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或許是見色起意
樂茗坐在地板上,手裡死死地握著那支錄音筆。
她的手在微微顫抖,臉上卻沒有絲毫表情。
就像是個沒有靈魂的娃娃,她就那麼坐在那兒,許久未動。
這世界上,畜生果然比人多。
她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地板冰涼,讓她四肢都有些僵硬了。
臨近午夜,她終於站了起來。
換上一套寬鬆的男裝,再把長發盡數藏進棒球帽里,她拿上車鑰匙就出了門。
封珩今天有些失眠,白天拍戲的時候,樂茗明顯不在狀態,雖沒犯大錯,但時不時的走神卻讓他怎麼都放不下心來。
他看到她回來,但她房間的燈一直都沒有暗下去。
他就站在陽台上,手機上樂茗的號碼就在指邊,卻一直都沒撥出去。
直到他瞥見那道身影出現在院子里。
他沒再猶豫,拿上車鑰匙,跟著也出了門。
樂茗七拐八繞的去到了一家小酒吧,午夜了,這兒的人也少了不少。
值得玩味的是,原本應該昏暗的酒吧卻與眾不同的格外明亮。
她壓低帽子徑直去到吧台前坐下,沉默著沒說話。
吧台後正在調酒的是酒吧老闆,他的身上有大片的紋身,就連脖子上都有。
瞧見樂茗,他也沒說話,回身開了一瓶俄羅斯煙火,用冰過的杯子倒了一杯,推到了樂茗的面前。
樂茗也沒說話,接過來仰頭喝下去,這才輕舒了口氣:「東西給我吧。」
大概是因為酒太烈,她的嗓子都有些沙啞了。
「確定?」
樂茗點了點頭,朝他伸出了手。
「等會兒。」
男人又給她倒了酒,這才轉身離開了吧台。
樂茗又喝了一大口杯子里的烈酒。
真嗆啊。
她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
沒一會兒,一個U盤放在了樂茗的面前。
樂茗拿起它,輕眯起眼睛。
她看著手指間捏著的小U盤,那是她這些年全部的轉賬記錄。
計菡曾經勸過她,說不要用自己的賬戶轉賬,畢竟這種事兒也是可能被引申為黑料的。
她卻拒絕了她的建議,一直用自己的賬戶轉賬,甚至連卡都是同一張。
大概……
大概從一開始起,她就根本沒有相信過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看似好心的堂叔吧。
大概……
大概她從來就沒相信過任何人吧。
「玄風,你說,人性是不是真的本惡?」樂茗收起U盤,眯起眼睛看著眼前的傢伙問。
玄風把她的酒杯又朝她推了推:「什麼時候養成的壞毛病?留一半養魚呢?」
樂茗一噎,瞪了他一眼之後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玄風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他的笑總是很壞,就算是在關心你,也像是在挑釁。
他給樂茗倒好酒,自己也拿了個酒杯倒上,這才說:「知道為什麼我只給你喝烈酒么?」
樂茗看著他,眼底有晶瑩閃爍:「想把我灌醉然後狠揍我一頓?」
「越烈的酒成分越簡單,適合你。」玄風說著,拿起酒杯碰了一下她跟前兒的杯子。
他仰起頭喝酒,脖子上的紋身露了出來。
那是一雙手,女人的手,纖細柔和。
靜靜地貼在他的皮膚上,永遠不會對他的生命造成任何威脅。
樂茗看了一會兒他的紋身,這才把杯里的酒喝完了。
玄風看著她,朝她揚了揚下巴:「打算怎麼辦?」
樂茗合了合眼,聲音有些乾澀:「這件事必須解決,不然……我爸隨時有可能去弄死他。」
「忍了五年現在放棄,值么?」
「值。」
樂茗的指甲輕輕地敲打著玻璃杯,她一手墊著下巴,趴在了吧台上。
玄風看著她,眼底劃過了一抹掙扎。
他沉默了片刻,還是問:「封珩對你怎麼樣?」
「他么?」樂茗皺了皺眉,「說不好。」
「要麼能說要麼不能說,」玄風撐著吧台彎下腰看她,「也有你說不好的?」
「唔……」樂茗皺著眉毛,思考良久之後才嘆了口氣,「他大概是你們之外,唯一一個不會向我捅刀子的人吧。」
「評價略高,為什麼?」玄風的臉上冷意更濃了些。
樂茗眯起眼睛,笑了。
她朝玄風伸出五根手指:「五年,他真的想踩死我,有一萬種方式。」
「呵。」玄風冷笑,「沒準兒是見色起意。」
「誰知道呢?」樂茗隨口應了一聲,又拿起了酒杯。
「我要是醉了,你隨便找個地兒讓我睡一夜,明天六點叫醒我,我還有通告。」
她輕眯著眼睛,歪著頭對玄風說。
「好,我的床給你睡。」玄風說著,把還剩下半瓶的酒遞給她,又給她換了另一隻冰杯,「自己喝著,我幹活了。」
「嗯。」
樂茗輕應了一聲,自己倒酒自己喝,沒一會兒,那一瓶烈酒就見了底。
她覺得自己醉了。
不然,眼淚也不會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不是沒有幻想過人世的美好,只是每一次的現實都是血淋淋的殘忍。
封珩追著樂茗的車子,卻也不敢離她太近,以免被她發現了。
終於,在一條條小巷間,他還是跟丟了。
一條條巷子找過去,他終於在一家小酒吧門口看到了樂茗的車。
遲疑了片刻,他拿出副墨鏡戴上,拉開車門走了出去。
酒吧里客人已經很少了,明亮的燈光讓他一眼就看到了趴在吧台上的熟悉背影。
他快步走過去,輕拍了拍她的背,在她的耳邊輕聲喊著:「樂茗?你怎麼了?」
「嗯?」
樂茗側過頭,勉強睜開了眼睛。
看到封珩,她笑了,臉上還掛著淚珠,卻笑得格外燦爛:「我、我今天是不是、是不是忘了懟你了?!」
她是真的喝醉了,慵懶的拖著長音,撒嬌似的嬌憨。
封珩皺起眉毛,瞥了眼她身旁的空酒瓶。
他黑著臉看她,一手扶住她搖搖晃晃的身子,另一隻手掏出錢包,把裡邊的現金都拿出來,壓在了酒瓶下。
「走,我帶你回家。」
他收起錢包,把樂茗攬進了懷裡。
「回家?回……家?」
樂茗歪著頭,看著他嘿嘿的傻笑。
「嗯,回家。」
他還沒把樂茗抱起來,身後就響起了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兄弟,放手,這人不是你能碰的。」
封珩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他站直了,一手仍舊扶著樂茗免得她摔到地上去。
轉回身,他看著自己眼前這個滿身是紋身的男人,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我的人,我不能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