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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世子27 訴不孝世子出謀

  五皇子忍著怒氣過了一天,他發自內心的笑容竟被那不知好歹地女人給當成了精神失常,用見鬼了的表情看著他,他絕對不會承認這讓他很受傷很屈辱。

  直到酉時夏博士來了,單獨把周學章叫了出去。等周學章回來時,清瘦的臉上帶著壓抑的怒氣,臉色煞白。韓十一的目光一路追著他看過去,順手推身旁一臂之遙的五皇子,示意他看周學章。不料五皇子像是被火燎到一般迅速躲開了韓十一手的觸碰。韓十一扭過頭去,有些尷尬,一時沒留意忘了那人是位皇子了,順手就扒拉了一下,於是她討好地眯眼一笑:「殿下,微臣錯了。」

  卻見五皇子連一個眼風都沒掃她,已經轉過頭去繼續看書。韓十一百無聊賴地趴在桌子上混到散學,就聽五皇子低沉的聲音傳來:「收書,跟我回府。」

  於是隔了十來天后,韓十一再次光臨了五皇子府,她跟在五皇子身後半步遠亦步亦趨地來到了書房,進門才發現,陸瀧、張書鵬已經在了,連周學章也先他們一步到了。

  三人行禮落座,周學章此時神色已恢復了平靜,簡單扼要地把今天發生事情講了一遍。原來有人來到國子監告發他不贍養親母,為人不孝,要國子監革除他監生的身份。

  本朝崇尚孝道,一旦被冠上不孝的名聲,選不上掌議是一定的,甚至會毀了他以後的仕途。這一招不謂不毒。陸瀧知道事情嚴重,手敲著桌子一邊微不可查地看五皇子臉色,一邊詢問周學章詳情,「既你周歲即被周家領養,上了周家族譜,自當是周家的子嗣,但生母畢竟是生母,你雖沒贍養她的義務,但人言可畏……」

  周學章嘴角浮現一絲苦惱無奈地笑意,「當初李家家貧,我是被他們賣給周家的。幾年前我養父病故,又遇水災,我與養母度日艱難,養母逃難時又受傷瘸了一條腿,她不想拖累我,幾次讓我回李家認祖歸宗。我為了給養母治病,也曾求助過李家,這些年他們到是整飭出了一份家業,只是家裡兄長們擔心我是回去分家產,說死也不肯認我,李家父母見我帶著養母,怕受拖累,只說讓我棄了養母便認我。養母於我的養育之恩山高海深,我若棄之不顧豈不喪盡天良?」

  周學章說到這裡時神情激動,低頭看向茶桌,不想過於暴露自己情緒。張書鵬到是被這樣的事驚到了,直呼道:「竟有這樣的父母,不教子仁孝,反而攛掇親生兒子去做這不忠不孝之事!」

  周學章聽了這話,頭垂得更低了,拳頭握得死緊,說道:「若不是得劉大人相助,我和養母怕是要流落街頭行乞,養母怕是也活不到現在。只我不明白,這李家人怎麼又忽然告我不養生母?難道要我一個身無分文之人去養他們家裡有幾百畝良田的?」

  陸瀧聽到這裡,才言道:「這有什麼可疑惑,誘之以利,沒有事不成的,你那親生父母怕是收了那邊的好處了。」

  周學章聲音裡帶了一絲哽咽;「這便是我的親生父母,我身上流著這樣人的血統,我怕是終有一天也會成了不忠不孝、喪失人性之人吧。」

  一時書房裡便安靜下來。一直坐在主位淡定喝茶不曾語言的五皇子此時抬眼看了過來,似是被周學章這話有所感,微抿著唇,良久說道:「誰人又能自己選擇生身父母。」

  韓十一心說誰有這樣的親生父母,臉上也無光,何況還要在大家面前講這樣的家醜,忙要安慰周學章,一時又想不出如何安慰,於是轉轉眼珠說道:「我小的時候養過兔子,也不是每隻兔子都跟父母長的像,比如小黑兔跟小白兔成親,生的小兔子有的黑毛,有的白毛,有的花毛……」她本來語氣頗為輕鬆,但發現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五皇子盯著她的眼光更是深潭一般看不出情緒,於是便訕訕地收住口,只伸手去拿桌上的茶盞,低頭猛喝一口,便燙到了舌尖,輕呼了一聲。

  周學章到是得了韓十一的安慰,情緒緩和了些,接著說道:「若是他們當真收了那邊人的好處,我便是跪地相求,也要他們說出實情。」

  韓十一翻了個白眼,將茶盞放回桌上,不贊同道:「對對對,你就跪地相求他們!這招若是有用,那世上的事就多數都能用磕頭解決了!」

  五皇子微低了頭掩飾住嘴角浮現的笑意,故作不經意地問:「那十一覺得此事當如何解決?」

  每次五皇子稱呼他為「十一」的時候,我們的小韓世子都渾身發冷,心說大約今天表現的太過了,偏離了紈絝無能的主線,竟被這位詢問意見了,不妥不妥,眯了杏眼諂媚道:「殿下英明神武,自有妙計,微臣全聽殿下的。」

