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9章 鹿茸

  京都下第一場雪的時候，裴闕陞官了，從鎮撫司升到了刑部。

  恭喜的帖子一封又一封地送到裴府，安芷看到后，卻沒什麼感覺。

  裴家本就坐擁無數財寶，門第也是京都里數一數二的人家，裴闕陞官是好事，但對裴家來說，也不是什麼稀奇事。不過是回到流放前的位置。

  不過刑部事多，裴闕更忙了。

  下雪後天冷，安芷不願出門，就時常去隔壁找餘姚。

  餘姚月份漸漸大了，身子也笨，張槐安格外緊張她這一胎，特意找了兩個經驗豐富的婆子來伺候。

  這日安芷過來時，就看到餘姚坐在屋子裡，隔著窗紙看著院子里玩耍的三個女兒。

  張瓊帶頭給安芷打招呼，「裴嬸嬸好。」其餘兩個小的也停下問好。

  安芷瞧見張瓊瘦了點，進屋的時候，小聲問餘姚，「我瞧瓊兒瘦了，你和張大人怎麼想的啊？」

  女孩兒年紀一天天大了，就是不願嫁人，也要有個名頭，不能影響下面兩個女兒才是。

  張瓊嘆氣道，「想讓她嫁人就和要她命一樣，也不知道為何那麼怕嫁人，我與她父親，從小就把她帶在身邊，也不曾讓人欺負過她。張槐安說先過了這個冬日，反正沒幾日了。」

  想到張瓊的學問，安芷惋惜道，「若瓊兒是男子，你們也不必這般發愁。以她的學問，若是苦讀十年，功名不是問題。」

  「可她偏偏是女子。」餘姚無奈道，「你們晉朝的女子，生來就是為了相夫教子，還有著諸多的限制。若是在我們部落，女子雖然也不能當酋長，可到底出行自由，而且婚嫁也可自己挑選。這段日子我就常在想，是不是真的該把瓊兒送回部落，或許在部落里，她會更自在。」

  張瓊幼年時期都在部落附近住，受到了外族家的影響，她和晉朝大部分女子，確實不太一樣。

  「若是瓊兒真不願意嫁人，去部落也好。就算你爹娘年紀大了，但張大人如今官聲好，你家兄長看在張大人的份上，也會好好待瓊兒。」

  「我也有這麼想過。」餘姚自個倒是好說，經過那麼多事，她不再執著讓女兒嫁入富貴人家，回部落清苦一些，卻是真的自在，「就是張槐安他不好辦，還是等開春后再看吧，先過一日是一日。兒女都是爹娘前世的債，你家悅兒還小，這會最是可愛，等她長到要嫁人的年紀，你和裴闕也有的愁了。」

  安芷現在就悅兒一個女兒，全心都在悅兒身上，想到悅兒往後要嫁人，確實不放心。若是女婿是個兩面三刀的，她得氣死。

  兩個人說了一會兒話，餘姚突然想到借住在裴府的陶瑞明，「對了，陶世子還沒找到婚事嗎？」

  安芷搖頭，「說親的人倒是很多，陶家門第雖好，可要遠嫁。你自個就是遠嫁的，你也知道一旦遠嫁后，再想見到父母親人就難了。所以上門說親的人里，大部分門第都配不上陶家。可陶家和裴家是世交，總不好隨意給陶世子安排一門婚事。加上陶世子自個也沒看對眼的，就一直拖到現在。不過也拖不了太久，陶家上貢的人馬上就要到京都，若是還沒找到合適的婚事，想來定南王也會有另外的打算。」

  陶瑞明的婚事，安芷儘力了。這個事與其硬辦，還不如不辦。而且等陶家的人到京都，屆時也可再幫忙出謀劃策。

  院子里的四個小姑娘，玩得不亦樂乎。

  屋子裡的地暖燒得暖和，安芷摘掉圍脖，春蘭遞了帕子擦汗。

  「安妹妹，我瞧你氣色紅潤不少，身上可大好了？」餘姚突然問。

  「差不多都好了，靜心修養半個月，也就沒什麼事了。」除了餘毒，安芷人也精神不少，要是身子沒好，裴闕也不肯她這麼冷的天出門。

  「既然身子好得差不多了，你打算什麼時候再要一個？」餘姚含笑道。

  安芷不是容易羞澀的小姑娘，立馬明白了餘姚的意思，聽到外頭悅兒的歡笑聲，安芷抿唇笑道，「這種事就隨緣，強求不來。」

  「還是努力一下。」餘姚催道，「我這會有喜和年輕時有喜差可多了，懷瓊兒那會，我日日出去串門都不累，如今站久一點就腰酸背痛。裴家那麼大，怎麼說也要有個兒子繼承家業，你趁年輕生個兒子，往後也可以堵人的嘴。」

  安芷自個並不急，她才二十齣頭，正是大好年歲，生孩子這事一直就看緣分。

  不過餘姚說得也對，年輕時生完任務，以後也少折騰。

  「你可別不好意思。」餘姚瞅了眼邊上的丫鬟們，「你們去外間候著，我和裴夫人說兩句悄悄話。」打發走丫鬟們，餘姚才小聲道，「早前我為了懷孕，給張槐安弄了不少補藥方子，我瞧裴闕日日早出晚歸，想來身子也很累。這種事，男人也是很重要的，我這裡還剩需要藥包，待會你都帶回去，反正張槐安現在不需要了。」

  這下安芷是真不好意思了，雖然裴闕忙於公務，但安芷真沒覺得裴闕虛，反而還日漸精益起來，「余姐姐，這個就……不用了吧，裴闕他……還是可以的。」

  說完這話，安芷臉都燙了。

  「那就讓他再可以一點嘛，我花了大價錢買回來的葯，現在張槐安不吃了，放那裡也是浪費。」餘姚瞧見安芷紅了臉，哈哈笑了下，「你年紀輕，臉皮薄是正常。把葯帶回去后，也別說幹什麼用的，說補身體就行。你可別再說不要了啊，我這都是為你好。」

  就這樣，安芷帶著一大包的葯回來了。

  不過她並沒打算給裴闕吃，讓春蘭先放庫房去。

  只不過，碰巧的是今兒裴闕回來得早，正好碰到了春蘭，便隨口問了一句。

  春蘭一個沒嫁人的姑娘，磕磕絆絆說不出話來，裴闕便親自接過去看，發現都是一些鹿茸等大補的葯，便讓春蘭說個明白。

  「姑爺，奴婢也不知道這是做什麼的，今兒張夫人私下和夫人說了一會話，張夫人就給咱們夫人送了這些。您要想知道為什麼，可以親自去問夫人。」春蘭說完，抱著藥包跑了，姑爺的臉色好黑。

  裴闕一眼就認出都是些對男子大補的葯，餘姚送安芷這些葯幹嘛？還私下說話，難道是安芷和餘姚抱怨他什麼，所以餘姚才送了這些補藥？

  裴闕開始回憶這段日子，是不是不夠賣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