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7章 逞強
寫字、習武,用的都是右手。
安旭眼瞼微顫,「有……有多大的可能呢?」
「這老夫也說不好,具體得等老爺醒來后才知道。」大夫打記事起就在裴家,裴家好,他才能好,他對裴家是忠心耿耿,也希望老爺能沒事。
安旭想到裴闕要流放到葫蘆島,在一個窮山惡水的地方,卻廢了最重要的右手,未來堪憂啊。
和大夫一起出了屋子,看到妹妹的主屋還亮著燈,剛走過去,就被夫人叫住了。
「你別過去了。」惠平過來道,「方才春蘭說芷兒睡下了,有什麼事等明兒再說吧,他們夫婦倆九死一生,折騰了那麼久,讓他們好好睡一覺。」
「哎。」安旭牽住夫人的手,想到這兩日的經歷,愧疚道,「幸苦夫人了,裴家這事,咱們怕是牽扯不清了。」
眼看著裴家要倒,安旭還是在這裡費心費力,往後必定要被牽連。
「說什麼傻話呢。」惠平牽著相公溫暖的大手,一起往外走,「咱們是夫婦,是一體的。你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日子再難,也難不到我頭上,太后總不敢把我母親給廢了。咱們還是先想想,芷兒和裴闕這次去葫蘆島后,該怎麼辦吧。」
談到葫蘆島,安旭也是一臉難色。即使健康的人去,也不一定能存活下來,更別提現在的裴闕和安芷。
夫婦倆一起往外走,裴家的其他人,這會也是各有心思。
靈堂里,裴軒兄弟剛燒完紙。
裴敬連連嘆氣,「這以後,咱們可怎麼辦啊?」
裴軒跪得腰酸腿疼,聽到二哥的抱怨,心情也不太好,「裴家樹大招風,往後低調一些就是,二嫂都能出去了,說明皇上不會刁難二房三房。」
這話帶了點諷刺,裴敬一下就聽出來了,但他不好多說,畢竟是他夫人不佔理。
「怎麼可能不刁難。」裴敬哎喲道,「不說皇上和太后,就是許侍郎那裡,也不會給咱們好臉色。」
「所以等四弟走後,二哥還是離開京都吧。」裴軒真心建議道。
裴敬好不容易回到京都的富貴圈裡,讓他離開,他捨不得,可不走吧,這會又很難待下去。
裴敬想了想,瞟了眼弟弟的方向,試探道,「要不……咱們和雲家或者許家,示個好?往後四弟要去葫蘆島,裴家得靠咱們倆撐著,就算不為自己,也得為裴家著想。你覺得呢?」
很多時候,裴軒都覺得二哥不像裴家人。
就是父親眼中比較平庸的大哥,也不會說出這麼沒腦子的話。
裴軒冷臉道,「二哥要知道,四弟與咱們是一體的,就算你這會不願做裴家人,許侍郎他們還是會把你劃分成裴家黨派。有句話你要記得,寧可錯殺一百,不能放過一個!」
話不投機半句多,裴軒不願意多說,起身去靈堂前燒紙。
夜風吹進靈堂里,把白幡吹得搖來搖去,空空的靈堂顯得格外蕭瑟。
裴敬坐在椅子上憤憤想,若是他能和大房一樣,那就好了。
這會的裴鈺,看著眼前的麻布孝衣,眼裡還殘留了一些意外。
裴雪的邊上,也放著同樣的孝衣,猶豫問,「明兒,咱們真的要去給祖父弔唁嗎?裴家現在的情況,我們不是離得越遠越好?」
原本還在慶幸脫離裴家的裴雪,聽到哥哥說要去弔唁時,非常的不理解。
裴鈺看著孝衣道,「不管祖父生前如何,但我們作為孫輩,理應去弔唁。雪兒,你要記得,所有的事情都不能用眼睛去看,要用心去思考。」
這次主家抄家的事,裴鈺沒料到裴闕能活著回來,也沒想到祖父會撞死在宮門口。
不過現在細細思索起來,倒也都在情理之中。畢竟祖父驕傲了大半輩子,在最後時候,也不會輕易低頭。至於裴闕,當初祖父會選裴闕當家主,就說明裴闕有本事。
裴雪聽不懂哥哥的話外之音,但現在她不太和哥哥頂嘴,「行吧,你說去就去。」
裴鈺嗯了一聲,指腹摸過麻布的時候,突然有了點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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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芷沉沉地睡了一晚,天剛亮的時候醒了。
「夫人,您要不要再睡一會?」
聽到熟悉的聲音,安芷慢慢起身,瞧見冰露瘦了些的臉,心疼道,「你不是病著嗎,怎麼過來了?」
冰露紅著眼道,「奴婢已經沒什麼大礙,心裡記掛著夫人反而休息不好。」
「你就是逞強!」春蘭進來拆穿冰露的話,把冰露扶了起來,「夫人您可別信冰露姐姐的話,她風寒剛好,身上虛得厲害。我們不讓她過來,她非要過來,怎麼勸都不聽。」
安芷漱了口,聽完春蘭說的,心裡難受得厲害,「是我沒護好你們。」
「夫人別這樣說。」冰露愧疚道,「那一日推奴婢下水的錦衣衛,他就是故意的,因為奴婢落水后,聽到他們說奴婢是夫人跟前的丫鬟,死了正好,他們就可以和大人領賞。」
至於是哪位大人,冰露就沒聽到了。
安芷眉頭皺緊,「這筆賬,我給他們記下了。不管是錦衣衛,還是許家和雲家,終有清算的一天。」
看著冰露蒼白的臉色,安芷讓春蘭扶冰露去休息,恰好王嬤嬤進來,安芷問了裴闕如何。
王嬤嬤剛從側屋過來,「回夫人,姑爺已經醒了,大夫正在給姑爺換藥,等換完葯后,就會過來看您。」
說著,王嬤嬤打開食盒,「您先吃點東西。」
安芷勉強吃了兩口,左等右等,好不容易等來了裴闕,卻是躺在椅子上,由小廝給抬進來的,且身上的紗布卷了一圈又一圈,看著就每一塊皮膚是好的。
沒忍住眼淚,但安芷馬上抬手擦了。
「夫人莫哭,我這不是還好著呢。」裴闕露出一個不算好看的笑容,因為隨著胸口起伏,被打裂開的皮膚就在疼,「身上這些都是小傷,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你就是在哄我。」安芷不信裴闕說的,「眉頭都擰得那麼厲害,想來就很疼。」
安芷不是大夫,不能幫裴闕看病,想著裴闕不會說實話,安芷就不再問傷的事,打算待會叫大夫來問,「對了,庫房的那些……」壓低了音量,「那些東西,都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