  五皇子貌似讚許地看向韓十一點點頭,說道:「既如此,周學章必是不能做掌議了,還是按原來計劃,十一做這個掌議……」

  韓十一聽到這裡忙攔住,「殿下,微臣忽然有辦法了……」

  抬頭看去,正對上五皇子疑似帶著笑意的目光,韓十一深覺五皇子面癱臉上那一雙深不可測的眼眸充滿了奸詐狡猾,委實不像世人傳說的那樣正直耿介。

  而五皇子則深覺韓十一聰明的恰到好處,不多一分不少一分,就這樣剛剛好。便想著吩咐下去,以後上茶的時候韓世子那一盞切記要上溫茶了。

  晚飯照例是在五皇子府里用了,意外地只有五皇子與韓十一兩人。

  韓十一終於沒忍住心裡的好奇,放棄了心愛的清蒸桂魚和冰糖肘子,試著著問道:「二皇子受傷,與殿下有關?」

  五皇子隔著桌面凝視著韓十一一字一句反問道:「你以為呢?」

  韓十一對著他深潭一樣看不出情緒的目光,腦子竟一時不那麼好使了,微一點頭道:「想來是了。」說完方覺得壞事,怎麼就把實話說出去了?

  那面癱五皇子竟嘴角浮現出一絲寓意不明的笑意,說道:「是他們自己想演這齣戲,只是提前被我發覺,便推波助瀾,讓他們把戲演得更真了些。」

  韓十一點頭道:「殿下仁厚!」

  五皇子一挑眉道:「這樣你還說我仁厚?」

  韓十一誠懇說道:「那箭頭畢竟偏了一寸,還不是殿下仁厚嗎?」

  五皇子反問道:「是你,你會怎麼做?」

  韓十一思索了片刻,說道:「我並無兄弟爭家產,這事真不好說。」說完卻低下頭去,目光不再如之前坦誠了。他想到了夭折的弟弟,真正的韓十一,想著如若弟弟活著,自己是什麼都肯讓給他的,只這話不好對五皇子說,畢竟皇室自古無親情,說了他也不會懂。

  五皇子也看出了她情緒的變化,便也不再追問。

  韓十一便轉了話題問道:「可如今皇上疑了殿下,這事如何收場?」

  五皇子知這事韓十一故意轉移話題,便也沒了剛才興緻,只說道:「既是我助了他們做戲,自然留了線索讓他們查去,左右神鷹衛也該活動活動筋骨了。」

  五皇子既不想說明白,韓十一也願再細問,誇了幾句剁椒魚頭又誇了幾句鹵得豆乾味道不錯,見五皇子恢復了面癱無語的常態,她就繼續與酒菜奮鬥了。

  五皇子雖面上不顯,心情卻更加糟糕,因他看著韓十一雖邊贊菜色邊大口吃菜,頗有些瀟洒不羈的樣子,偏偏那吃相卻甚是耐看,粉面桃腮朱唇貝齒。他懊惱地避開不看韓十一,卻仍覺得口中食物味同嚼蠟。她必是誤解自己是那罔顧兄弟情分的人了,是啊,她與自己夭折的弟弟感情很深,多年以前她提到那個兄弟是如何的眉眼飛揚。

  晚飯後,五皇子意外地帶了韓十一參觀了府里的地牢,聽聞這個消息陪著同去的新亭寄野以及陸瀧張書鵬等人深覺他們主子這個決定是不太明智的,那個韓世子顯然還搖擺不定地不肯上他們這條船,這麼信任他委實冒險。

  雖然皇子府里有一個隱藏的地牢不算什麼,但韓十一深刻明白知道的多死的快的道理,想推三阻四不去看這個機密的所在,又擔心表現的太明顯反而被懷疑,只得裝作很興奮地樣子,夥同大家去地牢消食兒了。

  讓韓十一想不到的是,地牢的入口就在幾人平日里議事書房的東稍間,這稍間是平日里陸瀧和張書鵬辦公的地方,可見五皇子對兩人的信任。自東稍間的暗門進去,是斜向下的石階,幾人拾階而下,經過一條曲折的地下走廊,隔十丈遠便有一個站崗的士兵,轉了兩個彎才到了一間正廳,廳里還有牢頭在有條不紊地辦公,見了五皇子等人,忙起身迎了過來。

  「將威遠門程明四帶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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