的爺爺，雖然不是親爺爺，但在她心裡，就是親爺爺。

  搶救室的門再一次閉的緊緊的，廊道里此起彼伏的嗚咽聲，空氣里瀰漫著悲傷的味道，與窗外的艷陽天形成鮮明的對比。

  一個小時過去了，兩個小時過去了……搶救室的門一直緊閉著。

  大家等累了，就坐在旁邊的座椅上。

  方司鋮時而站起來來回的踱步，想找機會跟白羽說話，又一忍再忍。

  方語檸也端正了許多，時不時的抬頭看搶救室門上的那盞紅燈。

  只有白素蘭一直站在門口，雙手合十，嘴裡不停地喃喃著「求菩薩保佑，求菩薩保佑」。

  白羽一直陪著母親，紅著一雙眼，揪著一顆心。

  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在醫院體會這種心情，她想起曾經聽爺爺提起過這種心情。

  那是一種既怕又想的煎熬，怕的是那扇門打開，傳來的是噩耗，想的是那扇門打開，一切便雨過天晴。

  只是那時候她還小，她不懂。

  現在，她懂了，但她多麼希望自己可以不用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