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小安子
重返夢鄉，身上的一切歸為原位，唯有不同的是原始的地點。
現在，完全弄不清楚身在何處，蟲的奏鳴聲依舊。仔細聆聽，會察覺一絲柔弱的喘息。
……身後！
雙手合攏，將卡片化為棒球棍的那一刻。
脖子上直接傳來了痛覺，我歪頭與那獵犬四目相對，下意識猛地甩身，硬是把這頭獵犬甩飛了出去。
代價極大，右手直接廢掉。
而且左手沒有子嬰靈的加持，雖能拎起棒球棍，但力道真不堪入目。
也只能繼續逃了。
極力的奔跑加速了血液的流速，出血量急劇上升之時，前方的高樓內似乎有火光閃耀。
很奇怪，我剛跑進大樓，那些獵犬居然在後退。
「因為第一天不能做得太絕，所以本王給獵犬加了這個設定。當然，出兵口除外。」
鬼王解釋道！
「行吧！現在你是老大，你說了算。」
本想大搖大擺上樓，但想想現在這情況還是安穩點吧！
「喂，我能上樓躲一晚上嗎？」
話未落時，那樓梯頂上顯然站了個人，現在月亮出來了，有些輪廓還是能看見的。
「上來吧！」
她說完就轉身回去了。
是不是眼花了，她剛剛是不是拿著把斧頭？
現在有點不敢上去，怎麼辦？
要不在一樓湊合一下？
「小子，你傻啊，現在你不上去，她以為你在謀划什麼，待會還是會下來劈了你。不過你也快死了，你看看你的肩膀。」
鬼王吐槽道！
橫豎都是死，先上樓吧！
依借火光，二樓那人穿著個白大褂，手上還真拿著把斧頭。
她扭頭看了我一眼，示意坐在她的對面。
「你肩膀需要處理下嗎？」
「什麼？」
我一臉的疑惑？
「你出血量已經超標了，現在不處理下，你恐怕會死。不過我只有一把斧頭，也就只能幫你截肢，稍作止血處理。」
和鬼王說的一樣。
「好！」
「進房間吧，裡面有被褥，你隨便找個東西咬著，待會別把舌頭咬斷了。」
她說著時，還從火堆里順了一柄火把，我還以為她要燒死我。
「你這是要幹什麼？」
「燒灼傷口，能止血也能殺菌，也是現在唯一能保住你小命的方法，你要是怕，那你找個地方等死吧！」
順從她的指示，平躺在床上，她則把被褥撕成條狀，然後把我的四肢都綁了起來，說為了防止我在治療時做出攻擊反應。
「我叫冼三枝，沒想到這個世界里還有你這樣的好人，真是謝謝你啊！」
「不客氣，我姓李，別人都叫我李醫生。需要蒙上眼嗎，待會可能會噴血。」
「蒙！」
李醫生俯身幫我蒙眼時……
咳咳，原來是蕾絲啊，咳咳！
怎麼喉嚨突然有痰……
黑暗重新降臨，待我睜眼時，卻發現我已經回到了現實！
「怎麼回事，鬼王出來解釋一下。」
「你小子還是太嫩了，被人砍頭了還不自知。」
「三仔，手工都已經做好了，你姐買了奶茶放雪櫃里，你要喝嗎？」
冥王彙報現實中的情況道！
「喝！先不玩夢鄉了，連續死了兩次，痛死我了，讓我緩一會，把手工交貨后再玩。」
手工是村裡找來的工作，主要發放給精神疾病以及身體殘疾人士，雖然掙的不多，但好歹能弄口飯吃。
工作站只有一個婦人，我們都叫她徐大媽，人特別的和善。
我推著小車進去，徐大媽正把成品的手工裝袋捆好，司機負責搬上貨車，雖然另外收錢，不過這也是應得的。
「徐大媽下午好，我來交貨了，一共兩百隻小熊，您清點下。」
「是三來了啊！還喝上奶茶了，瞧你開心的樣子！」
她猛地一番操作，然後拍拍腰杆子起來說：「嗯，夠數，一毛錢一個小熊玩具，這裡是二十塊。記得收好了，別到時丟了，來我這哭也沒用。」
「好！」
「今天三這麼開心，還要不要繼續接任務，我這裡有一份退單，也就一百來個，算你二十塊怎麼樣？」
「是誰的退單啊！」
