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奔逃
一道數十米高的土牆橫亘在我們面前,人站立在土牆下如同螞蟻。
土牆的牆面並不光滑,有著一層層被夯打過的痕迹,牆體內夾雜著一些巨石,石頭與石頭之間,放置著一些圓形的血紅色玉璧,遠遠望去,光芒透過玉璧射出,一道道血紅光柱照向我們身後的迷霧。
「原來天邊的紅光是這玩意透出的?咱們這是跑進死胡同了呀?」陳鵬懷抱著金巧巧的魂魄,焦急問道。
「陳鵬,你看見土牆正中那扇塗朱紅漆的拱門了嗎?上面的門釘正好八十一顆!」後腦感受到越來越強勁的風壓,我連忙說道,尊者加速著向我們靠近。
「快說,咱們怎麼辦,馬上跑到頭了!」陳鵬將骨笛含在嘴裡,回頭對著身後吹出商音,身後響起陣陣骨骼碰撞的悶響聲。
「嘶啊!」
我們離土牆越近,身後不遠處的尊者便越著急,發出怒吼,震得人耳膜生疼。
「古代門釘奇為陽,偶為陰,九九八十一為至陽,代表生門,八九七十二為至陰,代表死門,陳鵬,土牆上的拱門應該是生門,咱們拼一把,沖生門!」我大聲喊道。
這種門釘決定生死門的情況,在過去的各地豪門大院都有這種講究,比如燕都的紫禁宮,午門為南門,上面有八十一顆門釘,代表著生門,神武門為北門,上面有七十二顆門釘,代表死門。
在過去,但凡宮裡有人去世,都會將棺材停在代表死門的北門附近,所以現在遊客們去紫禁宮北門拍照,偶爾也會覺得陰氣森森。紫禁宮的遊覽路線是從南門進北門出,一些遊客買完票穿過南門后,還沒走到檢票口,可能因為臨時有事,想著先進紫禁宮,打算沿著來時的路,從南門倒著走回去,這時一定會被安保人員攔下,遊客只能從南門旁側的中山公園繞路出去,不能入了南門再直線返回,因為紫禁宮的風水講究,生進克出,南門是給活人走的,若是從南門反著出去,便被克制,不吉利。
高揚的羽調從陳鵬嘴裡的骨笛中傳出,包裹我們身形的金光表面,又覆蓋著一層淡淡的藍光,我明顯感覺身體再度變輕,推著陳鵬,兩腳用地向地面一蹬,借著反作用力,迅速向土牆中部的拱門衝去。
「砰!」一聲悶響,拱門抖落著土灰。
「哎喲!」我與陳鵬揉搓著手臂,嘴裡痛哼著,沒想到虛掩的拱門如此堅固,利用速度的優勢,無法撼動其絲毫,反而被它的反作用力給拉扯得手臂接近脫臼。
土牆一陣震動,我強忍手臂傳來的撕裂般的疼痛,站在拱門邊緣向下看去,只見尊者正將長長的利爪捅入牆體,四肢快速攀爬,向我們衝來。
「帶刀了嗎?」我對著陳鵬問道。
「兄弟,咱們的功法都恢復了,下次伙頭子你得把你們唐家祖傳的青囊帶上才是!」陳鵬一邊說著,一邊將匕首遞到我手裡。
「先別說下次了,咱們這次能不能出去都是問題。」
「我來頂住,你快想辦法讓嫂子醒過來,她既然讓咱們往這跑,肯定是有辦法的。」我一邊說著,一邊將匕首在掌心一劃,鮮血湧出,刃面被染紅。
唐家的金石玉微錄所包含的功法,叫金石玉微法,最主要的作用是極大的提高人的六感,聽覺、嗅覺、味覺、視覺、觸覺和第六感,功法運轉時,身體會泛金光,這種金光對於墓里邪性的東西是有壓製作用的,但壓制也是相對而論,一般的孤魂野鬼見著金光,自然躲得遠遠的,不敢靠近,若是一些大鬼,本身陰邪之氣重,如果自身金石玉微法道行不深,金光對於它們而言就變成了一種挑釁。
金石玉微法在運用上,除了一些機關暗器外,也有大量的鎮邪除鬼的方法,這與張家道門不同,唐家的金石玉微法更偏向陰陽家。
「血煞為炎,化而為龍,血炎術!」我對著尊者吼道。
手握著的匕首刀刃突然迸射出一道金紅色的炎光,化為一頭火龍的形狀,對著尊者衝去,黑暗之中,火光熊熊,空氣扭曲著,風隨火動,發出噼里啪啦的風響,似炎龍在咆哮。
「嘶!」尊者被火龍纏繞,痛苦掙扎著,紫黑色的肩膀被火焰燒透,露出一截燒紅的肩胛骨,胸口一部分化為灰燼,透出一小撮明亮的火苗,如小蛇般在它身體進進出出。
尊者大聲尖嘯著,音浪破開火龍的攻勢,空氣中浮動著層層透明漣漪,漣漪觸碰到拱門附近的牆面,頓時飛沙走石,土牆崩解,露出巨大的裂縫。
「嘟!」一聲笛音響起,拱門被一道綠色的光幕籠罩,音波衝擊到光幕上,一陣晃動。
尊者全身被焚燒得焦黑,身體冒著零星沒有熄滅的火星,綠色光暈下,白煙直冒。它憤怒的大吼著,利爪用力拍打在光幕上,發出刺耳的聲響。
「咳咳,這鬼東西太強,我這宮調練得不夠好,擋不了多久!」陳鵬嘴角流出鮮血,似乎受到了內傷。
我快步跑到陳鵬身邊蹲下,看著金巧巧飄忽不定的魂魄,心裡焦急萬分,如何才能讓她醒過來。
「過去通陰鬼婚,活人娶鬼妻,都是以血為契,不知道你這行不行?」我說道。
「管他行不行,試試!」陳鵬一邊說著,一邊將嘴角的鮮血抹在金巧巧的臉上。
「會不會是血不夠?」我盯著金巧巧,沒有一絲醒來的跡象。
話音未落,一種像是玻璃被砸爆的聲音從拱門處響起,頓時,腥風撲面,一道黑影閃過。
「小心!」我大聲喊道,想要推開陳鵬,卻來不及。
一聲悶響,陳鵬被尊者一拳打在側腰,高高的飛起,撞在拱門內側的石壁上,嘴裡噗嗤一聲,噴出鮮紅的血花,濺落到金巧巧的身上。
「吼!」尊者大張著雙臂,扭頭瞪著我,舌頭長長伸出,滴答著黃綠黏稠的液體。
「來啊!」我將金石玉微法運轉到極致,手裡緊握著匕首,眼睛死死的鎖定著尊者。
「轟隆!」
就在這時,整個拱門瞬間被一道刺眼的白光填滿。
眼前什麼也看不見。
只能聽到尊者痛苦萬分的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