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四爺
安芷會出現在這裡,是因為裴闕的一個小信封落在了她的屋子裡,所以她便悄悄帶著冰露去找裴闕,結果看到五皇子把裴闕給帶走了。
那會,安芷並不知道裴闕另有準備,只看到了埋伏在四周的人,覺得李達要對裴闕出手,所以趕忙出去找救援,同時讓福生悄摸摸跟著李達他們。
因為安家的護衛都是普通家丁,而裴家又有一定的距離,情急之下,安芷只能選擇較近的賀荀,反正他們三是一塊做生意的人,早就有一隻腳踏在同一條船上。
其實賀荀聽到安芷說要救人時,還拿喬了一下,結果安芷讓賀荀自個兒找裴闕要。
而賀荀這會看到裴闕,卻是不敢提回報的事,而是默默站在一旁,看著安芷扶著裴闕進屋。
安芷知道有人會受傷,所以還讓賀荀帶了大夫過來。
大夫走到裴闕身邊時,裴闕卻讓大夫先給其他人看看。
「是麻痹粉。」大夫查看了幾個人身上的傷勢,除了要花時間治療的外傷,便是讓裴闕他們手腳發麻的毒氣。
安芷聽到大夫說出麻痹粉三個字,忍不住追問,「那麻痹粉,會不會致命?」
大夫搖頭說不會,「麻痹粉本來就不是烈性毒藥,它主要作用,是讓人發麻,是南疆一帶用來養蠱蟲的東西。幾位爺吸食的都不多,並不會有生命危險,只不過麻痹粉這東西有點麻煩的是,它會讓人有癮。」
「上癮?」裴闕摸了摸自己的手臂,還有鼻子,並沒有感到異樣。
大夫接著裴闕的疑問答,「就是在最近四五天里,你們會有抽筋、氣短病症,就像抽捲煙的人一樣。嚴重的人發病時,會如萬蟻蝕骨一般難受。不過像老夫前面說的一樣,幾位爺還不到這種地步,但也會有些難受。我會給你們配上幾副葯,能壓制住一些難受,但主要還是需要你們自控。」
安芷聽大夫這麼說,感覺已經有螞蟻在啃她的肉,不由打了個寒顫。
幸好不會傷及性命,她剛才也看了下,裴闕身上並沒有大的傷口,倒是順子中的一箭比較難受,整條手臂都抬不起來了。
而這會,冰露正在一旁,協助大夫幫順子上藥。
「哎呦,疼疼疼!」順子受傷的手臂被大夫抬起來時,額頭疼出了大顆汗珠。
大夫見慣了這樣的傷口,並沒有太驚奇,死不了的傷在他這裡都不算事,所以就由著順子叫喚。
冰露卻聽得頭髮發麻,嫌棄道,「別人都沒叫,你怎麼嗷嗷叫得像殺豬?」
順子是真的疼,雖說他跟著主子也常廝殺,可到底不如朔風帶的刺客受傷多,像今兒這麼重的傷是頭一回。
他皺眉睜著一隻眼睛看向冰露,「我的好妹妹,你沒被箭射過所以不疼,哎……呦呦……大夫你輕一點嘛。」幽怨地看了大夫一眼,繼續道,「我是真的疼,別人不喊,是他們的事,你快拿面巾幫我擦擦汗。」
「誰是你妹妹了!」冰露最強嘀咕,手裡卻實誠地替順子擦汗,「別瞎喊,不然我捏你!」
安芷看了冰露兩人一會,覺得他們有種莫名的喜感,這會聽冰露這麼說,莞爾笑了起來。
而裴闕則是一直看著安芷,見安芷在笑,若有所思了一會兒,「嘶,疼!」
安芷聽到裴闕喊疼,迅速回頭,「你怎麼樣了,哪裡疼?」
裴闕指著胳膊上的一處傷口,「這裡好像傷到筋了,一動就疼得厲害。」
安芷自個兒也疼過,知道鑽心刺骨是什麼樣的疼,忙低頭去看裴闕的傷口。
從裴闕的角度,可以看到安芷光潔的額頭,還有微卷的劉海。
他們倆,現在近得只有一掌的距離。
「還很疼嗎?」安芷看到傷口有一指長,確實很恐怖,心揪了起來。
裴闕搖搖頭,「現在還好了,不過如今我手傷了,還不能讓裴家知道。」
