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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難民

  「把咱們的糧食分給大家。」張牧當然知道這些漢子是怎麼想的,他自己也是不忍看著百姓如此受苦,好在自己現在有能力幫助更多的人。

  「是!」眾人齊聲喝道,即便張牧讓這些人改口,由喏稱是,可依然氣勢不凡。

  「馬驤,告訴他們前往趙莊尋李守戶,給他們三天的口糧。」張牧道。

  「是,少爺!」馬驤嬉皮笑臉道。

  「家主,沒想到這少年居然如此愛民。」這一幕被一輛馬車的主人掀開窗帘看在眼裡,他的隨從老者緩緩說道。

  「這少年不是普通人啊。」家主透過掀起的窗帘一邊看一邊說道。

  「嗯?」老於立刻留意仔細查看了片刻後點了點頭道:「確實如此,這些漢子走路十分穩健,舉手投足間都很規範,看著像是常年混跡於行伍之間的,可是這模樣倒十分年輕,真是奇怪。」

  「最奇怪的要屬那個少年,能將這些桀驁不馴之人聚在一起,還唯命是從,這才是最不簡單的地方。」家主說道:「算了,不糾結這些了,老於啊,把咱們隨身攜帶的口糧拿出來些分給他們吧。」

  「呃~家主!」老於有些尷尬的說道:「咱們這一路上已經把口糧施捨的所剩無幾了。」

  「這樣啊?」家主此時也有些窮迫道:「告訴前面,咱們走吧,有這個少年在此,想來百姓們不會受苦了。」

  「是,家主!」老於敲了敲門板。

  「駕~!」就聽外面的車把式一聲大喝,前後左右六個騎士緩緩驅馬跟隨,緊密的護在馬車四周。

  「少爺?」葉秦一直都守在張牧的身邊,那輛馬車一出現,他就一直在留意,如今馬車主人掀開帘子查看這邊的情況,自然也一點不落的看在眼裡,所以小聲詢問。

  「無妨,咱們此行機密,他們只要不干涉咱們,咱也不要節外生枝。」張牧看了看那輛馬車,一點沒放在心上。

  「多謝恩公,多謝恩公!」很快聚集過來的近百名百姓,懷裡捧著分下來的口糧,感激的跪了一地道:「今後我等定給恩公供奉長明燈,祈禱恩公順風順水。」

  「鄉親們,快快趕路吧。」張牧翻身下馬將難民們一一扶起道:「這一路上還算太平,記得去趙莊找李守戶李大人,他會安置你們的。」

  眾人在此拜謝張牧后一步一回頭的揮手道別。

  「老百姓多樸實啊。」項大北看著漸漸遠去的難民說道。

  「是啊,他們要的多麼?」張牧喃喃自語道:「就一口飽飯而已,怎麼就這麼難呢?」

  從這裡開始,越靠近雁城難民越多,地上不斷出現他們臨時搭建的窩棚,道路兩邊田野能吃的幾乎都被吃盡,矮一些的樹葉都被採摘一空,嫩一點的小樹跟饑民的孩子一樣,都沒能逃過厄運,樹皮被剝了個乾淨。

  「施粥了!施粥了!」由遠及近隱約間聽到有人呼喊道。

  了無生機的營地立刻活氛起來,人們紛紛爬出窩棚,把所有的力氣都用來去領粥,這片難民營地佔地面積極廣,張牧眺望遠方心中默默估算,怕是要有數千人之多,從窩棚搭建的新舊程度推算,這些難民怕是已經在這裡生活至少半年以上,即便是他也生出一種無力感,這些人要每天要消耗多少糧食?如今朝廷自救都來不及,如何去救這些子民?

  果然,張牧一行人來到城門附近時,這裡四五個施粥點都擠滿了人,他翻身下馬仔細查看難民手中的碗,裡面幾乎全是粥水,米粒屈指可數。

  「唉~!」一位老人搖頭嘆道:「乖孫,這碗粥給你喝吧。」說完伸出皮包骨頭的右手將粥碗遞給孩子,又用左手憐愛的撫摸小孩腦袋,那輕輕的舉動生怕使大了力氣會傷害到他。

  「父親,您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他身邊的兒子同樣瘦弱不堪,看父親不吃東西他的眼裡噙滿淚水,嘴唇哆嗦道:「吃我這碗吧。」

