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痛
月色灑下，末央秘境內劍光交錯。
血色長劍與黑色銹劍碰撞，一如當年。
眼前紅衣依舊，無可睥睨，風華絕代。
沐雲笙刻意壓低境界，與眼前之人交手，只比劍招，二人都無真元注入，似在切磋。
紅衣翩翩，青衫颯爽。
在這個異鄉陌生的山谷之中，隱約有一絲凄涼的地方，彼此相搏。
慢慢的她竟然還遜色半籌。對方竟也刻意留手，可越是這樣她就越氣。
是啊，當年他就是正道中人，滄溟山的時候，他就像現在這樣，跟個愣頭青一樣。
雖未用全力，可他依舊還是對自己刀劍相向了！
「你說什麼夠了嗎？只許他們圍殺我，不許我殺他們嗎！」
沐雲笙笑了「還是說，他們是你朋友，所以殺不得？那我要真殺了他們又如何？你要為他們報仇不成？」
看著不說話的葉之嵐，沐雲笙出手逐漸凜冽。
突然，一道白光，向著葉之嵐極速襲來，這白光突兀無比，毫無預兆，距葉之嵐不足十米。
葉之嵐眼看避無可避，沐雲笙一掌將其推開，然後血紅長劍將白光一斬為二。
接著一人出現在葉之嵐身後，一把霧氣形成的長劍抵在葉之嵐咽喉處。
來人正是霧隱山徐士卿，他神識敏銳，早就察覺此處戰鬥了，方才一直用秘術躲在暗處，眾人交手他心中震驚，原本打算就這麼躲著，可是看到這兩人明顯不太對勁。
聯想先前就是此人和那女子一起在暗中窺探自己，猶豫片刻他便有所抉擇。
「你說說你，怎麼老是被人背刺啊。」沐雲笙眼帶笑意。
葉之嵐當下無奈「我怎麼知道。」
「哦？看來二位深交已久啊。」徐士卿抵在葉之嵐咽喉處的長劍更近了一分。
左懷靡扶起虞素依慢慢站起「徐兄，你這是何意！葉兄並非是那魔道中人。」
「不是魔道中人，那也是勾結魔教。」徐士卿冷冷的說。
「所以呢？你打算拿我當人質，讓她繳械投降？別開玩笑了，哈哈哈。」葉之嵐笑著說。
真是的，你以為她是誰？人質這種小把戲都是人家玩剩下的，在她面前是絕對沒用的。
沐雲笙眼中笑意更甚，歪著頭看著葉之嵐。
葉之嵐臉上笑意慢慢消失不見，他看到沐雲笙手中血舞落在地上，慢慢消失，變成紅色光點沒入體內。
看著葉之嵐震驚的目光，她突然有點解氣了。
「愣著幹什麼！」徐士卿目光掃過呂言采和吳瓊玉。
二人立馬會意，先後一左一右沖向沐雲笙。
沐雲笙不閃不避，任由吳瓊玉一掌拍在胸口，隨後呂言采一劍刺入腹部。
一擊得手，二人皆是震驚，隨後立馬與沐雲笙拉開距離，心中猶在後怕。
沐雲笙眉頭微皺，退後幾步，左手捂著腹部，鮮血順著白皙的手指流淌，觸目驚心。
腹部，金丹所在，這一擊有沒有傷到金丹……葉之嵐此刻腦袋一片空白.……怎麼可能，你說好的君子不救的呢！
當年你不是說過嗎！
你說過的啊！
看著葉之嵐瞪大的雙眼，有不解，有憤怒，有愧疚，有眼淚，沐雲笙退到一顆大樹下面，緩緩坐下。
「放開我。」葉之嵐此刻目眥欲裂，聲音依舊平淡，感受到此刻的葉之嵐，綉月黑劍震動。
「放開你？」徐士卿冷笑「我們的命都在你身上，放開你我們怎麼辦？去跟你姘頭求情嗎？」
這時一個面無表情的少女，手裡拿著一個藍色圓球，默默出現在徐士卿身後，在場眾人皆無人察覺。
那少女握緊手中球體，對著徐士卿的後腦砸下。
等到吃痛徐士卿才反應過來。當下心中震驚，怎麼可能還有人的隱匿之術能瞞過他的神識？
葉之嵐抓住機會，立馬掙脫，呂言采和吳瓊玉聯手阻攔。
葉之嵐手中綉月隱隱有銹跡退落，飽含怒氣的真元灌入，一記漆黑劍光至劍鋒流露。
呂言采和吳瓊玉聯手竟被那劍光逼退。
二人只覺不可思議！要是那紅衣女子還好理解，這人是怎麼回事！分明只有築基而已！
葉之嵐來到沐雲笙身旁，淚水滾滾滑落，那紅衣像是取笑自己，依舊對著自己笑著。
看這沐雲笙臉色越發蒼白，葉之嵐將她抱起，轉身面對眾人。
