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新型樹洞打開方式不對

  謝鴻博？

  『謝』這個字刺激到了顧惜的神經。

  然,  下一秒又聽顧邵低聲補充了一句：「顧耀白的生父。」

  雖然已經隱約有了預感，聽到顧邵這話，顧惜依舊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這就是小說里那個恐怖的背後大佬？

  對方的模樣和顧惜想象中的有些不太一樣——在她的意識中已經自然而然地給這位大佬套上了青面獠牙的形象,  可是沒想到,  對方居然是這樣的，看上去就和公園裡遛彎的普通大爺沒什麼兩樣。

  最多不過是看上去硬朗一些，目光尚算清明。

  顧惜略微皺了下眉。

  而此時,  客廳中的謝鴻博顯然也注意到了到家中的父女兩人,  拄著拐杖從沙發上站起了身來,  看向顧邵和顧惜兩人。

  對方看向自己,  顧惜嚇了一跳,  猛地打了個寒顫,  下意識地拉住了顧邵的衣袖角便要往顧邵的身後退縮。

  只是，咬了咬牙，下一秒，顧惜又從顧邵的身後踱了出來，然後擋在了顧邵的前面,  做出一副要保護顧邵的架勢。

  顧惜的動作很小,  旁邊的人倒是沒察覺到什麼，不過顧惜的小動作，她的一舉一動卻一點不差地落到了顧邵的眼中。

  看著站在自己前面一些,  個頭才到自己手臂位置的顧惜,  顧邵暗暗好笑,  只是,  在心裡也劃過了一抹暖意。

  那邊的謝鴻博這時開口了，笑著對顧老爺子道：「哈哈，這就是你找回來的那個孫女吧。」

  「是啊,  名叫顧惜，和我們家那兩個小子一年的。」顧老爺子也笑著解釋道，提到顧惜時眼裡是藏不住的歡喜與炫耀。

  謝鴻博點了點頭，打量著顧惜，誇讚道：「倒是和你妻子的五官很像，這孩子看著精明。」

  聽到別人誇讚自家孫女，甭管對方是誰，顧老爺子心裡都高興，又擺了擺手，假兮兮地謙虛了一句：「精明倒是精明，就是頑皮得很。」

  「頑皮也是孩子的天『性』嘛，頑皮的才好呢，」說罷，謝鴻博頓了頓，又打趣地看向顧老爺子，問道：「你門口那顆梧桐就是替她種的吧。」

  「不愧是老師，這都讓你看出來了。」顧老爺子笑道。

  ……

  那邊，兩位老人有說有笑，這邊，顧惜卻看得一臉悶『逼』。

  這……

  確定是謝鴻博嗎？和顧家過去有仇，並且未來也將魚死網破的謝鴻博？

  為什麼感覺兩個人的對話很友好和諧？

  不會是她今天射門的打方式不對吧？

  顧惜默默在心裡嘀咕道：感覺自己嚴陣以待的氣勢一點都找不到用武之地。

  「進去吧。」這時，顧邵拉著顧惜進了客廳，來到了顧老爺子和謝鴻博的面前。

  顧老爺子向顧惜介紹了謝鴻博：「這位是我們家的舊識，惜惜叫聲謝太爺吧。」

  顧老爺子下意識地咬重了『舊識』兩個字。

  聽到顧老爺子這話，謝鴻博卻笑著擺了擺手，說道：「叫什麼太爺啊，咱們這關係亦師亦友，輪年紀我也沒比你長說多少，叫聲謝爺爺就可以了。」

  「那行，就叫謝爺爺吧。」顧老爺子笑道，心裡卻暗暗『呸』了一聲——這老傢伙跑來他們顧家，還想在輩分上佔便宜，哼，『爺爺』都不想讓顧惜叫。

  顧惜雖然對於眼前的『劇情』腦子裡有些發懵，不過，聽到顧老爺子的話，還是維持著臉上形式的笑，朝謝鴻博問了聲：「謝爺爺好。」

  「好好好。」謝博鴻點點頭，后又看向了顧惜身旁的顧邵：「邵小子有一段時間不了吧。」

  「沒來得及去拜訪。」顧邵回了對方一句，算是打過了招呼。

