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精神聚合體（4K）
「每個人的夢都會顯化出一座獨屬於自己的失落之城，每個人在對方夢中的投影也會走上不同的人生軌跡……好傢夥，一千個人眼裡有一千個哈姆雷特的翻版嗎？」
有點類似於平行世界的觀察者理論。
又有點像盜夢空間……或者說多重人格？
總結一下。
失落之城就是以造夢者為中心，無數外界駁雜的精神能量交織組成的眾生夢境，唯有通過鏡面碎片才有機會開啟通往其他世界的通道。
前往其他人的失落之城，將其他世界的自己殺死，斬斷那些分散的精神根須，從而將靈魂從這個錯綜複雜的夢中世界中一點點抽離。
克萊斯在周澤誤打誤撞的操作，又或者說是在阿米修斯的引導之下，成功逃脫。
「最初我操縱的克萊斯只是一個投影么？他斬斷了剩下的所有投影后，通過鏡面反向投影到了主夢境的克萊斯靈魂上，投影記憶反把靈魂的主人格給覆蓋了？」
周澤如此推測。
這也是好事，主夢境的克萊斯·卡恩能被關進瘋人院，估計人格已經瘋癲的不成樣子了，與其繼續瘋瘋癲癲下去，還不如換一份正常一點的記憶。
說到底，也只是這五年內的夢境記憶不一樣罷了。
就像一個人做了一場夢，那場夢究竟是什麼類型的噩夢難道很重要麼？
「讓我猜猜你接下來的目標，是去尋找那把救贖之匙？還是追查那本不能翻閱的書？」
阿米修斯聲音略顯愉悅，彷彿事態的一切發展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選項①：該怎麼離開這裡，我要回到現實世界。】
【選項②：我想跟你聊聊。】
【選項③：接下來的目標？我要把這裡的所有人都喚醒！】
第一項和第三項先放一放。
情報才是最重要的。
「我想跟你聊聊。」
克萊斯·卡恩在得知一切真相后，出奇的平靜。
「你和阿卡是什麼關係，它跟我提到過，失落之城裡的每個居民都是你力量的源泉，它認為你不可能放我走。」
「呵，它是這麼跟你說的么？」
阿米修斯戲謔道：「別理會那傢伙，它只是個意外墮入這裡的異界生物……我會放你走的，我可不想跟你背後的那股勢力為敵，要不然你以為我一直以來這麼幫你是為了什麼？」
「力量源泉是什麼意思？這些人難道就是因為你而被困在夢中？」
「當然不，你說反了。」
阿米修斯倒也不避諱什麼：「是失落之城的存在造就了我，我是以精神聚合體的而形式存在，可以說是這裡所有人靈魂能量的具象化，曾經，你也是我的一部分。」
精神聚合體？
屏幕前的周澤微蹙眉頭。
雖然早就知道阿米修斯不是人類，而是某種更高層次不死不滅的生物，卻沒想到它竟是無數沉淪於虛空的人類夢境所衍生出的怪物。
上千名人類發散出來的精神能量交織在一起長達上百年形成了阿米修斯。
擁有著如此龐大基數精神儲備的阿米修斯，難怪精神強度誇張到能碾壓秒殺他，恐怕光是單純的精神強度就不止幾千分，量變早已產生質變。
作為上千居民精神聚合體的它，十有八九也擁有著夢境中那些人的知識和能力，即便無法使用出全部，哪怕只是能使用十分之一也格外恐怖。
不過，在阿米修斯展現出自身恐怖強大的同時，也暴露了它最大的弱點。
那就是虛空中的這些造夢者。
一旦造夢者大批死亡或者清醒，阿米修斯這個精神聚合體就將不復存在，就像一個人身上的細胞全部崩散，這個人也就消失不見了。
「阿米修斯這麼輕易就把自己的弱點說出來，究竟有何目的？還是它覺得哪怕不說我也能看出來，所以打算自己說出來博取信任和好感？」
周澤對阿米修斯一向秉持著百分之百的警惕。
這是他目前為止遇到最神秘最強大也是最難纏的角色，行將踏錯一步，就有可能招致殺身之禍。
