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後福
冰露到了姑太太的院子,稟明來意后,立馬被砸了一方茶盞,茶水四濺到裙角上,她卻是一點都不慌。
裴清妍站在長廊上,指著冰露罵,「她是真不把我當長輩了,先是說不用我的人,現在追著討要身契,感情她把我當什麼人了?還監視她,我有那個必要嗎?」
冰露處變不驚地道,「夫人就是怕別人誤會了姑太太的意思,所以才讓奴婢過來拿身契。既然姑太太那麼好心,夫人自然不敢再推拒,所以還是別讓人誤會了才好。」
這哪裡是怕人誤會,分明就是要了身契,好擺脫控制。裴清妍在心裡冷哼了下,嘴上卻不能直接說。
身契這東西,若是給了安芷,那裴清妍就不能控制春鶯兩人,那送人過去的意義就沒了。
「你先回去吧。」裴清妍語氣放緩,「她們倆的身契我不知道放在哪裡了,等我找到再讓人送過去。」
聽到這話,冰露沒動,「夫人說了,讓奴婢一定要在這裡等著姑太太拿身契,如今姑太太是裴府客人,若是傳出一點不好的消息,那夫人的罪過就大了。眼下表小姐還要尋夫家,也不好把家裡的事傳出去。」
說到這裡,冰露跪下了,「奴婢領了任務來,若是拿不到身契,就是沒用。姑太太不用在意奴婢,就讓奴婢跪著吧。」
冰露是安芷身邊的大丫鬟,讓冰露跪,那就是打安芷臉,這是明晃晃地挑釁。
裴清妍被冰露跪個措手不及,如果不是前兩天剛被哥哥敲打過,她就要讓冰露跪到死,可哥哥說她不管是為了裴家還是施家,若是讓京都里的人看笑話,那哥哥就不會再幫她。
甩袖進了屋后,裴清妍又砸了兩方茶盞。
施詩在一旁看得心急,方才冰露說的話她都聽到了,她可不想婚事受影響,「母親,您快想個辦法啊,若是再讓冰露跪下去,就不是整個裴家,而是京都里的人都知道您給侄兒屋裡送人,還要監視侄兒媳婦啦。」
「那個死丫頭,話里話外都是威脅,和她那個主子一模一樣,都不是個好東西!」裴清妍咬牙道。
「就算冰露不是個東西,也不能讓她在咱們院子里一直跪著啊。」施詩快急哭了。
裴清妍也知道不能讓冰露多跪,可要她就這麼交出身契,又心不甘情不願,而且交出身契,那她花錢買兩個瘦馬,豈不是白費力氣!
裴清妍越想,越覺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施詩看母親不說話,走過去勸道,「母親,您擔心的不就是春鶯兩人不聽話嗎,但她們都有家人那些,除了身契,咱們又不是沒有其他東西可以控制她們。再說了,她們都是勾欄院里的臟人,見到一點錢就挪不開眼,只要我們給的好處多,不怕她們不心動。就算她們被安芷收服,但表哥睡了春鶯兩人,噁心的還不是安芷,到時候表哥開了葷,咱們再培養其他人送去豈不容易。」
施詩是不知道母親會直接登門送人,若是知道,一定會攔著母親。
裴清妍聽女兒說的有道理,聽婆子說冰露還在跪,只好讓婆子去把春鶯兩人的身契拿出來。
冰露拿到身契,面上還是保持著恭敬的笑容,等出了姑太太的院子,才斂去笑意。
安芷看到冰露回來,瞧見冰露膝蓋髒了,問清楚怎麼回事後,讓冰露去換乾淨衣裳,她則是拿著身契去找春鶯兩個。
「你們兩個,現在可以起來了吧。」安芷坐回廳里上首的座椅。
綠柳看到夫人手裡的身契,立即磕頭,「還請夫人給奴婢們一條活路,只要夫人吩咐,奴婢們一定照做。」
從剛進門起,綠柳就發現裴家的這位夫人不是個好相處的主,她從南街巷子出來前,媽媽和她說了,這世上沒有女人會喜歡男人三妻四妾,所以那些惹男人開心的本事,都不要在女人跟前亮出來,特別是善妒的女人,更要藏拙。這話媽媽沒和春鶯說,因為春鶯是個心思不多的人,綠柳卻是一直記著媽媽的話。
現如今,夫人手裡捏著她們的身契,綠柳緊張到膝蓋發抖,聽到夫人讓她們起來,卻是不敢的。
春蘭出聲道,「夫人讓你們起來就起來,別磨蹭,快些起來,夫人好吩咐事呢。」
春鶯跪得膝蓋酸,猶豫地看了一眼綠柳,見綠柳沒動,她也不敢動,等綠柳扶地站起來,忙跟著起身。
「說說吧,從你們的家世,到怎麼被賣的,都說說。」安芷問。
綠柳柔聲道,「奴婢家裡女孩兒多,父親一直想要兒子,因為家裡養不起那麼多女孩,就把奴婢賣了。幾經轉手,奴婢已經不記得家在哪裡了,六歲起就跟著南街巷子的媽媽學藝,至今還沒見過客。」
「奴婢春鶯,是逃荒時和家裡走散了,也不記得家在哪裡,就記得爹娘和哥哥的名字,也是六歲跟著媽媽學藝。」春鶯急急道,「夫人別趕我們走,我們都很聽話的,您想要我們勾引表少爺,我們一定竭盡全力做到!」
春鶯記得夫人和姑太太說的話,現在神奇在夫人手中,那夫人就是再生父母,絕對惹不得。
「哈哈。」安芷笑出了聲,「我不用你們去勾引誰,但我也不能留你們在府上。我會派人打聽你們家裡的事,如果能找到你們家人,若是願意回去就回去,不願意就在外頭給你們安排事做。我這人眼裡見不得沙子,你們是姑母送來的,我院子里的事不用你們做。」
綠柳吃驚問,「夫人願意放我們走?」
「嗯啊。」安芷笑道,「我又不放心用你們,把你們留在身邊做什麼,我又不是劊子手,總不能不喜歡就殺人吧。這幾日,你們就住東廂房去,平日不要到院子來,老實待著,會有後福的。」
說完,安芷就擺手,讓春蘭帶春鶯她們出去。
等春鶯兩人走出屋子,綠柳還是很不解,卻不敢多問,只好忍著好奇去了東廂房,心裡卻是警惕著,在東廂房裡看了又看,甚至連怎麼逃跑都想了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