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下 艾兒
「起床啦，懶豬。」艾兒的消息將我喚醒，今天是雙休，她也沒有訓練安排，今天是我們成為情侶的第一次約會，我們決定去遊樂園玩，遊樂園是最常規的約會地點，作為直男的我只能這麼選擇。
我起床急匆匆地趕到遊樂園，畢竟是第一次約會，我想趕快見到學校外面艾兒的樣子。
那天的艾兒讓我記憶深刻，很漂亮，雖然僅僅是白色上衣加裙子，但對於經常長褲長袖的校服來說，對於那時候初中生的我來說已經很震撼了。
「好……好漂亮。」當時我是這麼講的，我們兩個都很害羞，她也一直微微低著頭。
「去摩天輪吧，你恐高么？」
「嗯可以去的。」
摩天輪是浪漫的象徵，對於那時的我來說，這是不二之選。
「你喜歡寫小說呀，好厲害。」
「啊！沒什麼的，前不久不也被拒收稿件了嘛。」
「才不會呢！就像你對我說的那樣，堅持自己喜歡的事就夠了。」
我很開心，這是第一次有人崇拜我，而且我能感覺的到，她是發自內心的。
「你高中想去哪裡？」
「濱江高中吧，我姐姐就是那個學校的，她說學校很不錯，大家都很熱情。」
「濱江么？會不會遠了點？不過也還好我們家離得近。」
「嗯！你想去哪裡？」
「我么？嗯……，應該就是在家附近的，我爸媽不想我走太遠。」
「嗯嗯！」
我們在摩天輪上聊了很多，這是我們第一次敞開心扉聊天，從摩天輪上下來之後又去做了旋轉木馬還有海盜船還有一些其他的項目，總之以我這個直男腦迴路想到的浪漫的地方，我們都去了一遍，我們最期待的還是晚上的煙花。
煙花是唯一在雙休舉行的項目，我是特意留意這一點才說去遊樂園的，這一點，屬實不像直男……
寒夜的天幕，半個月亮斜掛，星星在閃爍著。
我們兩個來到了一個長椅上，靜靜等候煙花的綻放。
「今天玩得開心么？」
「嗯，第一次出來約會，很緊張，不過跟你聊天讓我安心好多了。」
我聽到她的答覆也很安心，我們都是互相給了對方安心的人，至始至終我都覺得，能讓對方感到安心，就像是情侶的使命。
節日的煙火好像漫天的星星點亮夜空；宛若明亮的眼睛在閃爍；很多可愛的孩子露出了的笑臉。也包括我們這兩個可愛的孩子，我轉身看艾爾，不是情人眼裡出西施，艾爾的側臉很美，評價美的觀點有兩個，表情和氣質，此時此刻，艾爾的表情很純粹，幸福的純粹，她很容易滿足，是一個樂觀的女孩，煙花的綻放映入到她的那雙秋水眼裡，就像湖泊里的魚兒跳出水面，再落入湖中激起了浪花。
「好美啊。」
「嗯，確實很美。」
「不僅僅是煙花，月亮也是。」她居然還注意到了月亮。
「月色真美啊。」
我臉紅了，倘若是別人聽到這句話心情不會有起伏，不過剛剛好是熱愛文學的我坐在她身邊。
我抓起了她的手，她沒有下意識抽走，我們再次對視，兩個臉紅的人都知道下一步發生的事情，都閉上了眼睛慢慢湊近。
「親嘴嘴！」
我們被嚇到了，轉過頭看到了一個小孩在指著我們。「媽媽，他們在親嘴嘴！」
母親過來羞恥地將孩子抱走。
「噗呲~」我們同時笑出了聲。
曾經一個學生問夏目漱石，如何將「I love you「翻譯成日文，夏目漱石說，日本人不喜歡直譯的表達，翻譯成「月色真美」就足夠了。
「大家把暑假作業交上來下。」楊潔老師走進教室，一個假期過後楊潔老師更加精神煥發，不難看出她的美，這一點，馬駿比我更加確信，現在基本上所有人也發現了我們兩個才知道的秘密。校運動會期間發生的事也讓我對馬駿這個浪漫主義者傾佩。