「選項③恐怕是不能說了，要喚醒全部居民，那不就明擺著要殺阿米修斯么？估計這話一旦說出口，阿米修斯第一時間就得宰了克萊斯。」
周澤聳聳肩：「那就問問看怎麼回現實世界吧。」
「我可不覺得這是你現在該問的問題。」
克萊斯問出這番話后，阿米修斯卻沒有回答，反而將話題轉向別處。
「你知道《死靈之書》么？我所說不是世人認知中的那本贗品，而是真正由阿爾哈扎德所撰寫的《阿爾·阿吉夫》，記錄著世界真相、宗教起源以及有關舊日、外神、古神等存在秘密的那本聖書。」
「知道，但凡了解神秘學知識的人，都不可能不知道它的存在。」
克萊斯沉吟道：「你的意思是要我去尋找這本書？」
「不是我讓你去找這本書，而是命運需要你去找這本書。」
阿米修斯神神叨叨：「你的最終目的是放逐舊日吧？我透過無數層層迷霧的未來，預見到了你能夠成功達成這一壯舉……命運之輪的力量遠比我想象中還要恐怖。」
廢話，你要是能凌駕於世界遊戲之上，我保准以後見到你都躲著走。
難怪阿米修斯這麼殷勤的為克萊斯掃平阻礙、引導鋪路，原來是徹底怕了周澤偽造出來的『命運之輪』勢力。
「也對，遊戲在它的老巢乃至致命弱點展開，而它還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估計阿米修斯也通過預知嘗試做過無數抵抗了，最後發現沒用，認命了。」
這次抓住了阿米修斯的死穴，以後對付它應該能輕鬆點。
最好的選擇就是把它收錄成遊戲角色……
如果收錄不了，又沒有把握掌控它，未來為了避免會與之敵對，也可以想想辦法依靠解放或破壞掉失落之城來消滅阿米修斯這個精神聚合體。
這無數座夢境之城一天不消失，阿米修斯就是不死之身。
哪怕從精神層面上徹底碾碎擊崩它，它也能從虛空中的一座座夢境城市中重新復活。
「所有不死之身，都有其作為源泉的弱點么？」
須彌邪魔的弱點是體內的小圓球，阿米修斯的弱點則是困於虛空的這無數造夢者。
說到底，都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不死……有點類似於西幻小說里的巫妖命匣。
「死靈之書在哪兒目前遊戲還沒有給出線索，遊戲最終目標只提及了放逐之門與救贖之匙，並沒說一定要找什麼死靈之書。」
所以，阿米修斯這番話暫時還不能盡信。
【本遊戲為探索回合類遊戲，玩家將操縱一位失落之城的居民，於詭異未知的域外之地求生求知，逐步探索外神、古神以及舊日支配者的隱藏辛密，尋找傳說中的放逐之門與救贖之匙，拯救或毀滅這座瀕臨瘋狂的城市……切記，戰鬥不是目的，逃避並不可恥。】
周澤仔細重看了一遍遊戲簡介。
「反倒是提到了『拯救或毀滅這座瀕臨瘋狂的城市』。」
「難道，《放逐舊日》的第一章失落之城的根本目的，就是要消滅阿米修斯？」
周澤突然有些迷茫。
如果是這樣，克萊斯該怎麼做才能在掌控一切的阿米修斯眼皮底下將它顛覆？
這……這種感覺就像是一隻螞蟻密謀著要殺死一個人類，實際上人類動動手指頭就能碾死它，而且這隻螞蟻還時刻處於人類的監視下，壓根翻不起風浪好吧！
阿米修斯肯放出克萊斯，純粹是畏懼命運之輪而做出的妥協。
我敢肯定，要是克萊斯敢嘗試把其他人從失落之城喚醒，阿米修斯肯定會不惜與命運之輪決裂也要毫不猶豫殺了他，或者乾脆將他送走遠離這裡。
不論是拯救還是毀滅失落之城，都與將刀架在阿米修斯脖子上沒區別。
「得趕緊通關，看看遊戲的隱藏加分項怎麼說。」
周澤也不打算為難自己的腦細胞了。
讓遊戲繼續。
阿米修斯還在說。
