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十章 求學路漫漫，何處不青山（一）

  學校在留優時可謂用心良苦，高中新設了一個強化班，效果很好，為新高一提供了優質生源我們班上的幾個拿獎學金的同學除了薛婷婷，其他的都留在了本校，考上了強化班。

  強化班的班主任找到我，讓我推薦一個班長。我頭腦中立刻出現了兩個名字，程婷婷、蘆滔。

  蘆滔？到了新環境，換了新班主任，他會不會再像三年前一樣「三進宮」呢？

  我坐在校園裡的花台上，目光投向了北邊一樓的那間教室，眼前就開始放電影了……

  勞動委員是個苦差事，我一般都安排男同學來擔任。

  蘆滔，這個男生長得人高馬大，臉上總掛著俏皮的笑容。每次一笑起來，那弧彎彎的一勾，就歪到了一邊。他壞壞地一笑，就會讓你懷疑他在笑什麼，總覺得有故事；他長長的胳膊長長的腿，走路一搖一擺的，更給人以故事情節跌宕起伏的聯想。

  勞動委員確實是一個苦差事。尤其在初一時，一切還沒有步入正規，勞動委員顯得更加辛苦，放學以後別人都回去了，勞動委員要陪伴值日生，打掃衛生。檢查完了，同學走了以後他應該留在教室里，等待查衛生的老師，如果有問題可以及時補救，直到看到記錄本上的滿分，方得離開。

  萬事開頭難。

  作為班主任的我，在每天放學半小時后，會到教室里檢查值日生和包干區的情況。

  我看到了蘆滔，他坐在課桌上，在髒亂差的環境里正和幾位值日的同學有說有笑。沒有想到，這一天來檢查衛生的老師也提前到了。蘆滔慌忙從桌子上跳下來，揮著手說：「正在進行式，進行式！」

  新官上任還三把火了，他怎麼連一把火都沒有呢，我很失望。

  我在全班宣讀了他的處理結果「留職察看」。

  他好了，兩天後又故伎重演，在教室里有說有笑。旁邊還簇擁著的小男生小女生個個像過節一般的開心。

  我真是太失望了。

  「好了，你現在就可以回家了！」聽到我說這句話，他很緊張，「給了你一次機會，你不珍惜。」

  第二天，我自己去教室查衛生，沒想到竟看著他還在教室，本以為他回家了。為了把桌子邊上掃乾淨桌子，他正在把靠牆的桌子拉向外面。一個小男生歡蹦亂跳地，不知道跟他說什麼，只見他頭都不抬，一揮手：「去去去！」他喝道。他突然看到了我，我掉頭就走，「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我憤憤的，但回頭想想，心裡也開心，還算他有良心。

  再次宣布起用他時，他笑得很開心，那弧彎鉤又掛在了嘴角。我威脅他說:「二不過三，你已經二進宮了，再犯你走著瞧！」我伸出手，他彎下腰，把頭伸過來，我把他翹起的嘴角邊往下一拉。

  我從來不撤換一個班幹部，雖說能上能下也是一種鍛煉，但在我內心，總覺得他們太小了，心靈很脆弱，容易受傷，一旦蒙上了陰影，，恐終身難愈。

  在我的心目中，每個學生都是人才，都有自己的閃光點。既然選用了，就要相信他一定能行。

  就這樣，他很負責任的工作狀態持續了將近兩個月，我已經對他很放心了。

  還真沒有想到，說過二不過三，可他卻是接二連三，尤其是這一次，他突然像變了一個人：臉上的俏皮的笑容消失了，向上彎起的那一弧彎鉤再也看不到了。

  下午打掃衛生時不見了他的人影；聽不到他吆三喝四的聲音；上課時也找不到他那雙舉得最高最大的手了。

  「明天放學我和你一塊兒去你家，你先跟你爸爸媽媽說一聲可以嗎？」我話音剛落，原本很聽話、百依百順的他一反常態，反應很強烈：「夏老師，你不要去，他們忙得不得了，肯定沒有時間和你說話！」他一邊說，一邊把身體側過去，手放在牆上，手指摳著牆壁。

  我嚇了一大跳！蘆滔遺傳了父親，個子很高。他父親不善交際，蘆滔的媽媽對我的工作非常配合，對我的教育方式讚賞有加，我對蘆滔的關愛她更加心存感激。他們夫婦一塊兒到學校來過，蘆滔的父親雖然不善言辭，但是不管蘆滔母親說什麼，他都點著頭應和。

  蘆滔怎麼了，他父母怎麼了，他們這一家子都怎麼了？我彷彿進入了迷宮，找不到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