「楊潔老師，你和我走一下。」拿到抽籤的馬駿迅速跑到楊潔老師身邊對她講。
「啊？有什麼事么？」楊姐老師的疑問也像是周邊同學的疑問。
沒等楊潔老師問完，馬駿就拉起她的手跑了起來，跑到了終點處。然後公布了抽籤的內容——喜歡的人。
在假期期間，這件事情也傳開了，3月份開學后的這一天，楊潔老師和馬駿的眼神也都很奇怪。
「大家記得三方會談，趕緊和父母商量好志願學校，到時候一起告訴我。」
三方會談就是家長學生老師討論志願學校的事情。
我將作業本放在講台上，在回去的路上不小心和艾兒對視了。頓時全班安靜了下來，除了楊潔老師，所有人都看著我們兩個，我和艾兒也迅速低下了頭。這個假期被傳開的不僅僅是馬駿和楊潔老師，可以說我們兩個的事情他們討論得更多。
鈴聲響起，艾兒收拾書包準備去訓練，走出門口的時候用餘光看了下我，我的視線也一直隨著她走出門口才轉移。
「你不要和她一起走么。」
「她有訓練。」
「你不是文藝部部長嘛。」
我瞬間頓悟。雖然文藝部只有我一個人。我急忙拿起書包跑出去。
「艾兒。」我追上去用氣喘吁吁的語氣叫停了她。「今天，我的文藝部有活動，我等你一起放學回家吧。」
「嗯！正好我也有事情要和你講。」艾兒滿臉笑容。
我要好好珍惜這半年的時光，可能這是我和艾兒在一起時間最多的時光，但我們絕不會分開。
我在圖書館一直在想一件事，志願學校的事，儘管我們家離得近，但還是想多和艾兒講話，想多一點和艾兒的時間。
「咚~咚~咚」放學鈴聲響了，我將書籍收拾了一番，起身去接艾兒。
「一會我要和艾兒商量一下志願學校的事請，我還是想儘可能多一點和艾兒·在一起的時光，想多一點和艾兒之間的回憶。
走過拐角處，我剛想叫艾兒，不過艾兒一旁的阿良將我的話堵回去了，我獃滯在原地，不敢出聲，靜靜地看著阿良和艾爾聊一些什麼。可能出於逃避心理，我迅速走開了。在校門口等待艾兒。
不知道為什麼會跑開，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逃避，對於那時候對戀愛懵懂的我，我屬實不太能理解我當時的做法，然而這些複雜的想法化成了一句話。
「我不喜歡你和別的男生說話。」
艾兒愣住了。「我拒絕了，他的表白。」
看著我離開的背影。跑到正在買煎餅地我旁邊。「你還在生氣么？」
「沒有。」
『你明明還在生氣，你不願意和我講話。」
「真的一點事情沒有啦。」不可否認的是，我那時候是個小醋罈。
「你到底怎麼了呀？是因為我要搬家的事情林漫漫和你講了么？」
「搬家?」
「因為我的高中在濱江，所以我爸爸去打聽了學區房，對不起……。」
我停止了思考，繼續吃攤好的煎餅，熱氣嗆得我眼睛濕潤了起來。我也無比堅信自己接下來的選擇。
「小言，快來幫我搬下書，最近店裡增添了不少種類地書籍。」東哥巧合般地從我身邊路過。他也同時注意到了我身邊地艾兒。「哦？談戀愛了怎麼不和我講呀。」
「不重要的事。」短短的一句話，我注意到了，我傷害到了艾兒。艾兒用疑惑的眼神看我。
「放心啦，我不會和你爸媽告狀的。」東哥講完便轉身離開。
我注意到了艾兒的疑惑，不想做過多解釋，我也轉頭就走了。
