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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風口之上

  一夜大雨後的清晨,水滴順著屋檐,滴滴答答的拍打在青石板上,濺起的水瓣隨即沾染在邊上花草上,在旭日升起的那一剎那,沾染水滴的花瓣似乎都帶著耀眼的光芒。

  整個楓雲齋都瀰漫著夏日大雨過後泥土的氣息。

  堂屋中,

  案幾邊上的小銅爐飄散著一層層的煙霧,銅爐中點的是沉水香,清新又醒腦。

  一襲雪白錦衣裙的少女跪坐在案几旁,白皙的手指緊握狼毫筆,深幽的瞳孔中隱隱能看到一絲戾氣。

  江蘇彧要走科舉路,和前世一樣。

  前世的江蘇彧從鳳陽城的鄉試直接走到了南齊首輔的位置。

  僅僅五年的時間,江蘇彧是如何做到的?

  南齊對科舉制度是從未有的嚴謹,為何在江蘇彧這裡僅僅花費了五年就走上了千人之上的位置?

  突然,江止拿筆的手一頓,目光猝然一動。

  唯一的解釋,那就是江蘇彧遊學的這些年一直是在帝都,且還混進了官場!

  這般想著,江止眉梢擰住。

  想到前世江蘇彧對江家的報復,江庸鶴每每見到蕭深,說得最多的就是,江家養出了江蘇彧那個白眼狼,真實的農夫與蛇。

  當然,江止是信任江蘇彧的,這江府怕是除了祖父以外,唯一相信的一個人了。

  只是,讓江止想不通的是,前世的江蘇彧為何與江家鬧翻?還與江庸釗恩斷義絕?

  「姑娘?」輕嵐的聲音讓江止回神。

  輕嵐見江止看向她,連忙說道:「這是奴婢出去的時候,謝大夫交給奴婢的。」

  江止視線挪動,在輕嵐的雙手停住,看著那破舊的盒子,江止問:「這是什麼?」

  「謝大夫說老太爺的身子還沒有痊癒,虛弱的厲害,讓姑娘每日給老太爺吃一粒這個藥丸,便能痊癒。」輕嵐解釋道。

  而江止卻深深的看了一眼輕嵐,輕嵐與謝遲單獨見面,江止是拒絕的。

  輕嵐見江止用異樣的目光盯著她,連忙說道:「姑娘,奴婢謹記你的話,不會和謝大夫走近的。」

  隨即,江止收回目光,接過盒子,然後微微側眸,看向床榻上搖著扇子的老人,低聲一笑:「倒是沒想到祖父也會做戲。」

  半坐在床榻上的老人搖著扇子輕笑道:「你祖父若是沒有這點本事,當年就死在了同族人手中了。」

  聞言,江止收回目光,抬手打開盒子。

  見盒子中躺著一共八顆藥丸,嘴角翹起一抹弧度。

  「你要如何廢了江家?」江老太爺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聲音中透著少許的滄桑。

  江止頓了頓,她忘記了昨夜祖父只是暈倒那麼一下,她與江蘇彧的談話被祖父聽得一乾二淨。

  「祖父覺得可惜嗎?」江止淡聲問。

  老人蒼老一笑:「這一輩子我最失敗的是養出三個不孝之子,本以為讓他們自小感受他們得到的來之不易,卻沒想到讓他們悟出了另一個道理,親情如紙薄。」

  「想想、這些不都是利益熏心,野心的驅使?」

  「你大伯空有抱負,胸無半點計謀,你二伯心有城府卻只能用在女人身上,唯獨你父親計謀手段皆有,卻是個狼子野心且心狠手辣之人。」

  江止突然明白為何祖父這麼年邁了也不願意把江家交給他的兒子們,就算江家落入他們其中一人的手中,江家也會泯滅走向死亡。

  「在我病重前,你父親換了楓雲齋的所有人,他之所以讓你接近我,怕也沒有想過自來被我護著的小姑娘也能護住她的祖父。」

  「想來這個時候你的父親,在悔恨之中,悔恨為何沒有直接了斷的解決我這個老不死的。」

  「祖父!」江止的聲音突然提高,語氣透著濃烈的狠意:「他若敢傷你,我也不介意弒父、」

  江老太爺側頭,那雙渾濁的眼睛中閃過一絲異樣,許是強大了幾十年,第一次聽到被保護的話。

  「江家、你隨意。」江老太爺沉吟半晌后說出這句話。

  江止把盒子放在案几上,起身,說道:「我去了解江家所有的商行。」

  說完江止直接往房門走去。

  卻在剛剛走到房門處時,聽到江老太爺說道:「對外就稱,我病勢加重。」

  江止停留的腳步在老爺子話落後,直接走出堂屋中。

  ——

  暮盈園。

  沈氏坐在床邊,用著錦帕給從芙蓉山莊回來就一直高燒不退的江蓁擦額間上的汗珠。

  「不要!不要不要碰我!啊……不要碰我!」昏迷中的江蓁手亂揮著,好似在阻擋什麼一般。

  沈氏目光淡淡,瞳孔之中卻全是狠意。

  在芙蓉山莊是芸姑給江蓁穿戴的衣衫,因著慌張和害怕並沒有看清江蓁身體上的痕迹,當時也沒有注意江蓁的情緒和情況。

  直到江蓁回了到沈氏的院子,突然瘋魔起來,開始撕扯自己的衣衫,沈氏也是那一刻才明白江庸鶴所說蕭深的殘暴是何意。

  當你沒有接觸到一類人的時候,你永遠都不會相信世間竟會有如此荒謬且殘暴之人。

  當你真實感受到后,你會覺得你以往的手段與算計,在這些人的面前不過爾爾。

  「夫人,姑娘現在這個樣子若是嫁進鎮南王府,怕是老爺會吃虧。」

  芸姑話音落下,只見那坐在床沿上的人縱然起身,一手朝著她揮來。

  啪!

  沈氏看著垂眸且偏臉的芸姑,冷聲:「我女兒憑什麼要去做江庸鶴的棋子?明知是萬丈深淵,我就非要把我女兒推向深淵?江蓁有娘!就算那是天王老子,我不讓嫁,那就不嫁!」

  芸姑直接跪在地面,說:「夫人、現在鎮南王妃把風聲放了出去,就是要讓江家與鎮南王府徹徹底底的牽扯上,如今姑娘的名聲以毀,如果徹底得罪鎮南王府,你不替老爺想想,你也要替大哥兒想想啊。」

  果然,沈氏在聽到自己兒子的時候,瞳孔一滯。

  「大哥兒一直在南地各地學習經商之道,這江家以後是大哥兒的,若得罪了鎮南王府,大哥兒會有什麼好下場?大哥兒正直青年,夫人難道就要因為已是鎮南王府人的姑娘就要葬送大哥兒的一輩子嗎?」

  沈氏聽到芸姑的這番話,直接嚇到重新坐在床沿上。

  啊!

  沈氏尖叫著,彷彿屋檐上的水滴都加快了不少。

  隨即從房中傳出一道尖銳且發狠的聲音:「江止!江止!我定要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要讓她比我兒痛上一千倍,苦上一萬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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