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4章 夏老的意圖
此時此刻坐在顧塵面前的是什麼人？
是京城夏家的老爺子，京城最頂級世家的掌舵人，前朝皇室遺族，整個華夏最具權勢的十數人中的一個！
這樣一位大人物，可以說生殺奪予只在談笑之間，讓人光是面對就足夠膽戰心驚了。
然而顧塵卻就這麼大大咧咧地坐在他面前，夾菜吃肉毫不露怯，甚至還反過來先要向夏老問罪……
年輕一代，能有這般膽魄和底氣的，除了顧塵之外，別說全華夏，哪怕整個地球，恐怕都找不出幾人！
「有意思，你這話，聽著是要向我興師問罪了？」
夏老略顯怪異地笑了笑，緊接著便是緩緩收斂了笑容，冷冷地問道。
他神情一肅，不知道從多少詭譎陰謀當中摸爬滾打所沉澱出的氣質登時凸顯了出來，整個房間的溫度都彷彿因為他一個表情而降低了好幾度一般。
「不然？這種事情，不找你，難道是要我跟那幾個小子自己了結？那到時候我怎麼處理，可就不一定了。」
顧塵根本不懼夏老這番表現，仍舊在以超高效率消滅著桌上菜肴，甚至還自顧自倒了一杯夏老珍藏的窖存酒，長出一口氣，才抬起眼皮說這些話。
「有意思。」
夏老微微挑了挑眼皮，神情微微舒展，忽然道：
「其實，那幾個小鬼做的事情，我都知道。」
「哦？這麼說，你是想擔下這事，向我賠罪了？」
顧塵開口問道。
「不……」
夏老淡淡地道：
「我的意思是，這件事情，我早就知道，只不過，我沒有阻止。」
「怎麼，想給我個下馬威？」
「不，是想通過這件事，好好觀察你一下罷了。」
夏老摸了摸下巴，饒有興緻地道：
「我想看看，銀狐的義子，你這個不世出的絕頂高手，到底有什麼手段，有什麼心氣，面對今天這種局，你會如何應對。」
這些天，夏元成等人，忙裡忙外，又是找時間定日子，又是隱瞞下雙方的交流通道，又是故意選在今天把湯青鋒和胡破軍引過來，甚至還知會了卓曉涵來看戲。這一切事宜，自以為天衣無縫，卻沒有想到，這點兒小小把戲，自始至終，就沒有逃出過夏老的一雙法眼！
只是出於其他目的，他並沒有揭破罷了。否則不說立場和利益，就這種粗陋的把戲，夏老都絕對不會讓他們繼續下去。
他默許了，就是想看看，顧塵這個如同張雲生關門弟子一般的人物，究竟有何特別。
「是嗎？」
顧塵對此似是不以為意，抿了口酒，半調侃地道：
「這麼看，我的表現，是不是讓你很失望？覺得老張收這個兒子，也不過是一個莽撞之輩，不符合你們京城大族掌舵者的眼界？」
「不。」
夏老卻是第三次否定了顧塵，一對精細的眼睛當中，透露出鋒芒之色：
「恰恰相反，你所做的，是我認為最好的應對！」
「論背景，你有銀狐撐腰；論實力，你的身手即便在京師之中，恐怕也找不見對手；論勢論理你都在手，你要是真的顧全所謂大局，搞什麼以退為進，韜光養晦，才會真讓老頭子我看不起你，更看不起你身後的張雲生！」
夏老語出驚人，竟是出奇地肯定顧塵的所作所為！
先前在秋水閣當中的緊要關頭，卓曉涵覺得顧塵該讓，胡千戈覺得顧塵該讓，夏霆心底里也覺得顧塵該讓，夏飛瑤更是一直在偷偷地拽著顧塵的衣服，想要他先忍下一時之氣！
他們都覺得顧塵該讓，反倒是夏老爺子，覺得顧塵不該讓！
「是這樣嗎？」
顧塵露出一抹興緻盎然的笑容道：
「他們可是京城大族啊！更有你夏家的人。俗話說，強龍不壓地頭蛇，即便是這樣，我也不該讓嗎？」
「當然不該！」
夏老一副理所應當的神情，更是透露出一抹譏諷的笑容：
「強龍不壓地頭蛇……他們現在也配叫蛇？蚯蚓都不如！哼……說實在的，要不是我夏家這一代，當真挑不出什麼出色的人才，我又何必大費周章，跟張雲生談好處論交情，浪費那麼多口舌，把你弄過來？！」
夏老此言一出，便是顧塵，都暗暗有些心驚：
他猜測得果然不錯，這件事情，就是夏老這邊，主動找的老張談的！
但是即便是他也沒想到，夏老對他這個人，對他這件事，似乎是非常看重！
難道……他跟那伙跟張雲生敵對的中樞派系，有什麼仇怨，或是利益對立不成？
「別想太多。我這種人，有自知之明。我在中樞，並沒有什麼派系劃分。一方面是我身份勢力敏感，不好有派系站位存在；另一方面，在我看來，這也是無聊至極的內耗，甚至就因為這種內耗，一些真正嚴重的問題，一些看不見的影子，都被很好地隱藏在後面了！」
夏老一雙眼睛，似乎看穿了顧塵所想，也是直接作答道。
「哦？」
顧塵心中又是一動：
他能聽得出來，夏老話中有話！
「他這意思是……在派系鬥爭背後，有看不見的雙手，在其中渾水摸魚？！」
顧塵不由得想起了先前混元老道給他透露過的一些東西，還有張雲生一些奇奇怪怪的態度和含糊不清的提點。
這其中，絕對有貓膩在……
「吃飽喝足了嗎？吃飽了的話，就跟我來吧。」
夏老暫時中斷了話頭，卻是直接站起身來，也不管顧塵，徑直向著堂屋後方走去。
顧塵也沒法，只能放下碗筷，站起身來跟上。
兩人順著廳堂走廊向里走去，經過一段幽長的路徑之後，卻是走入到了一間書房之中。
夏老回頭稍稍看了顧塵一眼，便是伸出一隻手，推在一個書架上，橫著拉了一下。
那個書架發出一陣難聽的機括運作響聲，便是如同一扇門一般，旋轉著打開了！
「這……」
顧塵心中有些震驚：
這種地方，恐怕夏老就連自己的兒子都不會告訴！
這個時候，他卻是這麼堂而皇之在自己這麼一個外人面前，打開一個密室。
他究竟想要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