  「我的兒啊,你們還年輕,還有機會挺過去,自從你母親走後,我也不想活下去了,可憐我這一生未給子孫留下什麼。」老人顫顫巍巍的說道,眼裡儘是對世界的留戀。

  「父親!」男子一下跪倒在地聲音顫抖的說道:「兒子不孝!」多餘的話他再也說不出口。

  「爺爺,孫兒吃飽了,這粥還是您喝了吧。」孫子用稚嫩的聲音依偎在老人懷裡說道。

  「乖孫~……。」

  這樣類似的場景在城門附近幾乎到處都是,不少老人紛紛與子孫道別,因為糧食確實是少,老人不想因為自己拖累兒女、子孫,他們的想法很簡單,就是把活下去的機會讓給後人。

  「家主!您看!」這正是老於一行人,他們也被眼前的場面所震驚。

  「這幫混蛋!」家主怒道,他太清楚是怎麼回事了,現在洛朝四分五裂,政令不一,到處都在勢力割據,有投靠皇子皇孫的,有投靠朝廷大臣的,甚至還有自立的,更多的是力求自保,外加一些別的小心思的,所以早在四年前,各地大家士族聞風而動,大肆囤積糧食者就不在少數,逐漸波及到這些縣城,而他們早已依令將多餘的屯糧運往大城或州府,換句話說就是他們,也不會有太多的糧食,又何談救濟?你就是上書公文,進入州府也是石沉大海,即便你手段通天上奏疏,那奏摺也是被截流與中書省,至於皇帝?哼,鬼才知道誰又是下一任皇帝。

  「你們怎麼回事?」一個施粥點裡突然傳來一聲嬌喝。

  「嗯~?」

  「嗯~?」

  張牧跟馬車裡的家主二人幾乎在同一時間聽到聲響,並同時派人前去打探,只不過張牧是本人親自前往。

  「父親不是已經撥下足夠的糧食?你們為何依然如此?」張牧站在邊緣仔細打量,原來說話之人是一名少女。

  「稟小姐,您千萬別嚷嚷。」粥鋪所在主事顯然認識少女,上前作揖輕聲道:「大老爺確實調撥了糧食,可縣尉大人聽說后,就派人把糧食運走據為己有,小人此處的糧食雖然還有,可也要趁著點發放,這離秋收,可還有很長時間呢。」顯然主事也有難言之隱,若不是小姐親自過問,他定然不會對外人說的。

  「那是你們的事,再說這事你上報父親了嗎。」大小姐說道:「你們看看。」說著指了指面前的難民,又指了指大鍋里的粥水道:「就這粥?這是粥嗎?這就是煮開了的水!」

  「少爺!」葉秦早就奉命在這裡轉了一大圈,有所發現悄悄來到張牧身邊耳語道:「這些施粥主事,所言非虛,但其也干著中飽私囊的事,在每個粥鋪棚內的隱蔽處,都藏了三五石糧食。」

  「嗯,明白了。」張牧點了點頭道。

  「大小姐,這不是沒辦法的事嘛?總要慢慢施粥的,畢竟您也看到了,眼前的饑民眾多,這僧多粥少也是常有之事。」主事見大小姐拿不出什麼真憑實據,他也開始打混耍賴道。

  「你!」大小姐怒道,可又拿不出什麼有利的證據,一時間啞口無言,只能氣得干跳腳。

  「敢問閣下,縣衙調撥了多少糧食?何時調撥?日耗多少?現存多少?可有賬目?」這時張牧擠進人群連連發問道。

  「哼~!」那主事一聽知道這小子是個懂行之人,問的問題直切要害,不似大小姐那般好糊弄冷哼道:「小子大膽,你是何人?也敢過問縣衙之事?速速退下。」

  隨著他的話語,粥鋪邊上四個衙役手持水火棍上前兩步以示威懾。

  「閣下答非所問吶!」張牧坦然面對,經歷了幾次生死戰鬥,這樣的小場面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小兒科,即便沒有手下護衛,張牧自己受點傷,應付三五個,也沒問題。

  「小子,不知死活,那就別怪我等心狠手辣了。」那主事冷言冷語道:「亂棍打出。」

  「喏!」四人齊道,持棍上前。

  「呦!看這架勢,平時沒少操作啊?」張牧微微笑道,但言語卻已經轉冷。

  「家主,這小子會不會吃虧?」老於有些擔心道。

  「呵呵,你應該為那幾個衙役捏把汗。」不知何時家主、老於二人在護衛下來到了場邊觀看。

  「小子廢話忒多!」衙役怒道:「讓你多管閑事。」說完就是一棍打出。

  「哼!你的對手是我!」馬驤幾人不知何時出現在張牧身邊,單手猛然抓住縣衙的水火棍,往懷裡一帶,衙役瞬間失去平衡,就往他懷裡撞來,馬驤也不避讓,單肘直入。

  「啊!」衙役心口遭到猛擊,慘叫著「登登登」倒退五六步也沒能止住去勢,翻倒在地,掙扎著要站起,試了幾下終是放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氣。

  馬驤這邊並不閑著,肘擊完畢也不去看,直撲另一名衙役,那衙役眼見同伴受挫,驅棍直刺,想要拉開距離,不料馬驤卻貼著水火棍一個轉身,不僅躲過攻擊,又是一個肘擊,這人倒霉被擊中頭部,彷彿被人扯著腦袋就往後拽,被一下擊飛兩米,同樣倒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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