看到大夫已經替順子處理完傷口,走到了外頭,裴闕才這麼說。
安芷不解,「為什麼不能和裴家說?你被五皇子刺殺,難道不應該讓裴家幫你嗎?」
裴闕嘆了口氣,「五皇子這次卯足勁要殺我,我自然是要讓他付出代價。現在不想讓裴家知道,是因為剛才大夫說了,我這四五日會因為麻痹粉而犯病。如今我父親年紀大了,我不想讓他操心。」
坐在對面的順子,一聽到主子說這話,忍不住犯嘀咕,他家主子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善解人意了?而且他家老爺雖然年歲大了,可今兒主子的這點事,在老爺那可不算啥。
裴闕繼續看著安芷道,「所以這幾日我能不能先住這裡,畢竟裴家人多口雜,萬一被人撞到,我還要去處理,就比較麻煩了。」
「你要住這裡,倒不是不可以。」安芷也希望裴闕能住這裡,這樣她也能過來看看,不親眼看著裴闕傷好,總歸沒有那麼安心,「但你平常上朝,怎麼辦?」
「這沒事,上朝時我忍著就行。最近我都在查玉扳指的案子,所以不用一直待在工部。」裴闕早就想好了各種退路。
安芷聽裴闕都想好那麼多了,便不再去操心住下來的事,「只不過,你和五皇子鬧成這樣,之後很難好好收場了吧?」
雖說裴闕沒說過和五皇子的事,但從裴闕的日常中,安芷還是能知道五皇子於裴闕而言,是和別人不一樣的。
現如今,五皇子再次要殺裴闕,還在京都里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光是那場大火,五皇子就要拖個人出來遮掩。
裴闕嗯了一聲說是的,他這會不想多說和五皇子的事,事情已經鬧到現在,勢必最後會死一個,至於怎麼去爭,裴闕並不想把安芷牽扯進來,「五皇子心思深,不是個一眼就能看透的人,他比八皇子、四皇子都要難對付。日後但凡有關他的人,你都離他遠遠的。今兒的事也是,你莫要擔心。」
賀荀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裴闕肉麻兮兮的話,剛抬起的腳,尷尬德不知道是邁進去,還是退出來比較好。
安芷思考裴闕說的話同時,看到了站在門口的賀荀,招呼道,「世子,你有受傷嗎?」
賀荀看了眼屋子裡的裴闕,老實搖頭說沒有,「你不用擔心我,我啥事都沒,就是過來和你們說一聲,要不要讓我的護衛留下來?」
裴闕婉拒說不用,賀荀的人在這裡,那他做點什麼,賀荀都會知道,他不喜歡這種感覺。
安芷聽裴闕都說不用了,就沒有再說話。
賀荀卻沒有就此放棄,也沒有進門,站在門框邊上,愁眉道,「現如今我為了你們,把五皇子得罪得透透的,指不定什麼時候五皇子要找我算賬呢,所以還是讓我和我的人留下來吧。你們放心,我們都好養活,不鬧事也不講究,吃饅頭都可以。」
賀荀是真的有點怕回去,他到京都的這麼些日子,雖說沒有很了解五皇子,但先太子的死還是有所耳聞。
裴闕越聽越皺眉,剛張口準備說不行時,安芷卻先說了話。
「你要住這裡是可以。」安芷覺得有賀荀在,她沒在的時間,也有人看著院子,不然裴闕一個病人,順子也受傷了,她總歸不能太放心,「不過我這院子,通共就五間房,住不下你那麼多人,你可以留兩個人得力的,其他人就先不用。」
賀荀聽到安芷這麼說,也不管裴闕的眼神有多恐怖,反正裴闕頂多嚇唬嚇唬他,又不會真的動他,畢竟他可是救命恩人呢,趕忙點頭說好,然後不等裴闕開口,就開心地跑了。
裴闕:……他恨!