一到夜晚，萬盞燈火大放光明，一幢幢高樓大廈頓時披上了寶石鑲嵌的衣衫，一條條街道也都變成了皓光閃耀的銀河。一個運動服裝的小女孩獨自走在街頭，握著玉蟬吊墜，曾經賦予她堅強和勇氣的幸運物，如今喪失了它的作用，女孩的眼淚流下來，才知道，分開也是另一種明白。
我回到家裡，爸媽坐在客廳等著我，我知道他們要講什麼。
「你想要去濱江中學？」媽媽語氣十分強硬。
「嗯。」
「你想幹嘛呀？我和你爸爸就你一個孩子，我們就想讓你陪在我們身邊，有這麼難么？再說你現在的成績你想去哪個高中是你能決定的么？」
爸爸照常看雜誌，貌似有自己的話要說，又不想現在立刻講出來。
「麻煩死了……。」我小聲嘀咕。
「你在那嘀咕什麼？」媽媽站了起來吼道。「是那個女生吧？」
「嗯？」
「你們老師和我說了，是叫艾兒吧，她一說班裡只有兩個考濱江中學的，我就明白了，至於么，為了個萍水相逢的人這樣做？」
我沒有被激怒，我只是在闡述自己的觀點。「不用你們管，我是個獨立的人了，等過了幾年你們也別管不住我了，我想寫小說，我喜歡文學，我要把自己喜歡的事情堅持到最後。」說完我便摔門進房間，將自己鎖了起來。
我打開名為《濱江中學考試重難點》的一本書，複習到深夜。
我知道，艾兒沒錯，相反是我做錯了，我不太會表達，總是自顧自地做一些自以為是的事，以為自己這樣做是最正確最照顧到他人心情的做法，但事實正相反，我的這種「大無私」的做法是自私的。我想和艾兒考同一個高中，想和她多見一面。
艾兒回到家裡，側躺在床上，手握手機，一直等待著男孩的消息。
深夜，我能清晰地聽到蟬的叫聲，也僅僅是蟬的叫聲，這個時間點所有人都睡了，這是我最喜歡的世界，黑色籠罩了一切房屋，月色朦朧，樹影婆娑，風兒輕輕，吹拂著我的臉龐。
「咕~咕~」肚子叫了。和爸媽吵架，一點東西都沒有吃。
我正要打開房門，我注意到了門下的門縫處有燈光，他們還沒有睡。
我推開了房門，看見了父親瘦弱的背影。
「肚子餓了吧，過來吃剩菜吧。」父親總是這麼溫柔，和母親的性格形成鮮明對比，不過這也是人們常說的，性格互補是真愛的象徵。
我走到桌子旁邊，父親也坐了下來，我沒有動筷子，因為父親有話想說，是剛才和媽媽吵架的時候沒能講出來的。
「那個女孩，名字很好聽，不會是之前餐廳里的那個女生吧？」
「嗯。」
父親微笑著看我。「而且她很優秀吧，我聽班主任和你媽媽說，她還是體委，而且還拿過市級冠軍吧？「
「嗯。」
「年輕人真好呀，我也好像再看你媽媽跳一支舞。」
我愣住了。「媽媽她……。」
父親笑了一聲站起來收拾回房間。「沒有夢想不就和鹹魚一樣，你媽媽和我都不想你被某樣東西束縛，自由的活著才是人生，堅持自己喜歡的事情就好。」
我大口大口咬著饅頭，體會著父親剛才的話。
後來我知道的，媽媽因為高中談戀愛被姥姥姥爺打了一頓，那時我也見證了這一切。
「母愛是一首田園詩，幽遠純凈，和雅清淡，盎然的綠地，芳菲而宜人。她使空氣清新百花繽紛彩蝶飛舞。她是唯一沒被名利污染的一方凈土。」
艾兒保送成功了，今天是她搬家的日子。
「嗚嗚嗚~，艾兒，以後一定要多回來看看我。」林漫漫唯一的朋友就要走了，肯定會十分傷心難過。淚水止不住從漫漫眼中流出。
「知道啦，我肯定不會拋棄你的，一放假我就回來住幾天，到時候你和我一起住。」艾兒微笑著回應，不過此時艾兒的笑容是個假象，畢竟她還沒等到男孩的消息。
這一天我還在家裡寫小說，名為《心腹之言》的半自傳，這是關於我的小說劇情，滑鼠放在文檔中間的位置寫下「終章」兩字。
