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世子39 保世子情敵聯手
「放了他!從這裡跳下去,你拿了這個腰牌出城,沒人會攔你。你速度要快,莫要等到城防軍請示皇命封了城,你就插翅也難逃了!」五皇子摘下平素佩戴的玄玉,作勢要扔給白衣人,卻被白衣人阻止了。
那白衣人冷笑道:「當我三歲小孩子嗎?若不是因為他在我手上,你們投鼠忌器,怕是早就亂刀將我砍死了,我倘若跳出去,立即就會被亂箭射殺!你們想要他活命,就讓門口那些人讓開路,我帶著他出城去,若能平安到了城外,走出強弩的射殺範圍,我必饒了他性命。」
五皇子與王仲鈺竟像是「默契」地對視了一眼,韓十一覺得自己是不是眼花了,這兩個人什麼時候還能彼此心領神會了?接著便聽五皇子向外喊道:「城防軍的人後退,放他出去,一切後果我來承擔!」
王仲鈺幾乎是同時也喊道:「城防軍的人後退,誰敢動手我便立時殺了誰,難道你們還敢對我動手不成?」王仲鈺便是不喜參與朝局,但城防軍統領是王丞相一黨他還是很清楚的。
五皇子,王丞相公子,定國公世子,城防軍官兵表示這屋子裡都是他們惹不起的人物,非常有原則有秩序地開始後退。
白衣人劍鋒仍抵著韓十一脖頸,十分小心地出了房間,背抵著走廊的一側牆壁慢慢向樓下走,一面啞著嗓子喊已經退到了樓下的城防軍再向後退。
紅兒到是有良心的,一路追過來,如喪考妣地哭喊著世子,到真像韓十一是她生死相許的情人了。韓十一此時精神高度集中,她知道她的機會就在走廊這一段路上,若是下了樓梯,外面便極可能是她葬身之地了,想要借了這白衣人之手除掉自己的人怕是早已經埋伏好了,只等著兩人下樓時來個風吹草動,趁亂結果了她的小命。
韓十一深覺如果就這麼毫無價值地死了,將來說書人講起來時也不過說是個窩囊的多情種子罷了,委實不夠看的。便一直與那白衣人打著商量,「帶我出城,好過你死我死,你信我不信?」
一邊卻將袖兜中藏著的簪子慢慢順到了手心裡。這簪子是五皇子暫借給她戴的,還了幾次那人竟說別人用過的東西他不會再用,讓她收著就是。韓十一自從得知這簪子是千年玄鐵所造,內里設有防身機關后,便很研究了一番,果然是個寶物,此時正當派上用場。
那白衣人前面防著城防軍,後面防著跟出來的五皇子和王仲鈺,還一邊跟不著調的韓十一一對一答,「我若能出了京城,便信你……」
「你既冒險進京,為何還要出去?」
待到韓十一手裡的簪子吐出一根細弱牛毛的金針急速刺入白衣人大腿上伏兔穴時,他甚至誤以為是自己皮膚輕微癢了一下,還沒等他這個念頭在腦海里過一個來回,便已經迅速失去意識,身體向後倒去。
韓十一心說這見效也太快了吧,一指彈開了脖子下方的劍鋒,轉頭看去那白衣人已經倒在地上,五皇子走過來,躬身去檢查他是否真的昏迷,狀似不敬意地撿起了地上的一枚墨色的玄鐵扳指吞入袖中。接著便道:「算你命好,這小子失血過多,自己暈了過去。」
韓十一也看到了那扳指,明白剛才不是自己的金針見效快,是五皇子悄悄出手了卻不想被人知道,看來一招致敵這種功勞好比燙手山芋,誰也不想要。便順了這話誇張地大聲道:「他暈得正是時候,想來是我好事做的太多,命不該絕……」
此時王仲鈺也已走到近旁,嘴角帶著一絲諷刺地笑意道:「韓十一,差不多就得了,吹牛也要靠點邊兒。」接著便對五皇子低聲道:「殿下好功夫。」語氣帶著一種瞭然的敵意。
五皇子回視王仲鈺,眼神也是毫不掩飾的不善,兩人四目相對,誰也沒有避開,就那麼互相打量著。直到城防軍齊刷刷跑上樓來,韓十一忙打斷兩人「含情脈脈」地眼神交流,大聲問了一句:「這人到底是誰?讓他們帶走?還是送刑部?送大理寺?」
五皇子:「送刑部!」
王仲鈺:「送大理寺!」
最終韓十一作為被劫持過的苦主兒,表示不管送到哪,她都要跟著去聽審,揚言一定要搞清楚到底是誰差點讓她韓家斷子絕孫。
城防軍只管抓人,審訊卻是刑部和大理寺的事。滿朝皆知刑部與大理寺素來不合,刑部尚書顧直是少數沒有依附王丞相的朝廷大員之一,而大理寺卿陶奚卻可算進王丞相派系的中流砥柱之一。這兩人都是主管刑獄,少不了要合作,每次必針鋒相對。這次兩人又是同堂審案,氣氛便不怎麼和諧,尤其堂上還有三位地位尊崇的「目擊證人」,堂下右手邊三張椅子,五皇子並韓十一、王仲鈺一溜兒坐著,另一位證人紅兒就沒這好的待遇,抹著眼淚站在一旁。
陶奚心裡很焦慮,這朝廷欽犯他早知道是誰,是恨城防軍沒有當時滅了口,如今讓他上堂來說了供詞,王丞相和二皇子都有麻煩。只是刑部尚書顧直並這麼多有分量的證人都瞧著,他又沒機會滅了那人的口,幾次三番派人去王丞相府討主意,他在堂上急等解決辦法。
王丞相更火大,本來他已在城防軍里安插了人手,眼看要動手的時候,出了岔子,韓十一攪合進去不說,他兒子還跟著添亂。五皇子更是令他警覺,此人出現的如此及時,怕是早就發現了端倪,等著出手阻止城防軍滅口吧?這麼說來這事想要遮掩也遮不住,怪只怪他手裡的江湖好手最近折損的太多,辦事不利,竟讓那人給跑進京城裡來了!