安芷看到裴闕皺眉,只以為裴闕是疼的,心急問又哪裡疼。
裴闕聽到安芷的問話,眉頭立即舒展開,指著肩膀說疼,得到安芷的靠近后,裴闕滿意地彎起唇角。
順子把他主子的表情從頭看到了這會,胳膊全起了雞皮疙瘩,他對眼前的主子,突然有種很陌生的感覺。
而冰露則是看主子和裴四爺湊那麼近,雖說兩人有婚約在,但還沒真的成婚,要是裴四爺要佔主子便宜,她一定要攔著。
裴闕餘光里,能瞧到探頭往這邊看的順子兩個人,他給順子擠了擠眼睛,可順子好像沒看到一般,還坐著不動。
反倒是安芷先看到裴闕擠眼睛,「你是不是眼睛進東西了?我幫你看看?」
裴闕啊了一聲,還沒反應過來,就迎面而來一陣芳香,讓他瞬間瞪大了眼睛,兩手局促得不懂放哪裡好。
「主子,給您帕子。」冰露看到裴四爺臉都紅了,肯定在想一些有的沒的,趕忙過來遞帕子。
安芷接過帕子,放在裴闕沒怎麼受傷的左手上,「你自己擦一擦,我去讓人燒點水,你們待會洗一洗。」
小院廚房門口,就有一口井,安芷招呼了兩個人過去提水,很快就忙碌起來。
等安芷回到府上時,天已經黑得透透的。
回到自己的小院,安芷讓守門的春蘭去燒點熱水,這一天下來,身體累,心也累。
想到今天裴闕很可能會死在五皇子手上,安芷就開始揉眉心。
真不敢想象,如果賀荀沒去,或者遲一點,那裴闕會怎麼樣。
「冰露,你明兒讓春蘭幾個,偷偷燉一點補品。」既然人都住在自個兒的小院里,那她便想每天去看看。
~
前兩個時辰
李達從牆頭上跳下來,沖了出去追裴闕。
今兒裴闕若是跑了,無異於放虎歸山!
聽到屬下來報,說裴闕幾人已經進入有人家的地段,不能再追時,李達直接一劍殺了傳話的人。
「為什麼!」李達仰天大吼。
可這會四周的火越燒越旺,已經不容許他在這裡發怒。
李達被他的小廝拖著離開。
等回到他的王府後,李達直接衝進書房。
表面上,他的書房與平常人一樣,並沒有什麼差別,但等他走到書櫃邊上,扭動機關后,很快就出現一條涌道。
李達想都沒想,便走了進去。
~
小院里,裴闕剛發病完。
方才的感覺,不僅僅是疼,還有骨頭的麻,和神經緊繃的感覺,讓他非常想要做點什麼來釋放。
可裴闕知道他只能生生熬著。
出了一身的汗后,裴闕走到小院里,看著正坐在院子里和人鬥牌九的賀荀,出聲讓賀荀進去。
「你等等,我剛摸到花牌。」賀荀說話時,嘴裡還叼著一塊點心,絲毫沒察覺到身後的裴闕已經不爽。
打完一輪牌,李達贏了一把的錢,高高興興把錢塞進口袋,才起身走向裴闕,「四哥,你找我有事啊?」
「四哥?」裴闕挑起半邊眉毛,唇笑肉不笑地看著賀荀,用眼神詢問賀荀膽子真肥。
賀荀被裴闕盯著時,下意識想要逃,但他知道和裴闕套近乎可能就這麼一次,還是硬著頭皮笑著答,「你若是不喜歡,那我喊你四爺?總感覺喊裴四爺,太生疏了。」
裴闕哼了一聲,沒有說話,轉身進了屋子。
賀荀有眼色地跟著進了屋子,「四爺,你叫我進來,有什麼事啊?」
裴闕揉著胳膊,坐下后,指了下邊上的椅子,讓賀荀坐,「你那兒,是不是毒藥很多?」
「也沒很多,就是一點小玩意兒。」賀荀聽到裴闕問毒藥,就猜到裴闕要讓他幹什麼,想到五皇子陰人的手段,打心眼裡地害怕,強調道,「都上不了什麼檯面,沒得用。」
「哦,這樣啊,可我記得上回的金蟾就很好用呀。」裴闕偏頭看賀荀,「不過你都說沒用了,那就沒用吧,不過我這院子,可不養閑人。」
「這哪是你的院子,這是安芷的……」話說到一半,賀荀立即住了嘴。
他傻嗎,安芷和裴闕都訂婚了,他們兩個人哪用分誰的。
接受到裴闕自帶寒氣的眼神后,賀荀趕忙改口,「毒藥我有,就算我沒有,我也讓人回九夷找人給你配!」
「那辛苦你了。」裴闕說了幾句話,有點疲乏了,「我這人最記仇,別人怎麼對我,我就怎麼對別人。你也給我弄一種會讓人上癮的毒藥來,要讓人不易察覺的,最好是能悄摸摸把人弄死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