「你知道么？周言在寫小說的，好厲害，感覺很了不起，將來會成為大作家。」林漫漫知道她和我吵架了，便故意講出來。
「知道呀。」艾兒聽到我的名字突然來了精神。
林漫漫將手機里的小說app打開，將我的小說放給艾兒看。
「怎麼辦，我感覺我想偷窺狂一樣，一不自覺眼睛都會瞥到她身上。」
「今天我們坐了摩天輪，聊了好多，不緊張了！。」
「我錯怪她了，對不起……。」
艾兒一看就明白的，這是關於她自己的故事。艾兒表情凝固，動了動手指註冊了一個賬號。
林漫漫看到了艾兒的表情。「說起周言，我不是和他一個補習班嘛，我看見他一直拿著一本書，是你們學校的重難點習冊。
艾兒如雷轟電鳴一般，整個人都呆住了，不過很快就低下頭，露出難過的表情，這個女孩極致溫柔，以至於到現在她還以為是自己讓我不開心才導致現在這個局面，要是阿良過來直接轉身離開就好了，要是她早點注意到我的心情變化就好了，要是我們沒有在一起就好了……
此時艾兒突然想起了下雨的那天，她還不想丟掉這份美好的記憶。
「咚~」我的手機震動了下，我寫的小說還是蠻多人看的，這個提示音是有人評論的提示，不過我的評論還是比較多的，基本上響這麼一下，就有十幾條評論。
椿：真好呀，感覺看了你的小說像回到了中學時代。
賀王：真的好遺憾呀，多麼清純的戀愛。
al：後來呢？
我緊張的汗一直再往外冒，心裡撲通撲通，緊張得臉都紅了。
是她，我要不要回復。
」咚~~」林漫漫發來了消息，「艾兒快要收拾好了，她說想見你，你能過來不。」
這一次，我的心情卻是異常的複雜，我生怕因為我的優柔寡斷再次造成遺憾，我生怕，我緊張我害怕，在此時此刻，我屏住了呼吸進行思考。
我關掉了電腦，跑出家門。
艾兒握著玉蟬吊墜，望著馬路的另一邊。
我跑在馬路上，朝著艾爾家的方向跑，我邊跑邊看手機的消息。不對，現在不是等消息，我需要見到艾兒，我一邊跑一邊打開小說網站，點擊了發送。
艾兒家所有行李都搬好了，艾兒不捨得回頭看了一眼。似乎還在期待著男孩的出現。
「咚~~」艾兒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是小說的最終章。
結局就是
我想在要對你說
不管你身處何方，我們相距多遠
我想給
即將前往陌生城市的你
一份安心
無論在任何時候也找不出這樣的表情。她那深陷的眼窩裡出現了一滴亮晶晶的東西。突然，她雙手捂著臉在車的後座偷偷彎下腰，那瘦弱的脊背，猛烈地抽搐起來，淚水順著指縫無聲地流下。
我來到了艾兒家門口，緊促的呼吸也阻止不了我喊出來：我喜歡你。
我知道艾兒已經走了，我們終究也沒看見最後一眼，這是我第一次談戀愛，第一次鼓起勇氣告白，第一次牽手，我一直都顯得很笨拙，連拍照的方式也是，中間會空出一個空位置，不敢靠近，不敢觸碰這個世界上最柔弱的人，甚至連言語也是，我自顧自地做自己覺得對的事，我一直以來都是個，生怕傷害到她，殊不知她最想要的，就是我的表達。
太宰治講過，「幸福感，就是沉入悲哀之河的河底的那些閃著微光的金砂，就是那種感覺吧。經歷過悲傷的極限，心情不可思議地，朦朧地明亮起來，假如那就是幸福的感覺，那麼我現在確實是幸福的。」
關於你的故事結束了，接下來輪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