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人生就像溏心蛋
「江嘉禾你真的要走了嗎?留在俱樂部轉幕後不也挺好的嗎?」
「榆陽,謝謝你,不過你知道的,在賽場上為俱樂部奪得榮耀是我的夢想,也是我留在俱樂部唯一的意義。我的夢想早就實現了,現在也是功成身退的時候啦。」江嘉禾拍了拍榆陽的肩膀笑著說道。
換做是五年前,江嘉禾或許會因為離開俱樂部而嚎啕大哭,畢竟這麼多年,俱樂部就像是她的家一樣。但是五年,她沉穩了許多,這五年裡,她們隊伍曾經遭遇了十五連敗的人生低谷,也經歷了浴血重生,一舉奪冠的人生巔峰。噴子的冷嘲熱諷,粉絲的不離不棄,這些都是她人生道路上的助推器,讓她從內向膽小慢慢蛻變成了現在的自信勇敢。
「好了,你告訴祁輝我趕時間就等不到和他告別後再走了。」江嘉禾用力抱了抱榆陽后便轉頭進了車站。
榆陽看著漸漸消失在人群中的江嘉禾,突然想起第一次見到江嘉禾的場景。那時候,女孩因為緊張連聲音都是抖的,但是眼睛里卻閃爍著堅定的光芒。江嘉禾骨子裡其實是很勇敢的,只不過就像是一朵還只是花苞的花骨朵,現在才徹底綻放了而已。
江嘉禾出了車站,便看見等在路邊的蔡逸辰。
「我不是讓你不用來接我,直接在飯店等我就好了嗎?」
「來車站接女朋友去吃飯是男生的份內事呀。」蔡逸辰一邊接過江嘉禾的行李,一邊說道。
到了飯店,因為提前預定好,所以菜很快就上齊了。蔡逸辰和江嘉禾就一邊吃飯一邊閑聊。
「現在你退役了,有沒有想過接下來做什麼?」蔡逸辰夾了一塊排骨給江嘉禾。
「有啊,成為職業選手以前我不是做過主播嘛,所以我打算重操舊業。以前做主播是想要改變自己,現在發現其實真的挺有趣的。」
「你覺得高興就好,如果覺得累了不想做了也沒關係,反正我可以養你一輩子。」
「對了,你做主播是還像以前那樣做一個遊戲主播嗎?」
江嘉禾搖搖頭,「當然不是啦,我已經實現我的遊戲夢了,接下來我想要環遊世界,在直播間里和其他人一起分享旅行的快樂,你覺得這個想法怎麼樣?」
「如果這樣我們豈不是又是聚少離多?」蔡逸辰的聲音變得有些冷了。
「沒關係啦,電話,微信視頻都很方便阿,你如果真的想我了我也可以很快回來呀,現在交通這麼發達。」江嘉禾撒著嬌,想要環住蔡逸辰的手臂卻被躲開了。
「江嘉禾,其實很久之前我就想問你一個問題了。」蔡逸辰正說著,服務員便推著餐車進來了。餐車上面放著的是江嘉禾最喜歡的芒果千層和一捧玫瑰花。
「蔡先生……」
「出去!」蔡逸辰突如其來的一聲怒吼嚇了服務員和江嘉禾一跳。
服務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說了聲對不起就連忙出去了。
「蔡逸辰,你突然發什麼脾氣,能不能不要這麼無理取鬧。」江嘉禾有些生氣地說道。
「我無理取鬧?江嘉禾我就想問你,什麼時候你的人生規劃里哪怕能有一點點我的位置……去鹽城是這樣,現在又是怎樣,每次都只是通知我……」蔡逸辰露出一個極其苦澀的微笑,「算了,我累了,我們改天再談吧。」蔡逸辰說完便轉身離開了。
濱海市郊區的一座小院
小院的外牆種滿了爬山虎,遠遠看去一片綠油油的,讓人有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走進大門是一個四方的庭院,庭院里擺了幾盆盆栽,正中間放著一張石桌和三個石凳。石桌的正北方有一個二層小樓,小樓前種了一棵樹,已經比小樓還要高了,樹下有一隻老貓正在閉目養神。陽光順著牆根一直爬到屋頂上,小樓在陽光的照耀下彷彿鍍上了一層金。
兩個男人從小樓里走了出來,其中一個一身黑衣黑褲打扮,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另一個上身白色短袖,下身卡其色休閑褲,皮膚白皙。
兩個人走到石桌前坐下,穿黑衣黑褲的男人手裡還拿著一個塑料盒子。
「星野植樹,告訴你家陳默可省著點吃,這是最後一點泡菜了,如果吃完了,可要再等好幾天。」周言說道。
「你一個人住這裡真的不無聊嗎?」星野植樹每次來都想要問這個問題。這次終於問出口了。
「無聊,怎麼會,這叫慢生活明白嗎,我每天寫寫文章,澆澆花,時不時地再到書店去看看,日子挺充實的。」