「是小安子的，他昨天突然發作，還把安媽媽打傷了，現在被捉去白森林精神科院，怕要好幾個月的康復治療才能出來。」
「徐大媽，這單我接了。明天剛好星期天，正好要去白森林做定期複檢，順道看望他一下。」
「那記得今晚送來，這貨比較著急出貨。」
「好的，您就放心交給我吧！」
嘻嘻，今天多了二十塊，晚飯是吃清蒸魚還是白切雞呢？
嘻嘻！
嗯~還是買些糖果給小安子吧！
磁~
是【簡言】！
瞳目突然出現的畫面，通常能預示未來。
那是……紅綠燈底下，有救護車的鳴笛聲，人行道上圍滿了人，而我在哪？
回家的路，就有那麼一個紅綠燈！
我左手推著小車，右手拎著奶茶，來到人行道時，剛好是紅燈。
我故意往後退了好幾步，這總不能一車闖進來吧！
「哎！小夥子你怎麼在往後退啊，多危險，撞到奶奶可不得了哇！」
突然出現在身後的老婆婆嚇了我一跳，我趕忙鞠躬道歉，立刻讓出路給她。
但想到那則簡言，還是伸手攔住了老婆婆說：「那個，您不著急吧，要不在這等紅綠燈？」
老婆婆還蠻有力氣，一拐杖把我手臂打下后說：「什麼紅綠燈，我看不見，我還要接我乖孫子放學回家吃飯。」
回家吃飯？
我看了下手臂的鐘錶，這不是下午一點了嗎？怎麼還有學校是現在放學吃飯的。
「老婆婆，您是不是記錯時間了，現在是下午一點了，是上課時間。」我還伸手給她看了下時間。
她很不耐煩的推開了我，直接走向人行道。現在是黃燈，快轉綠燈了，有的車也已經降速停車，那我也就不在阻攔老婆婆了。
然而，老婆婆走到中間時，一道急躁的喇叭聲響起。是那種藍色的小貨車，顯然是失控了，在馬路對面直撞這邊的人行道，那司機半身子爬出車窗絕望的大喊，然而沒有喇叭聲大。
子嬰靈，靠你了。
「嗯，交給我吧！」
放下小推車，一記箭步沖向小貨車，子嬰靈控制著身體，伸出那隻泛起藍色微光的左手。
我倒是能看見有氣旋在包裹左手，不過停在人行道那邊的車如同瘋了一般在亂按喇叭。當然，我還看見有人掏出了手機在對著我。
「快走開，你想死啊！」
這是貨車司機的話！
小貨車如約撞了上來，左手的氣旋在那一刻猛然擴大，周邊的餘威甚至還能把身後不遠處的老婆婆給吹倒在地。
隨著時間的推移，小貨車的輪子逐漸冒起了煙霧。周圍也有人聚攏過來，都拿起手機在那錄像。
真是不嫌事大的人。
可惡！
「鬼王去處理下周邊的人。」
很簡單，直接精神干擾，把手機錄下的視頻自行刪除，然後回到自己該去的地方，雖然無法更改或抹除他們的記憶。
不過沒有證據，任他們怎麼鬧騰也沒用。
小貨車終於停下了。
我也趕緊拉著小推車回家。
可正要走時，我發現那老婆婆居然一個人走進了旁邊商鋪的隱秘小道里。
她不是去接孫子的嗎？
我好奇地跟了過去，沒走多久，救護車的奏鳴聲就傳來了。
果然改變不了未來，也不知那司機被壓斷了幾根胸骨？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起碼他沒因為側翻、撞牆或衝進河道里而死亡。
這老婆婆體力真是了得啊，我跟了一路，她左轉右拐的，來到了一所放棄的教學樓。
這兒了無人煙，老婆婆卻毫無疑問的走了進去，還真像是接孫子的，要是這兒正常的話。
那是~
一個小孩，站在了學校升旗平台的旁邊。老婆婆直徑朝他走去，滿臉的笑容。
那可不是什麼魔頭【虛影】，身體上沒有那種黑霧泛泛，應該是精靈類的存在。
她倆如約好了一般，一見面，就知道去往一棵芒果樹底下吃飯，現在陽光正好是猛烈之時。
那小孩似乎在向我揮手，我見周圍也沒人，應該就是我了。
