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淮山山脈。
黑衣侍從下了馬, 蹲在地上。雜草間小路歪曲，泥濘，印著不少新足跡, 看起來至少十多個成年男子，朝山下去了。
侍從眉頭緊鎖, 仰望他家公子。
他們要趕往南邊賑災, 但天色不早了，如果回去救那姑娘, 或許來不及。
「我們去山匪寨邊等。」
侍從領命, 二人策馬進山。
「公子，您什麼時候回邊境？軍中傳了消息, 說北狄人又要進犯。」
「南方水患不除，軍中物資跟不上, 很難一舉殲滅北狄。」齊君說。
侍從看著旁邊只露手齊君, 嘆了口氣：「您易裝下江南事，家主已經知道了。」
齊君：「我沒想瞞他幾天。」 -
山賊營地。
一架虎皮大椅擺在院中心, 初嵐坐在上面，翹著二郎腿, 搖晃著手裡長鞭, 發出一陣陣「滅哈哈哈」反派招牌笑聲。
十五個壯漢瑟瑟發抖，被白綾捆成一坨三米高圓筒。
初嵐起身，踢了一腳，壯漢們大聲哭泣, 嘰里咕嚕滾到大門邊, 咚一下撞在柱子上。
「哥哥們, 快不快活？」
「啊啊！」
「救命啊！來人啊！」
「你是魔鬼嗎？！」
「這樣呢？這樣快不快活？」
「啊啊啊不要啊！」
初嵐一招手, 白綾纏回她腕間。壯漢們鼻青臉腫, 東倒西歪，倚在柱子上。
——啪！
長鞭凌空抽響，十五個壯漢立刻噤聲，縮成一團。
初嵐露出迷之微笑，想起當年宗門小比上，鈞卻甩鞭子模樣。
確好s好爽。
見那姑娘笑容逐漸變態，山賊們抖若糠篩。
你不要過來啊啊啊！
初嵐坐回椅子上，晃著鞭子：「在山下，你們剛才跟我說，要把我金銀財寶怎麼著？
為首山賊淚流滿面，臉上刀疤都擠沒了：「姑、姑娘聽錯了，我們說是，我們要把所有金銀財寶交給姑娘。」
——啪！
初嵐狠狠空甩鞭：「那還不快帶我去？」
山賊趕忙領路，初嵐把山賊寨子洗劫一空，扛著銀兩，又坐回虎皮大椅子上。
「你們還說，要親一親誰？」
山賊躲在柱子後面，哇哭出來：「親，親……」
初嵐故意睜大眼，威脅道：「嗯？」
山賊：「親、親柱子！」
——啪！
初嵐又甩一鞭：「那還不快去！」
十五個壯漢面面相覷，輪流對著柱子貼了一下臉。
——啪！
初嵐：「不夠用力！你們對柱子感情有多深？我怎麼沒看出來？啊？」
「只給你們半柱香時間。」
……
馬蹄飛馳，齊君和侍從趕到山賊寨附近時，裡面靜悄悄，只有一些奇怪聲音傳出來。
他們對視一眼，趕忙上前，漸漸，男人們急促喘息聲越來越響。
侍從臉色大變，目眥欲裂：「不好——」
齊君眉頭一凝，抽出長劍，策馬踏破寨門。
光天化日之下，竟有十幾個彪形大漢，抱著柱子熱烈狂吻！
壯漢們被驟然打斷，紛紛側目看向來人，面露驚恐。
齊君：「……」
侍從：「？！？」
頓時，院中陷入死寂。
齊君靜了片刻，長劍入鞘，頷首道：「打擾了。」
說罷，他回馬離去。
侍從驚恐不已，啐了一口：「變態啊！」隨即去追齊君。
他們前腳剛走，初嵐後腳從庫房出來，看著壯漢們委屈、悲憤、生無可戀模樣，滿頭霧水。
「怎麼了？」
「俺們沒臉做人了！！」
初嵐看著被撞破大門：「哦，估計是那兩個進山來。」 -
「我們再也不敢了！」壯漢們連連保證，「我們就是鬼迷心竅，看在還沒來得及犯錯份上，姑娘饒了我們吧，我們今後一定改邪歸正。」
寨子里匪徒都是淮南郡普通百姓，因著三年水患，家中老小餓死淹死，自己又實在吃不飽飯，才陸陸續續上了山，落草為寇。這十五人都是孤身一人，索性結拜成兄弟，相約有飯一起吃，有錢一起花。
但無奈路過淮山，都是難民。這些人搶不到幾個銀子，實在餓得不行了，只好進山打獵，拿去集市上換錢。