「如果無聊了,隨時到我家裡來玩,我和陳默一定歡迎。」
周言擺擺手,「行了行了,別肉麻了,你家陳默還等著泡菜配他最愛的蔥油拌面呢,你這回去還要好一會呢,還是趕快走吧。」
星野植樹點點頭,便拿著泡菜準備離開了。
「對了,過兩天林婉婷和俞一舟要回濱海了。」
「怎麼。他們兩個最後還是在一起了?」
「沒有,只是恰巧一起而已。」
「他們說會順道來看看你。」
周言有些不滿地嘖了一聲,「說的好像是探望空巢老人似的,不過算啦,一個當紅主播,一個知名體育記者,我這小院還真是蓬蓽生輝呀。」
周言喝著茶,正看著書,便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你們今天是約好了?植樹才走沒多久,你怎麼又來了,我可告訴你啊,上次你帶走的葡萄酒已經是我釀的最後一壇了。」
蔡逸辰在周言身旁坐下,一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邊說道:「今天我不是來討酒喝的,你還記得之前我問你的問題嗎?」
「記得」
「現在能告訴我答案了嗎?」
「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你今天和江嘉禾見面了?」
「是,那麼現在你能回答我的問題了嗎?」
周言喝了一口茶說道:「你要的答案,要從一年前說起。」
兩年前,距離許諾去美國已經兩年了,許母的腿在美國找到了治療方法,但是這個治療過程很漫長,為了媽媽,許諾研究生畢業后選擇了留在美國工作。
之後的一年裡周言和許諾都通過電話聯絡感情,他們從每天都在聊天,到後來慢慢地變成三天一通電話,五天一通電話……到後來變成了一個月都不一定會通一次電話。最後周言發了一封郵件還寄了一個包裹給許諾,之後兩人就分手了。
「我說完了,你明白了嗎?」周言問蔡逸辰。
「我還是不明白,」蔡逸辰搖搖頭。
「你知道為什麼我們通電話的次數越來越少了嗎?」
「是因為長時間的異地讓你們彼此漸漸消磨了熱情嗎」
周言哼的笑了一聲,「當然不是,真正的原因是我們無話可說了。長時間的異地消磨的不是熱情而是彼此的共同話題。你知道飛鳥與魚的故事嗎?一隻鳥和一隻魚相愛了,但是它們卻不能在一起,因為它們之間隔著的是一整片海洋和天空,如果強行在一起就要付出一方生命的代價。」
「不是不愛了,而是彼此在一起只會更痛苦,到最後連最開始的美好也會破碎掉,所以,放手何嘗不是一種愛呢。對嗎?」
周言點點頭,「看來你已經明白了。」
正是傍晚時分,夕陽的餘暉映照著小院,將樓前的樹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蔡逸辰看著這滿院的餘暉,突然想起了馬致遠的「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來吧,別發獃了,難得留你吃飯,嘗嘗我的手藝如何」周言將最後一盤菜端上,招呼著蔡逸辰坐下吃飯。
蔡逸辰看見桌上的一盤溏心蛋,有些吃驚,「我記得你不是不喜歡吃溏心蛋嗎?」
「哈哈,是啊,我還記得我第一次吃溏心蛋還是你帶我去吃的呢,那時候只覺得這蛋半熟未熟,味道腥的很,現在反倒覺得這溏心蛋的味道之於人生的味道一樣,別有一番滋味呀。」
飯後周言從屋裡拿出了一小壇葡萄酒。
「哈!我就猜到你肯定還有,」蔡逸辰笑著,一副不出我所料的表情。
「要不是看你今天心情不好,我才不捨得拿出來呢!」周言替蔡逸辰倒了一杯酒,替自己也倒了一杯「飯後一杯小酒,這是什麼神仙日子呀。」周言抿了一小口酒後感嘆道。
兩人就這樣就著小酒閑聊著,
「對了,逸辰,我記得你姐姐是下個月舉辦婚禮是吧」
「是啊,怎麼了?」
「你姐姐前幾天光是打電話通知我參加她的婚禮,可是到現在我都還不知道新郎也就是你未來的姐夫是誰……」
「你認識的,就是我姐大學時實習公司的上司」
「那還真是有緣分阿」
「還有,我剛剛就想問了,你寄給許諾的包裹到底是什麼?」
「……你猜」
不知何時月亮已經悄悄爬上了樹梢,晚風徐徐,夏蟬振動著翅膀,聲音此起彼伏,在小院里回蕩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