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蒼白之劍
「叮咚」
吳常身下的搖椅一滯,一股微妙而又清晰的危機感突然出現,他佝僂著身子站了起來。
「來了來了」潘慧小跑到門口,隨著走近,她的腳步放緩,她的腦海中一道熟悉的念頭想起,「我好像做過這事?」
她的手輕輕搭在門把上,遲疑的沒有打開。
「叮咚」
門鈴繼續響起,她手中的門把輕輕往下,門打開了。
「不好意思啊,我家最近再裝修,能不能借一下你們的房子」門口的婦女小心翼翼的說道,她臉上掛著卑微拘謹的笑容。
「借房子?」潘慧以為自己聽錯了,她轉頭向胡狸問道「嫂子,這人你們認識嗎」。
胡狸搖了搖頭,她的表情變得有些蒼白,她突然有些心悸,似乎過往的恐怖經歷又要再現。
吳常佝僂著身子走過來,他臉色陰森的摔上房門,「理這種神經病幹嘛」他的聲音有些奇怪,似乎有另外一人的聲音交雜在一起。
「那真是謝謝你們了」門外突然說道,下一秒客廳里響起她的話語「哎呀這房子真是不錯,比我家好多了」。
吳常僵硬的轉過頭,他一步步走回客廳,他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鐵青來形容了,已經跟瀝青差別不大了。
客廳的婦女像剛進大莊園的姥姥一樣,它這裡碰碰那裡動動,嘴裡不時發出驚嘆聲。
這時它注意到了那張搖椅,她露出笑容伸出手。
「你要幹什麼!滾出去」吳常發出咆哮,他的聲音已經徹底同化成媽媽的聲音。
鄰居絲毫不理會,它掛著笑容伸手摸去,此時客廳空間突然拉伸開來,桌椅、電視機、茶具都被莫名的延長,搖椅變得格外遙遠,但是這位可怕的鄰居手臂也在拉長,像是伸縮自如橡膠一樣。
雙方在空間延伸中你追我趕,客廳的吳常失去理智的要去撲倒惡鄰,但是他在空中撲了一空,竟然停留在了原地。
雙方的追逐到了白熱化的階段,一隻無限伸長的手越離越近,在吳常絕望的嘶吼中,它,終於抓到了搖椅。
空間拉伸到了極致又以難以想象的速度彈回,無聲的爆裂中,空間像玻璃一樣碎裂了,露出空間背面那種無法琢磨的黑暗。
吳常此時已經癱倒在地,宛若癲癇一樣抽搐,腦海里無數混亂的記憶灌入,他自身的記憶以及被三次強行篡改的記憶之間相互交雜。
他死死摳住腦袋,嘴裡不時發出嘶吼聲,絕望、溫馨、眷戀、恐慌…諸多情緒無數念頭,他只恨自己腦袋不能就此爆炸,一死了之。
「嘭」他一拳砸在地板上,手的疼痛讓他精神稍微舒緩一點,像暴晒在太陽下的魚兒遇到水一樣,他一拳接著一拳猛砸著地面,直至血肉炸開,一隻蒼白的鐵手露了出來。
吳常獃獃的看向這隻由鎖鏈鑄造的鐵手,他混亂不堪的腦海漸漸清晰了起來,像一道靈光閃過一般,屬於他的記憶都一點一滴分明起來。
「我是吳常?我是吳常?我是…」他不斷自言自語道,「我是吳常!」他混濁不堪的眼神終於恢復清明,他趕緊往身上摸索,「糟了,鬼戒尺不見了」突然他感覺屁股後面好像有異狀,他伸手一掏,「幸好,羊皮紙還在」。
【臭!】
【小!】
【子!】
【我要殺了你!*%…】
羊皮紙上爆發著浮現字跡,看得出來它好像不喜歡呆在那個地方。
「我錯了我錯了,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吳常搶先道歉,他緊張的看著身前碎裂狀的黑暗,黑暗中不時傳來振動,某種無法想象的較量正在進行,吳常能感受到那種靈魂顫慄的惡意。
【我不說!大家一起死在這裡吧!】
【5555,羊皮紙大人不想活了】
【這傳出去我還怎麼混啊】
「哥你先別鬧了,再下去真的會死的!」吳常急道,「到不了這次結束,我也塞你屁股里」。
【你想得美!】
羊皮紙更氣了,它滿篇都是罵街罵娘,「屙屙額」這時黑暗中傳來熟悉的怪叫聲,一個殘破的搖椅從黑暗中晃晃悠悠的擠了出來,身後的空間開始慢慢粘合。
它贏了,結果是吳常沒有意料到的,他下意識的看向羊皮紙。
【動手!】
【快!】
吳常不再猶豫,他的右手全力催動鎖鏈,「嘩啦啦」鐵鏈摩擦聲震耳欲聾,構成鎖鏈上的每一根鐵絲都亮起刺眼的光芒,像與生俱來的本能,他五指並成劍掌,「鏘!」一把蒼白之劍蓄勢待發!
