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世子71 龍章鳳姿區區某
王仲鈺不顧自己身上的傷,拉著韓十一還要表白。韓十一此時恨不得五皇子還沒走,再將眼前這人揍一頓,好讓他清醒。正不知如何應對,卻聽到包廂外傳來銀子囂張的喊聲。「到底是哪個不要臉的拉我家世子來聽曲兒的?」
韓十一像得救命稻草,連忙扯著嗓子大聲回應:「你家爺在這裡!這都是誰家的規矩!爺在外面吃個酒,丫頭找來了!」
外面的銀子聽到韓十一的聲音,推門進了包廂。王仲鈺的表白被打斷了,恨不得找一口鍋煮了銀子這個丫頭。而韓十一總算鬆了口氣,心說銀子大功一件,回去必定要把波斯國的貓眼石翻出一把賞了她!
回府的路上,韓十一琢磨著事情的來龍去脈,認定五皇子也未免太小氣了些,跟監生們喝個酒就如此小題大做的生氣,委實不應該。王仲鈺既有這個斷袖的毛病,看中龍章鳳姿的自己,也是情理當中。總之千錯萬錯都是別人的錯,她還世子一點問題都沒有。於是她安心地歪在馬車裡補覺了。
接下來的幾天韓十一閉門不出,窩在書房裡翻地理志。她酷愛看李朝歷代的地理遊記,幻想著有一天能游遍山川大澤,那才是神仙一般的日子。五皇子如今喜怒無常,到不如當初萬年冰山的時候好伺候,她也不想再貼過去找麻煩,所幸也不理五皇子了。
不過據說五皇子最近的脾氣陰晴不定,昨夜連晚飯都沒有用,整個齊王府都籠罩在陰霾里。新亭和寄野隨侍左右,日子相當的難過。兩人很是委屈,一番商量,覺得禍頭就是韓十一,於是寄野求大廚房做了些時新的點心,親自來了韓府。
銅錢將寄野帶到了韓十一暫住的內書房。韓十一打量了寄野手裡的食盒,「嘖嘖」了兩聲,「還學會送禮了,說吧,有什麼求著爺了?」
寄野見韓十一膚如凝脂,神采飛揚,氣色極好,心裡就越發的不平衡,原來悲情所困的只有他家王爺一人,韓世子的小日子過得逍遙著呢。語氣便有些埋怨道:「殿下這些日子忙於政務,常常要過了子時才安歇,現在又不思飲食,我們這些跟著殿下的人,都心急得很,想不到世子到是獨自過得逍遙……」
「你家王爺不吃飯還怪上我了?我看你們殿下把你們教得都霸道的很嘛。」說完,韓十一抓起桌上的點心,慢條斯理地啃了一口,這更讓寄野看得懊惱,世子你心是有多寬,這時候還有心思吃點心?
雖然心裡是這麼想,但嘴裡卻不能這麼說,寄野勉強調整了情緒,難得低眉順眼地回道:「在下怎麼敢責怪世子,只是世子畢竟是殿下……愛重的人,世子若是肯規勸殿下一二,我們都感激不盡。」說著很誠心地向韓十一躬身行禮。
韓十一啃著點心琢磨,忽然抬頭齜牙一笑,「既然跟著你們殿下日子這麼不好過,不如你來我韓家軍,往後跟著我吧!」
寄野聽了這話向後連退了兩步,一臉得堅貞不屈,立時表明態度,「我們殿下是天下最好的人!我追隨殿下,那是我的福分!怎麼可能背叛殿下!」
韓十一搖搖頭不贊同,「好吧,你說他是好人,那便是好人吧。平時看你挺機靈的,原來這麼死心眼兒……」
寄野卻非要跟她辯白個清楚。急得額頭上竟冒出汗來,「我們殿下出生高貴,卻從未養尊處優,年少便練就了一身的功夫,嚴謹持重,十二歲便追隨楚國公上陣殺敵!戰場上身先士卒,斬獲敵軍無數!又運籌帷幄,用兵如神!試問歷朝歷代,這樣的皇子多嗎?」
韓十一撇撇嘴,「誰要沒點本事,可怎麼好意思在這世上混飯吃呢,何況他還想……」還想奪嫡當皇上。
寄野卻非要說服韓十一,滔滔不絕地說起五皇子的戰績,「我們殿下十四歲帶兵出征,以五千精兵破羌人三萬大軍,消息傳到京城,朝野震驚。連皇上得到消息都激動得連說了三個好字。從此羌人只要聽到殿下的名字就望風而逃!」
韓十一腦中勾勒出五皇子馳聘沙場的颯爽英姿,面上雖然一派的玩世不恭,心裡卻在思量,五皇子畢竟是名主,關係著大梁的未來,也關係著韓家軍的未來,雖然最近的行為有點糊塗,但無傷大雅,自己不能放任不管,於是笑道:「聽你講了好幾段故事,也不能白聽,我就陪你走一趟,勸勸你那個絕食的主子。」
寄野先還要辯解:「我講得可不是故事……」待聽到韓十一願意與他去齊王府,便忙長揖到地,「多謝世子!」
不料韓十一去五皇子府里卻遇到了一個她極不想見的人,楚湘月。