  謝鴻博則又用關照的語氣繼續對顧邵說道：「對了，之前送上去的那套搜索系統是你們做的吧？上頭非誠讚賞。」

  頓了頓，謝鴻博又笑道：「之前我們幾個老傢伙閑聊的時候還在開玩笑說，有了新型的搜索系統，過去那一套老的搜索方式怕是就要淘汰了。」

  「本質工作而已。」顧邵不驕不躁地回了一句。

  兩人之間的談話看似平常，可實際上卻處處都有坑。

  顧惜一直偷偷注意著謝鴻博，終於在這個時候從謝鴻博平靜祥和的眼神中看出了一抹銳利。

  說話間，謝鴻博彷彿放出了一些氣勢，只是，在氣勢上顧邵卻也絲毫不輸。

  短短的幾句對話，看起來風平浪靜，可顧惜卻總有種風雨欲來的感覺。

  和諧中，卻透著一種說不出的違和。

  似乎察覺到顧慶華這個孫女在看著自己，謝鴻博看向顧惜慈祥一笑，只是，的眼裡、在顧惜察覺不到的角落卻閃過了一抹精光與暗芒。

  顧邵目光微冷，拍了拍顧惜的頭，說道：「上去寫作業吧。」

  「唔，寫完了。」顧惜下意識的拒絕。她其實很想在這裡繼續觀察一下這個顧家的『大敵』會鬧出什麼幺蛾子。

  結，卻聽顧邵又道：「那就去背書。」生意中帶著嚴厲。

  「哦。」知道反抗無效，顧惜只好應了一聲，乖乖抱著書包去了樓上。

  ——

  看著顧惜的身影消失在二樓，謝鴻博收回了視線，坐到了沙發上，繼續之前和顧老爺子的交談。

  只不過，此時，客廳里又多了一個顧邵。

  謝鴻博先是對顧邵說了句：「小孩嘛，你這個大人也別管得太緊，張弛有度、勞逸結合嘛，怎麼你把孩子當成是你顧家那些手下在管理了？」

  「謝老說笑了，顧家幾個小生意，哪裡有什麼手下。」顧邵面『色』淡地回道。

  說話間，顧邵的視線朝二樓的方向看了一眼，從顧邵的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到二樓欄杆的位置——此時的顧惜並沒有乖乖自己的房間去看書，而是偷偷扒在了二樓的欄杆後面，全然一副『光明正大』偷聽的模樣。

  和顧邵的視線對上，顧惜心虛地縮了縮脖子。

  被顧邵略帶警告地看了一眼，顧惜依舊肯離，只是吐了吐舌頭，然後朝著顧邵訕訕一笑，意味明顯。

  顧邵無奈，收回了視線。

  面對自己的問題，顧邵回答得滴水不漏，謝鴻博也只好結束了上課話題，又轉而和顧老爺子拉起閑話家常來。

  普普通通的閑聊，卻處處藏著玄機。

  彷彿想到什麼，謝鴻博突然朝著顧老爺子感慨地說了一句：「我倒是羨慕你小子。」

  顧老爺子卻佯裝不解地擺了擺手，道：「這話說的，我有什麼好羨慕的。」

  「羨慕你小子兒孫滿堂啊，之前都是小子，現在孫女也有了。」謝鴻博感嘆道，眼中的神『色』就彷彿真的羨慕顧老爺子一般。

  聽到這話，顧老爺子眼底閃過一抹冷嘲，面上卻不動聲『色』地回道：「害，這有什麼好羨慕的，這些小子不成器，一天天的不知道多氣人。說我來，我還要羨慕老師你老當益壯呢。」

  「老當益壯什麼？我這身體之後還能撐多久都不知道呢，再則，你這四個小子全都成家立業了，各個發展得也不錯，說什麼不成器可就是謙虛過頭了。」

  頓了頓，謝鴻博又扶著鬍鬚道：「那像是我，一個孤家寡人，到了晚年才覺得無聊喲。」

  謝鴻博這話一出，顧老爺子面上不顯，心裡早已經不知道問候了對方多少句『老祖宗』了。

  躲在樓上的顧惜聽到謝鴻博這話卻是大『惑』不解。

  ——之前明明顧家都已經公開澄清顧耀白並非顧家的親生子了，雖然整件事的熱度不像是娛樂明星八卦那麼路人皆知，好歹也在圈子裡傳得沸沸揚揚了。除非這個謝鴻博用的還是2g網，不然不可能不知道，竟然還說顧老爺子有四個兒子。