「我只說一遍，擋我者，死！」
左懷靡扶著虞素依看著二人，一聲嘆息。
那面癱少女來到二人身前「護她走吧，諾，這東西給你，替我轉交給她。」說著拿出一耳墜遞給葉之嵐。
葉之嵐收下之後，看了眼面癱少女，抱起沐雲笙轉身就走。
秘境的小路究竟有多少人走過，腳邊潺潺溪流，再此等待了多久。
沿途悄寂，林木濃重的陰影覆蓋腳步，寒氣清冽，露水打濕了秋夜。
光陰，在這個風雨飄零的異鄉，在這個天地變色，風雲聚會的地方，一一浮現。
究竟要修道多久才能瀟洒離去，一年，十年，百年？
葉之嵐抱著沐雲笙淚水順著臉頰低落至沐雲笙臉龐。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我還是有些怕的……」
懷中女子低語，此刻乖巧的像只小貓。
「挺怕.……你要是死了，會.……很寂寞.……」
「那你要是死了怎麼辦.……」葉之嵐帶著哭腔。
懷中女子咳出鮮血，異常溫順。
「我要是死了不是挺好的嗎……」
「不，你不會死。」葉之嵐表情堅決，不顧真元損耗，抱著沐雲笙御風而起。
尋到一處山洞，地勢頗高，葉之嵐抱著沐雲笙走了進去。
洞內清幽，裡面有一小池，雖然很小但是深不見底。池邊開滿藍色奇花，可聞到陣陣花香，藍色花朵在夜晚微微發出光亮，使洞中並不黑暗。
「好啦，別哭了，傷葯我這裡有.……快遞給了很多……」沐雲笙拿出一個小袋，裡面裝滿了瓶瓶罐罐。
可葉之嵐根本就分辨不出這些分別都有什麼功效。
當下心如刀絞，從未覺得自己如此沒用。
「好啦好啦，就只會哭……我教你.……這個，拿出來給我吃一顆，然後這個抹到傷口處。」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葉之嵐再次說著對不起，一邊按照沐雲笙所說的拿出藥丸，放到沐雲笙嘴裡。
然後緩緩解開沐雲笙衣衫，紅衣像是花朵，被葉之嵐慢慢剝開，露出冰肌玉骨。
葉之嵐看到胸前淤青的掌印，腹部還在流血的傷口，心如刀絞，尋常傷口金丹早就治癒了才對.……這一擊果然還是傷到金丹了。
手中顫顫巍巍，拿著瓷瓶到處些許粉末，在傷口上慢慢塗抹。
沐雲笙吃疼，蒼白的臉蛋上疼出細汗，微微呻吟。
傷到金丹意味著什麼他知道的，葉之嵐無力的坐在地上，躲在沐雲笙身旁，雙手捂臉，默默抽泣。
「好啦.……別哭了.……」沐雲笙緩緩強撐著坐起，不顧身上春光裸露，依偎在葉之嵐懷中。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葉之嵐此刻無助，彷彿只會說這一句話。
「我要是死了……這些……你就收好。」沐雲笙抬起頭，看這哭成淚人的葉之嵐。
「你……以後一定要替我回地球看看.……好想吃薯片.……」
「.……我們一起回去，我請你吃……管飽……好不好.……」
「好啊.……咳咳……」
看到懷中女子還在咳血，葉之嵐心口劇痛。
「別哭了……我也不想死，但好像.……沒辦法了。」不知道為什麼，一向堅強的她看到葉之嵐哭，一時間也有點忍不住了。
「會有辦法的，你不會死的。」葉之嵐看到懷中女子眼角濕潤，心疼無比，隨後像是想到了什麼。
「對對對！！！你不會死的，你不會死的！」然後葉之嵐越發堅定。
葉之嵐擦乾眼淚，將沐雲笙衣衫穿好，撕下紅衣一角，系在手中。
隨後，將青衫脫下給沐雲笙蓋在身上。
「等我，不許死！等我回來！」葉之嵐臉上露出從未有過的決心。
看到這樣的葉之嵐，沐雲笙有些開心。「嗯……好，我等你回來.……」
葉之嵐手持綉月，走出山洞，縱身一躍御風而起。
看著葉之嵐離開，沐雲笙像是鬆了一口，再也支撐不住，慢慢閉上眼睛緩緩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