走近時，小孩好像認識我一樣說：「冼三枝，你終於捨得來了，我等你好久了。」
「你認識我嗎？」
小孩點了點頭說：「對了，小三應該不認識我了。初中那會你突然跑來跟我說，你可能會失去記憶，然後交給了我一把【鑰匙】。」
應該就是封印記憶的【腦蠱】鑰匙！那我還真認識他，而且關係應該很好，不然我不會把腦蠱的「鑰匙」交給他。
「那我們重新認識下吧！你叫什麼？」
「我是小安子啊！」
嗯？小安子？
「我有點迷糊了……」
「現在的小安子是假的，是一隻叫【言靈】的凶魂奪舍了我的肉身，也就是小三口中的【虛影】。而且我現在能成為地縛靈，也是因小三的幫助，不然我早就煙消雲散了。」
啊~
「等下，我的腦子有點轉不過來。」
「那小三你回想一下，記憶里，現在的小安子是什麼樣的。」
嗯？啊？咦？
使勁回想，還真完全沒有小安子的印象，我感覺前不久才和他聊過天，怎麼可能會沒有這段記憶。
「那個，不好意思，完全沒有現在小安子的記憶。」
「正常，言靈的能力能抹除人的一部分記憶。」
這麼厲害的嗎！
「今晚我想想有沒有辦法能幫你奪回肉身。」
「小三，不必了，現在沒有可能回去了，肉身已經重新繁衍出一具新的人格，我再回去，不就像言靈一樣，成為一個壞人。」
嗯！
這老婆婆還真奇怪，我倆聊了這麼久，完全不影響她一個人在那自言自語。
「這位老人是安媽？」
小安子擺了擺頭否定說：「這十幾年來，我一直坐在升旗檯子上等你出現。見過很多人來這留念或玩耍，但他們也不太可能會看到我。這老婆婆就不一樣了，她是突然出現在學校門口，一臉激動的朝我走來。我當時認為，她絕對能看見我的，那時我激動壞了，可是我嘗試說話時，她完全聽不見。我一度認為這是一個精神病碰巧朝我走來，又碰巧和我面對面說話。於是就想走開，可是這老婆婆居然能捉住我，沒錯，她能碰到我，雖然聽不見我說的話。」
這又是什麼原理？
「臆想症，外加壽命將至，眼睛能看見虛影，雖然很模糊，但加上臆想症就能完美模擬出這老婆婆想要的景象。」
冥王解釋道！
「能治嗎？」
「小三，你想過這老婆婆治好后，所面對的現實是多麼殘酷的嗎？吾並不推薦你治好她！」
「那小安子的事呢？」
「從你小的時候就沒有辦法，現在也一樣。」
然而，這時鬼王從腦海的另一邊靠過來說：「可以找亡靈槐啊，他能將地縛靈轉移到另一件東西上。」
「可我們沒有錢，也沒有他能看得上的東西。」
「夢鄉就是為了讓有強烈願望的人，得到一次通往願望大門的路，你小子只要闖進夢鄉的頂樓，就能獲得一次機會。」
「我這作弊的人也可以嗎？」
「當然可以，你小子其實還算不上作弊。」
「怎麼說？」
「難道你沒發現，你進入夢鄉后，總會被獵犬找到嗎？」
「狗鼻子靈啊，沒什麼毛病。」
「靈是靈，但不可能一次性出現十多隻獵犬，因為我設置的時候，也就三十隻獵犬，所以追你的獵犬起碼有一半以上。這就是你得到無限重生所付出的代價，很公平，對吧！」
額~無語了。
回頭與小安子交代了剛才鬼王的話，說可以讓他附身在一個玩偶身上，那以後他就能自由的活動身體了。
但被他一口拒絕了，說是等旁邊這位老婆婆壽寢正終的時候再聊吧！
如果我沒記錯，這裡應該是我幼兒園就讀的學校，聽我姐說這兒準備拆了，建某工廠來著。
叮鈴鈴~
電話手錶突然響起，一看，是姐姐打來的。
「喂，三，你在哪裡，我剛剛去徐大媽那，說你早就回家了。」
我這一看時間，竟然兩點了。
「我在舊幼兒園那玩了會，你別生氣，我這就回去。」
「嗯，快點，真被你嚇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