  而且那個顧耀白明明就是他自己的兒子，謝鴻博居然還說自己是孤家寡人，也忒不要臉了。

  顧惜在這裡疑『惑』，樓下的謝鴻博則又同顧老爺子一同憶了許多過往的舊事。

  直到快到晚飯的時間點，顧老爺子熱情地邀請謝鴻博在家裡吃飯，卻被對方婉拒了。

  幾番挽留無，顧老爺子只好同對方親切地道了別，並且禮數周到地將謝鴻博一直送到了車上，只差沒有熱情擁抱了。

  全然一幅老友相送的美好畫面。

  顧惜蹲在樓上偷偷看著這兩人的熱乎勁，腦子裡已經飛過了一萬句吐槽。

  「奧斯卡都欠你們每個人一個小金人。」顧惜小聲吐槽道。

  ——本來，知道來人是謝鴻博的時候，顧惜在心裡默默自己打了無數遍氣，才鼓起了勇氣、做好了準備要拿出『千軍萬馬攻城池』的氣勢和顧老爺子還有顧邵一致對外，堅決打倒謝鴻博。

  結，想象中劍拔弩張的情況沒有出現，她想好的那些用來罵謝鴻博、用來和對方互懟的話也一樣都沒用上。

  如不是顧惜看過小說，知道謝鴻博是一直想害顧老爺子、想毀掉顧家的幕後boss，估計也要以為今天來家裡的這位就是以為慈眉善目的老人，是顧老爺子的至交好友了。

  顧惜在心裡瘋狂吐槽著，並沒有注意到顧邵什麼時候已經上了樓，並且來到了她的身後。

  「大人的世界很複雜，有時候眼見不一為實。」顧邵開口說道，也算是藉此讓顧惜上了一課。

  突然聽到顧邵的聲音，顧惜被嚇了一跳。

  「啊！爸、你什麼時候上來的？」顧惜心虛地朝著顧邵眨眨眼，裝傻似地問道。

  父女兩人對視了十秒鐘，顧惜敗下陣來。

  「那個、我就是不放心，所以埋伏在這裡，隨時盯著那個謝鴻博，要是他敢對爺爺還有你動手，我好衝下去救你們。」

  聽到顧惜的解釋，顧邵嘴角抽了抽：們兩個大人，還用得著顧惜一個細胳膊細腿的小丫頭來救們？

  再則……

  「你腦子裡的那種事情也不會發生。」顧邵說道。特指無意義的暴力事件。

  「為什麼？」

  「因為謝鴻博沒那麼愚蠢。」

  顧惜：「……」意思是說她愚蠢嘍？

  「那還有一個問題。」

  「嗯？」

  「剛剛謝鴻博為什麼要說爺爺有四個兒子，說自己是孤家寡人啊？明明知道的……他是假裝的吧？」顧惜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卻想不通謝鴻博裝傻的目的是什麼。

  顧邵目光沉了沉，解釋道：「因為他已經將顧耀白當作棄子了。」

  「？！」顧惜一驚，萬萬沒想到聽到的會是這樣的答。

  「那不是他親兒子嗎？」顧惜張張嘴，小聲道。

  一來，她沒想到謝鴻博對自己的親兒子都那麼絕情，二來，她沒有想到，顧耀白竟然這麼快就被謝鴻博拋棄了。

  看著顧惜臉上的疑『惑』，顧邵卻沒有再深入地解釋下去，因為再往下，知道了那些原由，對於顧惜一個十四歲的孩子來說，可能產生不好的影響。

  ——謝鴻博並非今天才放棄的顧耀白，而是在顧耀白私自將顧老爺子那些書信『證據』交上去的時候，謝鴻博就已經放棄了。

  而今天謝鴻博來到顧家，說那一番話的目的不過是表明立場，另外演顧家之外的其他人『看』。

  猜得沒錯的話，謝鴻博此時很有可能已經在處理手中關於顧家的那份真正的證據，並且偽造顧耀白是某個叛逃者的孩子的證據了。

  顧家說顧耀白是顧老爺子當初某個好友的孩子，那麼謝鴻博便讓這個『好友』變成某個背叛國家的逃叛者，對方逃到國外，不得已將孩子託付了個顧老爺子。什麼是證據，顧老爺子這些年同國外好友間的書信往來就是最好的證據。