楚湘月雖搬離了齊王府,但作為楚家的嫡女,五皇子的表妹,留下一兩個心腹在齊王府里還是易如反掌。所以她很快就聽說了五皇子最近的狀況,便親自下廚做了幾道五皇子拿手菜,又親自送到了齊王府里。她與五皇子同長在西境,對五皇子的口味卻並不了解,只因五皇子自幼自制力便極強,再喜歡的菜色也至多吃三口,即便是身邊的人也很難掌握他的喜好。
韓十一也在路上詢問了寄野五皇子喜好的口味,得到的也是這樣的答案。於是韓十一搖頭嘆氣,竟對五皇子生出了一股同情之心。雖然她也是自幼喪母,卻有父親寵愛庇護,日子過得也算逍遙自在,然而五皇子卻很小就需自己防備這世上的萬般險惡,從不肯放鬆分毫。
寄野陪著韓十一進到明遠殿時,五皇子卻並不在平素起居的東次間。寄野想到韓十一平素來了府里,便是安置在明遠殿西次間的,是殿下極信任的人,便請韓十一在東次間里稍候片刻,他則忙派人去請五皇子,只需說是韓世子到了,殿下必定立時過來的。
韓十一半盞茶還沒喝完,就聽東次間外的正廳里傳來腳步聲,間或還有女子的說話聲。五皇子府里雖頗有幾個侍妾,但還沒聽說哪個得寵到能進出明遠殿的。這勾起的韓十一的好奇心,豎起小耳朵細聽那女子的聲音。
其實那女子說話聲音並不小,還有幾分急切,所以韓十一便是不想聽清也很難。心說原來是楚湘月啊,怪不得能隨意進出明遠殿,表妹畢竟不同!心裡便生出些莫名的醋意。
只聽楚湘月似在追趕五皇子的腳步,邊走邊說道:「一個男人靠容貌博取人心,本就落了下稱,況且他與那王仲鈺定有私情……表哥!」
五皇子似是停住了腳步,聲音低沉卻清晰,「韓家世代忠良,不容你詆毀,韓十一人品如何,我自會判斷。你若再糾纏此事,我便遣人將你送回西境,你知我言出必行。」
韓十一咬牙聽著楚湘月編排自己與王仲鈺,氣得頭上冒煙,心說我與這女人到底有什麼前世宿仇,她定要與我為敵,不給她點顏色看看,她當我北境第一紈絝是白給的呢!
不等韓十一起身迎出去,便見五皇子已經跨進了東次間,見到韓十一在,表情頗有些意外,看來剛剛並沒有遇到去傳信的小廝。
還沒等五皇子說話,韓十一走向了他,還沒等他心裡的小喜悅浮現出來,就見韓十一繞過他奔著隨後進門的楚湘月去了。
「楚姑娘不愧是大家閨秀,背後編排起人來,比說書的還痛快!我到要問問你,我與那王仲鈺有何私情落在你眼裡了?」
楚湘月心知剛剛所言悉數被韓十一聽去,本還有一絲尷尬,被韓十一當面責問,反而怒氣上升,那本來就不多的尷尬也消失無蹤,她眼神鄙夷地望著韓十一,彷彿韓十一是一件髒東西一般,咬牙道:「以色侍人,能好幾時!」
不待韓十一撲上去,五皇子已經喝住了楚湘月,「楚姑娘,這裡是明遠殿,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寄野,送楚姑娘出府!」
五皇子自幼也不曾叫她表妹過,但從前還喚她名字,如今竟叫她楚姑娘,可見已經氣急。楚湘月對五皇子還是有幾分懼意,知道他是一貫不容人違逆的,只得再次鄙視了韓十一一眼,端著楚家小姐的姿態轉身出了東次間。
韓十一自然也覺出了五皇子的態度,那是十分不待見楚湘月,於是心情瞬間大好。對著五皇子狡黠地一笑,恭維道:「殿下,想不到您明辨是非,聰明睿智,真是另微臣刮目相看!」
五皇子瞬間心情頗好,眼裡浮現出一絲笑意,「如今才刮目相看?那從前你是如何看我的?」
韓十一早聽說楚家有意將楚湘月許給五皇子為妻,只是皇上可不希望自己兒子娶楚家女,於是這事就一直拖著。如今見五皇子顯然對楚湘月並無意,好白菜總算沒被豬給拱了,心情大好,杏眼笑成了一輪彎月,笑道:「從前自然也是看您極好的!殿下英明,將來成了大事,全大梁的女子由著你挑,真的不必在意楚湘月那一朵小花兒……」
五皇子卻錯領會了韓十一的意思,深海一般的眼眸凝視著韓十一道:「我自來對她無意,這你無須憂心。至於將來如何……」
韓十一直覺不能讓五皇子再說下去,忙擺擺手岔開了話題,「殿下,您既然謀略過人,怎麼看不出,其實王仲鈺跟他父親不是一路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