因欽犯是被送去了刑部,王丞相和陶奚怎麼著急也無濟於事,升堂的時候才見他被好端端地帶到了堂上,刑部尚書顧直甚至還命人給他包紮了傷口,瞧著氣色都比剛被抓時精神了幾分。
陶奚見人被帶上來了,一拍驚堂木呵道:「大膽逆犯,竟敢劫持定國公世子,罪大惡極,拖下去先打五十大板!」
這還沒審訊就開打,也不是沒有先例,這叫殺威棒,自古就有,不過多是專門針對十惡不赦的罪犯。不過顧直可不能讓陶奚把這個犯人給打一頓再審,這打板子是有學問的,往好了打是傷皮不傷骨,往死了打三兩下就能讓人再也開不了口,遂在旁肅著臉道:「慢著,犯人姓甚名誰都沒問清楚,陶大人就想滅口了嗎?」
陶奚怒道:「顧大人此話怎講?此惡徒險些令韓世子喪命,難道不該打?」說著便又看向韓十一,似是徵求她的贊同。
韓十一沒想到顧直和陶奚的矛盾已經發展到這麼短兵相接的程度了,忙擺擺手道:「我雖被他勒住脖子恐嚇了幾句,到也不曾傷著,瞧著城防軍抓人的時候說他是朝廷要犯,卻是怎麼個要犯法兒?城防軍可有人來說過了?」
城防軍當然知道他是誰跟為什麼抓他,只是他們不願意說。此時被韓十一提出來,也只得派出個下級武官來,恰是追捕過這人的那位,上得堂來,抱拳行禮后,躬身立在堂下等著問話。
顧直一個眼風也不掃那城防軍武官,直對那欽犯按例審訊道:「堂下何人,報上名來!」
這欽犯此時也瞧明白刑部尚書顧直跟大理寺卿陶奚是互相打擂台的,他冒險潛入京城就是為了告狀,豈能放過機會,當即跪下,悲憤道:「稟大人,小人薛嘉!我父乃青州知府薛甫良,被人構陷挪用軍糧,如今被關在青州大牢里秋後便要問斬,我也被判流放閩越,途中險些遭人滅口,我不肯就死,逃了出來,進京來想為我父伸冤,卻一路被人追殺……」
薛嘉還沒說完,陶奚已經怒了,大呵道:「你乃流放欽犯,擅自逃走,罪加一等,城防軍抓你歸案,豈不應當?來人啊,把他給我拉下去……」
他話還沒說完,已經被顧直打斷,「陶大人也太急了些,人已在堂下,難不成還能跑了?如今他既說薛甫良有冤情,是進京伸冤,自當給他喊冤的機會,你我都是坐在『明鏡高懸』的牌匾下面,可不能做了糊塗官。」接著便對堂下薛嘉道:「你說薛甫良冤枉,可有證據?」
薛嘉等的就是這句話,立時點頭道:「有!」邊說邊從袖子里扯出一個布包來,原來他為防丟失將這個布包縫在了袖子里,打開布包自裡面取出了一疊信,雙手捧著信舉過頭頂道:「大人請看!」
接著便有兩個衙役一左一右地跑了過去,倆衙役一個是刑部的,一個是大理寺的,刑部那位跑快了一步,搶一樣奪過了那信,三步並兩步將信呈了上去。兩位大人同坐在一條長桌案前,隔著兩肩的距離,那衙役毫不猶豫地便把信呈給了顧直,「大人請看!」雖然沒有瞄一眼那大理寺的衙役,但對自己下手快這件事還是頗為得意地。顧直也很給面子地點了下頭,表示讚許。
大理寺與刑部會同審案,兩邊衙役跟著鬥法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手下這麼不給力,陶奚很窩火啊,只得把身子向中間探了一探,想要看看那信上寫了什麼。
卻見顧直將手裡的信展開,竟是一張二尺見方的白紙,寫著「賑災糧久候不至,民多有餓死,無奈取府庫糧應急,下為各村裡正所取米糧登記,明秋如數交還。」下面則密密麻麻寫滿了名字和領取米糧的數量以及年月日,每個名字上面還按著手印。
顧直將紙拍在桌子上,沉著臉大呵一聲:「大膽!去歲青州旱災,朝廷已派賑災官員送去足夠的賑災錢糧,何來賑災糧久候不至一說?」
那薛嘉聽聞此言面顯悲憤道:「大人,青州不曾收到一粒賑災的米糧和一兩銀子啊!我爹屢次上奏朝廷,奏摺寫了沒有一百也有幾十,都石沉大海!不得已才開倉放糧!請大人明察!」說完便俯身頭重重地磕在地上,磕得地上青磚咚咚做響。
陶奚一敲驚堂木,怒斥道:「大膽,一派胡言!竟敢污衊朝廷,來人啊,把他給我拖下去!」
顧直面陳如水,盯著薛嘉道:「你果真是大膽,可知去歲青州旱災,錢糧乃是戶部撥放,主理賑災之人乃是二皇子鄭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