  顧邵眼裡閃過冷意，卻在顧惜看過來時收了起來。

  「下來吃飯了。」顧邵原本上來就是叫顧惜吃飯的。

  「哦。」顧惜站起身來，卻晃了晃，還好抓住了顧邵。

  「腿麻了……」顧惜不好意思地朝著顧軒笑笑。

  ——

  顧惜下樓時，顧老爺子已經『親切』地送走了謝鴻博。

  飯桌上，顧老爺子叫了顧惜一聲：「惜惜啊。」

  「什麼，爺爺？」

  「今天來咱們家的那個老不……」顧老爺子準備說『老不死的』，頓了頓，又換成了：「那個姓謝的老頭。」

  「和咱們家沒什麼交情，和我也不是什麼好朋友，今天你看到的就是和對方客氣一下意思意思，實際上不是什麼好人，怎麼說來著，三觀不正、不安好心，以後這種人，得防著點知道嗎？」

  謝鴻博不在了，顧老爺子便趕緊向顧惜說明了真正的情況，讓小輩們不要因為假象對對方放下戒心。

  只是在小輩面前，顧老爺子刻意注意了言辭、斟酌了一下文明用語。

  顧惜認真地點了點頭——雖然今天看到的謝鴻博其人還有對方和顧老爺子的交談模式和她原本想象的有很大的差別，是她也明白，現實比小說更加複雜，有時候越是看起來無害並且和你笑臉盈盈的人，手段越是可怕。

  ——

  晚上，顧惜失眠了。

  不是因為後來顧炎蕭和顧辰逸兩人晚上來時偷偷給她帶的『奶』茶喝太多，也不是因為謝鴻博的事情。

  顧惜睡不著是因為她滿腦子裡想的都是今天下午在車上的時候，顧邵突然說的要她找后媽的事情。

  雖然說服自己同意了，是再想起來，顧惜心裡還是莫名的堵堵的，同時，還有些忐忑。

  顧惜窩在被子里瞪大了眼睛睡不著，最後，乾脆翻出了手機。

  顧惜本想上論壇去發個帖子自我傾訴一下，又怕萬一她身份信息暴『露』了，會顧邵造成不必要的麻煩，畢竟，對方也算是半個公眾人物。

  和其他人說，又似乎找不到傾訴的對象。

  這時，顧惜的目光落到了企鵝app上。

  因為現在大部分時候都用微信，這個企鵝號除了偶爾用來註冊比賽之外，顧惜倒是很少會用到，裡面也沒有加幾個好友。

  整個列表裡，除了幾個培訓學校的老師、發布比賽信息的賬號之外，顧惜的好友列表裡也就只有稀稀落落的那麼一兩個人，而且還長期處於不在線狀態。

  顧惜的視線第一眼便看到了列表裡的【aaa】。

  這個賬號是盛修言之前用的小號。

  自從掉馬之後，這個賬號就被盛修言棄用、永遠地送進火葬場了。

  三人的比賽小組討論也都換成了大號，在微信上進行。

  看著這個『已死』的小號，顧惜目光動了動，想到什麼，點開了和對方的聊天對話框——對方的最後一條消息已經是一兩個月前她發的一個表情包了。

  顧惜看了看對方灰『色』的頭像，低聲自語了一句：「反正也不用了……」正好可以她當個樹洞。

  顧惜嘗試著先扔了個表情包過去。

  沒有復。

  ——看來的確是『死了』。

  顧惜放下心來，始對著樹洞一陣『輸出』。

  【啊啊啊啊，我好煩啊！】

  【你知道嗎，我感覺我爸爸想給我找個后媽！】

  【我其實不太想要后媽。】

  【我這樣是不是不對？】

  【你不用說，我知道我不對。】

  【可是我就是心裡悶悶的。】

  【是我跑來找他的，成為了的麻煩。】

  【如要是沒有我這個拖油瓶，我爸爸肯定會整場的結婚生子過上幸福的生活。】

  【我想了一圈有可能的女生……】

  顧惜將她能想到了人一一數了一遍。

  【徐蓓我其實不太喜歡她，我總覺得我爸的年紀，找一個可以當我姐姐的人不太好。】

  【孟阿姨也不行，我感覺她是喜歡她的老闆的。】

  【到底會是誰呢……】

  【你說未來的媽媽她會不會不喜歡我啊，會不會因為我對我爸有不滿啊。】雖然的吐槽，顧惜的字裡行間中卻透著一絲膽怯。

  【我好糾結，怎麼辦？】

  ……

  夾雜著各種碎碎念與吐槽，短短十幾分鐘的時間，顧惜便已經憑一己之建起了99+的高樓，中間還夾雜著各種『眼花繚『亂』』的表情包。

  ——

  那天的盛修言抱著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