「為了向你背後的勢力表達我的誠意，放逐舊日支配者這件事我也準備出一份力，作為投名狀，其實……死靈之書的其中一份拓印本就在某座失落之城的米思尼克大學內，只要擁有了它，就能找到救贖之匙的線索。」
「至於怎麼獲得救贖之匙，如何開啟放逐之門，就不是我所能涉及的層面了。」
阿米修斯頓了頓：「放逐之門我略有聽聞，它的法則層次確實高於舊日支配者，但即便擁有了救贖之匙也只能開啟它一次，你要放逐的……應該是深潛於海底的那位吧？」
救贖之匙只能放逐一個舊日？
這和我想得倒不一樣，我還以為能一口氣把所有舊日支配者全給放逐掉呢，看來是太異想天開了，也對，舊日支配者那種存在能放逐一位就已經很不得了了。
放逐克蘇魯嗎……
地球上的舊日支配者貌似就克蘇魯一位，放逐掉它，暫不考慮會不會有其他舊日支配者或外神從宇宙外降臨地球，人類文明至少能安穩上一段時間。
克萊斯沉吟道：「投名狀么？那好，直接把死靈之書拓印本給我，後面的事就看冥冥之中的主宰如何安排。」
「我沒辦法給你，你得自己去取。」
「你不是那些夢境的集合體么？那份拓印本就相當於在你體內，你直接拿出來不就行了？」
克萊斯警惕，他懷疑阿米修斯要耍什麼花招。
「你能從自己體內取東西嗎？」
阿米修斯反問：「你能進入自己身體里嗎？」
「你的意思是？」克萊斯皺眉。
「我是眾生夢境的集合體，那些介於虛幻與真實的失落之城是構成我的一部分，但我卻並不是它們的一部分……主次順序要分清楚。」
阿米修斯緩緩解釋：「簡單說吧，你能把一塊磚塞進房子里，但能把一棟房子塞進一塊磚里么？」
「我，就是那棟房子。」
「我，沒辦法進入搭建出自己的某塊磚頭裡。」
它沒辦法自由出入失落之城！？
周澤頓時來了精神，坐直腰板聚精會神！
這可是極有價值的情報！這意味著阿米修斯對這無數座夢境之城並非擁有絕對的掌控權！就像生物對自己的身體沒有絕對掌控權一樣！
難怪阿米修斯之前只能通過無線電裝置才能和克萊斯進行溝通。
難怪阿米修斯只出現於克萊斯的夢境中，只在很早以前進行線索提示的布局，從來沒有主動出現在克萊斯眼前，更沒有在失落之城內現身過。
原來！它沒辦法進來！
它在失落之城並非全知、也並不全能！
「如果是這樣的話，遊戲要拯救或毀滅失落之城的目標就並非不可能達成了。」
周澤思路瞬間暢通，茅塞頓開。
克萊斯的力量固然微弱，和阿米修斯相比，甚至還不如人類面前的螞蟻有威脅力，隨時都能被用一根手指輕鬆碾死……
但，這隻螞蟻一旦鑽入人類的身體內，局面就截然不同了。
將克萊斯比喻成螞蟻並不貼切，或許應該說他是病毒才對。
病毒再小，也能從微觀層面瓦解一個龐大的生命體……只要克萊斯不主動從夢境中抽離自己的靈魂，阿米修斯就對他束手無策。
遊戲中的對話仍在繼續。
「你的意思是。」克萊斯道：「讓我再回到失落之城去取那份死靈之書拓印本？」
「不，我沒說讓你再回去。」
阿米修斯卻道：「現實是由過去締造的未來，我很清楚命運之輪擁有遠超我的預知之力，你我之間的對話只要出現，就能被過去所預知捕獲，從而在更久遠的過去重新推翻一切，達成另一種現實。」
這話，真玄乎。
說白了就是存檔讀檔嘛。
但凡阿米修斯多打打遊戲，說不定都能理解這個概念，恩，幸好它不玩遊戲。
「意思是讓我在下一次存檔去找死靈之書拓印本唄，得讓克萊斯問問，是在哪個造夢者的夢境里，在夢境中又該怎麼分辨誰才是真正的造夢者。」
周澤對克萊斯使用了低語，讓他轉達問題。
「拓印本就在你最初受到指引的夢境之城內。」
阿米修斯沉吟良久，似乎是在猶豫該不該說：「分辨造夢者的方法，這個你無需知曉，找出他們對你的目標毫無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