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4章 漁翁

  小廝出去傳話后，安芷以為林書瑤會就此作罷，不曾想過了會，小廝又拿了一張字條回來。

  「郡王妃說梁夫人死得快，是因為梁家太沒本事，她是親眼看到您潑了梁夫人水。」小廝一直低著頭，「她說也沒有想要告發您的意思，就是王夫人逼得緊，她的日子實在艱難，希望能和您談談。如果您願意幫她出手解決了王夫人，她也願意和您說說許夫人的事。紙條寫的是地址，您若是有意，明兒可以去地址上找她。」

  小廝傳完話，就出去了。

  安芷看了眼紙條上的字，是家茶樓。

  林書瑤登門入室太囂張，王夫人早前礙於王首輔對林書瑤還有意思，所以有顧忌。現在王首輔不喜歡林書瑤了，整治起來，是毫不留情。

  春蘭在一旁道，「回京都后就一直有人說起，穆郡王妃，她在京都的名聲實在是臭。沒了王家的支持，又丟了宗室的臉面，每月的銀錢都被上頭扣著，不得不靠變賣首飾生活，日子確實艱難。夫人，您要去見她嗎？她可是臭水溝里的爛泥，沾上就是一身臭啊。」

  安芷是不想見林書瑤的。

  但她回京都后，眼看著許家一日日地逼壓，讓裴家一直處於緊繃的狀態，安芷心裡也不太舒服。

  她相信林書瑤是真的走投無路了，不然也不會再來找她。

  「明兒去見見吧，她都這麼費心了，不聽聽她說什麼，顯得我很慫。」安芷道。

  吩咐了下去后，安芷心裡思量著各大世家的后宅，一日的光陰很快就過去。

  次日，安芷乘馬車去了茶樓。

  茶樓的位置較為偏僻，附近街道偶爾有三三兩兩的人經過，茶樓的一樓也只坐著兩桌人，店小二看到安芷格外熱情，彷彿許久沒見到客人一樣。

  安芷上樓后，林書瑤已經坐著等她了。

  近了后看，林書瑤臉上的細紋更是藏不住了。

  「我就知道你會來。」林書瑤面色泛黃，因為瘦，顴骨高高凸起，見到安芷，淡淡的笑容堆起好幾道褶子，「我們明明是同樣年紀的人，可眼下這麼一看，我彷彿比你大了五歲不止。真是人比人，羨慕不來。」

  安芷聽林書瑤酸溜溜的話，並沒有在意，「你要我來，到底想做什麼？」

  「我不是說了么，你幫我解決王夫人，我就跟你說許夫人的事。」林書瑤道。

  「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有用沒用。」安芷淺笑道，「王夫人位高權重，是京都里最不好招惹的其中一個，你得罪了她，她卻沒有讓你死，是故意折磨你吧。」

  安芷和王夫人之間沒有深仇大恨，但一般矛盾是有的，早前王家為了紈絝庶子向安芷提親被拒絕後，王家沒少說安芷壞話，當面也諷刺不少。

  於安芷而言，她並不喜歡王家的任何一個人，如果林書瑤真的有什麼有用消息，她不妨在這會幫林書瑤出點主意。

  林書瑤被安芷說中情況，眉毛一抬，很快就鬆開，「不愧是你，一下就能猜得到。我是什麼樣的人，你心裡清楚，王夫人看我不爽，不想讓我一下就死掉，其他人也不敢殺我，但這樣活著，還不如死了。」

  她突然哈哈笑了一聲，「早前，王夫人和許夫人有來往，可許夫人和許侍郎一樣，是個笑裡藏刀的人，暗中慫恿我做了不少事。現在回想起來，我倒不是特別恨王夫人，因為我在王家確實囂張。我最恨許夫人，她這個人，最喜歡挑唆別人去幹壞事，她好坐收漁翁之利。」

  聽到這裡，安芷來了興趣。

  林書瑤繼續道，「許夫人和我說，我之前懷了王首輔的孩子，雖說不可能從王家上位，但可以拿捏著王首輔。若是生了兒子，不僅有爵位，還能依靠王首輔飛黃騰達。但是呢，王夫人知道我的存在後，就給王首輔安排了幾名美妾。許夫人說王首輔年紀大了，只要王夫人死了，王家就沒有能威脅我的女人，就能背靠大樹好乘涼。安芷，你說她是不是壞極了？」

  「她確實蛇蠍心腸。」安芷道。

  「你猜許夫人為什麼要這樣做？」林書瑤問。

  「穆郡王以死，你對許家沒有任何的威脅，許夫人會這麼做，只有可能是針對王家。」安芷分析道，「裴家落寞后，京都里擋在許家前面的，只有王家和成家。成家根基深厚，成國公又是個剛正不阿的人，不容易找到成家的把柄，但是王家是有許多漏洞。你要和我說的，就是許夫人在對付王夫人時，有什麼被你知道了吧？」

  「沒錯，我真想再誇誇你呢。」林書瑤笑了笑，「我中了許夫人的詭計，最後被王夫人給害成現在的樣子，但我也不是個傻到家的，事後我去找了許夫人。但我沒見到許夫人，而是看到許夫人見了王夫人的貼身侍女，聽到了兩人的談話，才知道王夫人身體不好，是許夫人在做手腳。」

  她頓了下，眼神陰鷙，「不僅僅是王夫人，就連王首輔的飲食，許家也一直在下藥。本來我以為可以拿這件事去討好王首輔，但許夫人手快，馬上殺了那個丫鬟滅口，並嫁禍給我，等我去找王首輔的時候，王家都不信我說的話，反而覺得我是在沒事找事。」

  因為自個兒的所作所為，加上林書瑤又沒有實際證據，就是王首輔都覺得林書瑤是在作。

  林書瑤本就得罪了王夫人，現在又成了許夫人的肉中刺，她的日子，用苟延殘喘來說，也不為過。

  安芷聽明白了。

  對於林書瑤的話，安芷是信的。

  不過就像林書瑤說的一樣，因為林書瑤早前的所作所為，不管她再說什麼，都很難得到別人的信任。

  就算直覺林書瑤沒騙人，安芷也不會完全相信林書瑤，「許夫人是我死敵，你是一早就料到，只要說到許夫人的事，我就一定會出手。」

  「是啊，為了裴家，你也會出手。」林書瑤滿意笑道，「不過安芷，我看到你還那麼好，真的很嫉妒你啊。我既希望你贏，又想看你輸。哎，人可真複雜。我這一輩子再沒有翻身的希望了，要是你能跌落到泥潭，我也很樂意看到。」

  安芷哼了一聲，「不會有這一日的。你要想活命，最好是把王家被下藥的事，再說清楚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