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世子31 王家女一往情深
王仲鈺神情恍惚地來看他那個為了五皇子尋死覓活的王希媛。這事若是擱在以往,他或者會嘲笑數落這個妹子。雖是一母同胞,可他自小就不是很待見這個妹子,確切的說是無視並偶爾輕視她。
不被哥哥待見,王希媛也心裡有數。所以當丫鬟稟報說二爺來看望姑娘時,王希媛用僅剩的力氣砸了一個青瓷湯碗,表示她不見的決心。
一雙青色軟靴步入房內,停在那碎了的青瓷湯碗旁邊,王希媛抬頭望去,見王仲鈺不似以往那般的春風得意或是萬事不走心的洒脫模樣,而是神情低落,連平素的那點機靈勁都沒有了。
難道他還真是為了自己憂心了?這個念頭只閃了一下,王希媛就斷然否定了。「你來幹嘛?來瞧我的熱鬧?」
王仲鈺表情平靜,「是你們兩情相悅還是你一個人的想法兒?」
王希媛怒了,一個兩個三個都問這個問題,你們都是來羞辱我的嗎?她不想再回答令自己難堪,大喊道:「你出去,出去!你們都幫不了我,都是來叫我死心的!我便告訴你們,我只有死了才會死心,讓我死吧!」
王仲鈺既不生氣也不同情,涼涼地問:「你怎知我就不是想幫你?」
說得王希媛一時愣住了。
王仲鈺這次還真沒騙她,從她院子里出來,便去了父母的正院。
王丞相正為女兒的事心焦,平素山崩地裂都能穩立朝堂之上舌戰群臣的人物如今一時半刻都坐不住,在房裡踱來踱去地嘆氣。胡氏便在一旁抹著眼淚哭。
便是在這時,王仲鈺來請安了。兩人便都燃起一絲希望。
結果王仲鈺恭恭敬敬地給父母親行了禮。這便有些不對了,平素里這個兒子哪有這麼沉穩守禮?再瞧他臉色,全無平日里的飛揚,到有幾分暮氣沉沉,比他妹子的生無可戀也好不了多少。
兒女都是胡氏的心頭肉,她便立即上前幾步攬過兒子細打量,「兒啊,你這臉色怎麼這麼不好?你妹子可還聽你勸?別是你倆又拌嘴了吧?」
王丞相也關心這個,跟著追問道:「希媛可好些了?那五皇子不是良配,趁著還沒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來,趕緊讓她死心!」
王仲鈺卻完全平日里的隨機應變,只徐徐說道:「爹,希媛只是個姑娘家,看中個家世模樣都般配的男子,為何不能成全她呢?您平時不都說,就盼著兒女都能順心如意嗎?」
王丞相怒道:「平時我都是怎麼教你的?說出這樣的話你糊塗了嗎?希媛嫁了五皇子,就是死路一條!」
王仲鈺表情平淡無波,「我看也未必吧?若是爹能放棄了權勢,告老還鄉,我們家不再參與朝局……」
王丞相吹鬍子瞪眼地看著自己僅剩的一個兒子,末了才怒吼道:「那是我說放棄便能放棄的嗎?你當我們王家如今有退路嗎?我們王家早與你姑姑和表哥綁在一條船上,退一步就是大家一起死!」
王仲鈺望著他爹,目光有平日里少有的嚴肅,「爹,我們王家本是江南大族,世代書香,不缺擁立新君的富貴,誰當皇帝那是他們蕭家的事……」
「住嘴,你給我住嘴!反了,反了,都是我平日里縱得你!今天我非要教訓教訓你!」王丞相氣得抄起手邊的茶碗砸向王仲鈺,茶碗在後者腳邊落地碎了,茶水濺濕了他腳上的青色軟靴。
胡氏見狀立即就掉眼淚了,「兒啊,你這是怎麼了?快別再惹你爹生氣了!」
王仲鈺反而笑了,「我說什麼都是惹爹生氣,可爹整天說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王家的子孫後代,如今哥哥沒了,我是他唯一的兒子了,我只想說一句,我並不想當官,只想攜一人隱居山水,幾畝田就能過活,真的不需要我爹賭上全家去博什麼滔天的富貴……」
胡氏聽到這裡便不顧形象地抱住王仲鈺嚎啕大哭了,邊哭邊道: 「老爺啊,是不是家裡撞克了什麼?孩子一個兩個都魔障了!明兒快請了雲道長來府里瞧瞧,我快五十的人了,若是他們有個三長兩短,這不是要我的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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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希媛得知她哥哥這次還真幫她說話了,也是很意外,便萌生了一個想法,當晚便結束了絕食,開始喝粥了。到了第二天晚上,王希媛算是有了些氣力,便由丫鬟扶著,去了王仲鈺住的知秋院子。王仲鈺正坐在桌前發獃,連他大愛的寫話本的事業都進行不下去了。聽丫鬟傳話說二小姐來,將墨汁都要乾涸了的羊毫筆放在了筆架上,等著王希媛進門。
王希媛因喝了一天粥,臉色也恢復了幾分,進門便打發跟著的丫鬟青兒出去等著,一副有大事要商議的樣子。
「你有什麼話便直說吧,你這事,我能幫的委實有限。」王仲鈺向後一仰,抬頭望著站著的王希媛。
王希媛也不是扭捏的人,咬咬牙便鼓足勇氣說道:「哥,我想離開這裡!」
王仲鈺一皺眉道:「離開這裡?什麼意思?你離了去哪?」
這話到把王希媛問住了,她確實沒想過離了家去哪,略一思索才說道:「我手裡有銀票,也有珠寶首飾,總不至於餓死,將來……」
王仲鈺冷笑道:「將來怎樣?進五皇子府里當妾?」
王希媛聽了這話便惱了,「你!你是我親哥哥,怎麼說這樣的話?讓你妹妹去給人家做妾!」
王仲鈺也語氣不善地回道:「自古『奔為妾』, 私奔是做不了正妻的,你自己離了家裡,還要跑去五皇子府上自薦枕席,自然只能做妾!我還說冤了你不成?」
王希媛氣得怒目圓睜,可想到自己是來求人幫忙的,便勉強又忍了下來,深吸了口氣忽然就跪下了,「哥,我求你了,我只想你帶我出府去,讓我見五皇子一面,若是他真對我無意,我便死了心,也省的父母整日為我懸心。」
原來是要自己協助她離家出走,王仲鈺自然知道王希媛一個女子流落在外面萬般不妥,父母也不會任這樣的事情發生。只是王希媛如今鐵了心的每日一鬧,終究不是辦法,再者若五皇子真的對她有意,兩人若是兩情相悅,卻因為父親那些爭權奪利的心思而被拆散,也委實可憐。他能生了這同情之心,多半摻雜著一些對自己那無望心思的憐憫,以及對父親一心襄助二皇子奪嫡的反感,便決定要幫王希媛一次。
於是第二天,王仲鈺去國子監上學的時候,王希媛換上了小廝的衣服,順利混上了他的馬車。兄妹倆雖合謀此事,但終究脾氣秉性不合,一路上也無甚話可說,各自懷著心事到了國子監。王仲鈺便吩咐王希媛與隨喜在一間小廝長隨休息的廂房裡等著,待到中午找機會與五皇子「巧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