「疾!」像進行過千萬次的動作一樣熟悉,吳常心中湧起一股莫名衝動,他一臉正氣凜然怒喝道。
在這瞬間他身後的虛空中一道虛影,頭頂蒼白鎖鏈華蓋,半個臉上蓋著鎖鏈鑄造的面具,他身著蒼白長袍,兩指並成劍指,虛影同樣對著搖椅怒喝一聲。
蒼白之劍爆出炫目光芒消失在吳常手中,吳常身前的空間被爆出白霧般的碎片,蒼白之劍在眼膜上留下一道光束,一瞬之間重重斬在了搖椅上,「轟隆隆」這時候音爆聲這才響起。
時間長河彷彿在此刻被斬斷,客廳里吳常無悲無喜保持斬擊姿態,在他前方的搖椅同樣靜止著。
無聲無息之間,一道細不可察的斬痕斜斜的浮現在搖椅上。搖椅分成兩半掉落在地,「唉~」空氣中浮現一道佝僂的身影,她面露慈祥微笑無奈的嘆了口氣消失在了空氣中。
吳常右手五指齊出,竟然不受控制的纏在搖椅上,兩片木質搖椅上傳來吸允血肉的聲響,鎖鏈放肆又貪婪吞噬著搖椅。
「嘶!」吳常這才發現他的右臂變化,右臂的血肉骨骼還有神經通通被大小具有,粗細不一的鎖鏈替代大半,只差一小段他就要永遠失去他那可愛活潑的右手了。
「艹」吳常逃出生天的喜悅一收,他現在一腳已經踩在懸崖邊上,而最可怕的是他必須依靠鎖鏈才能生存,「這是在飲鴆止渴,我得儘快找到限制它的詭異」。
搖椅很快被鎖鏈吞噬殆盡,鎖鏈滿足的回歸右臂,吳常能感受到鎖鏈的變化。
他手掌輕輕一張,黑白兩色的光影交錯,他手中突然出現一杯水,他手一握玻璃杯化成碎片散落一地,水浸濕了吳常的袖口打濕地板,然後一個響指,光影交錯中時間倒溯,碎玻璃沿著過去的的軌跡倒飛而回緊緊粘在一起,袖口和地板的水跡也倒流進入水杯中。
吳常面無表情的看著玻璃杯,他能清楚的感知到在他鬼域內時間被撥回了三秒鐘之前,「三秒鐘也已經是極限了」。他手中的光影繼續擴張,一道戒尺出現在他手心,他將戒尺和羊皮紙貼身放好。
「嗯?好像忘了什麼」他忽然想到,「對了,我老婆呢」。
他趕緊回頭去找胡狸,在餐桌底下胡狸渾身顫抖的抱緊他,「老公我好怕」。
吳常掙開懷抱看著眼前梨花帶雨的胡狸,「算了,不玩了」,他手中光影一閃,胡狸腦袋裡三條琴弦鑽了出來,片刻胡狸我見猶憐的臉一正,「怎麼樣了,那個鬼媽媽又重置了我們的記憶」。
「都結束了,我走了」吳常輕輕抓出羊皮紙向胡狸擺了擺手。
一秒鐘,兩秒鐘…半分鐘后,吳常僵住搖擺的手,在胡狸難以描述的目光下,他惱怒的扯了扯羊皮紙。
「都結束了是什麼意思?」胡狸望了望亂作一團的客廳。
「意思是你活下來,我也要離開了」手中羊皮紙黑白薄膜鋪開,吳常淡淡的說道。
下一刻他意識一黑坍塌成奇點,消失在客廳中。
……
許久,大門被推開,一名眉毛連成一線的男人走了進來,他面無表情的巡視了房間一圈。
「房間里無異狀,第二小隊無人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