初嵐想了想，暫且饒他們一回。
「我是去淮南尋親。」初嵐解釋了自己娘死了爹很渣家世，惹得十五個壯漢眼淚汪汪。
「嗚嗚嗚好慘啊。」
為首鐵漢落淚：「姑娘不要怕，我叫龍大，他叫王二，他叫張三……既然你上山了，哥哥們就認你這個妹妹！」
「是啊是啊，我們做拜把子兄妹，以後妹妹來管錢！」
初嵐冷漠臉：「不，我要做你們爹。」
壯漢們：「。」 -
淮南郡。
朝廷下設粥鋪前，難民們端著碗，哄搶一空。
一個小男孩抱著碗，從大人們髒兮兮腿間鑽出來，赤腳向城外大棚跑去。石子割爛了他腳板，化了膿，男孩躺在床上發燒了三天，餓得走不動路，稍微好了一點，就爬起來打粥。因為他爺爺斷了腿，而爹爹和娘親都淹死了，他只有爺爺了。
掀開帳簾，男孩把粥遞給眉目花白老人：「爺爺快喝，我搶回來。」
老人：「我都快死了，還是乖乖喝。」
男孩垂著頭，他不喜歡爺爺說「死」這個字，於是岔開話題：「爺爺你跟我說點別吧，說你當年給聖上修請仙台事，我就喝一半。」
老人嘆了口氣：「那是二十年前事了……」
男孩喝了半碗粥，肚子依然餓得絞痛，卻儘力裝作平靜聽，當他聽見請仙台上放著燒肉，壽桃，西域進貢瓜果，還有用豆腐雕鳳凰時，驚嘆不已。
他雙眼亮晶晶：「那，那神仙不吃，可以給我們吃嗎？」
老人：「貢品一天一換，換下去都發餿了。」
男孩沉默地捂著肚子。
老人搖了搖頭，他曾是造神廟，修神像一把好手，有兒有女，幸福安康。可現在是飯都吃不上年頭，誰還來在乎他這樣手藝人。
「乖乖，你為何要問請仙台30340事？」
男孩想了想：「我今天好像看見仙人了。」
他今天跑回家時，聽見天上發出一陣慘叫，抬起頭。
十幾個壯漢舉著一個鋼鐵松鼠，從半空中飛過。
「快下來啊爹！」
「爹爹，兒子恐高！」
男孩：「？？？」
接著，松鼠落在地上，忽然化成一個座椅，那些壯漢們身著統一制服，手戴白套，左邊六個右邊六個，抬起座椅，為首拿著一根發光長桿，後面還有兩個在吹嗩吶。
而鋼鐵松鼠上，靠著一個姑娘，霧氣覆蓋了她臉，讓人看不清。
壯漢們抬著姑娘進了郡守府。
圍觀百姓：「？？？」
那姑娘手輕輕一揮，從壯漢們調轉方向，座椅竟然來到男孩身前。
初嵐看著他：「今年多大了？」
男孩：「你是什麼人？」
初嵐微微一笑：「貧道尊號擎天柱。」
男孩：「……」
初嵐指指後面兩個吹嗩吶：「我車載音響好聽么？」
男孩：「？？」
這姐姐莫不是瘋了？
他拔腿就跑。
初嵐愣在原地，要出口話根本沒來得及問。
她嘆了口氣。
她離開皇宮時，特地又去了一趟冷宮，收拾了一下她舊物，其實就是一堆破衣服破棉被。
然而，她在床底箱子里，發現了原身已逝母親遺物。
原身沒有見過那位早逝宮妃，初嵐更沒有，不過聽說她只是一介宮女，身份低微。
初嵐身為修士，不可以隨意沾染因果，把別人遺物帶去上界，但若留它們在冷宮，又有點奇怪。
原身母親早已死去多年，宮中沒有一人知道她事。但這難不倒初嵐，她當即用衣服作法，看見一根紅線隱隱指向南方，說明她血親應該就在此方位。
於是她順著紅線一路來到淮南。
路途中，她聽到不少水患傳聞，什麼聖上無道，什麼上天發怒。
最奇怪，莫過於有個孩子說，三年前他看見一顆流星從天上劃過，那天開始，淮南發了大水。
如果這消息放在上輩子，初嵐根本不信，但如今修仙了，她懷疑其實有什麼奇怪東西落在淮南了。
而不才她正是水靈根，估計這玩意兒還能為她所用。 w ,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