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原來這才是囚禁Play的...)
話說到孫景那兒, 一聽匐皋殘部併入牧臨川麾下的時候,孫景便坐不住了,火急火燎地趕來, 上來便是一個大拜, 急切道:「阿耶怎可如此糊塗?!」
「這小瘋子本來就心懷不軌,如今又得了匐皋殘部, 豈不是如虎添翼?阿耶莫不是在養虎為患。小心咱們遲早要被這小瘋子反咬一口。」
孫循聞言, 頭都沒抬, 自顧自地望著面前的輿圖, 蹙眉思索日後的行軍布陣。
孫景又是泣涕又是怒罵牧臨川的, 吵吵嚷嚷, 吵得孫循頭疼, 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終於投了個正兒八經的目光給自己兒子。
「不然呢?讓你領這一部?沒打到黑甲佛圖的主意,便想打匐皋殘部的主意?」
「也不掂量掂量這些羯人凶性, 你自己能不能一口吃得下。」
被親爹這麼不給面子的拆台,孫景面色一變, 羞得幾乎無地自容。跪在地上, 又流下眼淚來, 直言自己是為了阿耶好, 不敢有什麼旁的心思。
雖然孫景的話, 孫循是一個字都不信,但兒子哭得這般情真意切,話又說得這般動聽孝順,做父親的還是有些觸動。
於是, 孫循難得耐著性子道:「什麼養虎為患。你當真以為與人合作,旁人便傻傻地讓你佔便宜?」
「這般斤斤計較, 目光短淺,跟女人家扯布頭的似的,這個非要五分,那個非要三分,如何能成大事?」
孫景言語喏喏,明顯還是不服氣的模樣。
「與人合作唯有一個利字,」孫循冷笑一聲,面露失望之色,「養自己自然也養他人,沒有利益,叫人憑什麼跟你合作?叫人家發善心做善事嗎?」
「照你說,你阿耶今日要和焦涿合作,焦涿這等狼子野心之輩,你阿耶豈不是骨頭都要被吃沒了?」
孫景吃了一驚,猛地抬起了頭:「阿耶要與焦涿合作??!」
無怪乎孫景如今震怖,牧臨川與關中的焦涿相比,簡直不值一提。
若論實力,孫循也不敢直攖其鋒。
焦涿,字兼燭,取自《韓非子》「兼燭天下」之意,此人聰明多大略,任賢納諫,豁達大度,雄才碩量,乃是割據一方的大諸侯。
并州處於關中長安和河北鄴城之間,孫循與焦涿據地接壤,其間多有曖昧。起初孫循不信邪,主動出兵,兩人曾在河東郡打過一仗,這一仗孫循不敵,無奈之下兵敗退走,還一連丟了泫氏(山西高平),長子(今屬山西)等地,直叫人打到了上黨家門口來。
這一仗倒是把孫循打清醒了,若焦涿哪天決意集中優勢對外擴張,那第一個倒霉的就是他孫循自己,屆時必然要陷入兩面,甚至三面作戰的窘境。
此人倒也拿得起放得下,乾脆便依附焦涿,遵焦涿為主。
對上自己這個不成器的幼子,孫循倒也未曾瞞他,指著輿圖昂然道:「你阿耶我與焦涿早有約定,擁立牧臨川為帝,攻克諸郡縣壁壘,圖謀北方,待北方一統,時機大成,即可揮兵南下,直入上京。」
這話說得孫景一時間啞口無言,可叫他就此低頭認輸,他又如何甘心。
話說到這地步,孫景依然不肯放棄,垂淚辯解道:「阿耶明鑒,兒哪裡是為了自己,是為了阿耶啊。這小瘋子目中無人,幾次三番忤逆阿耶的意思,難道不改給他點兒教訓嗎?」
「放屁!」聞言,孫循反倒沒覺著欣慰,反倒勃然大怒砸下個硯台,「你真是昏了頭了!你可曾見過開戰前夕想方設法削減盟軍力量窩裡斗的??」
孫景脫口而出道:「這小暴君不過就是個斷了腿的廢物!又何可怕的!」
「放屁!」孫循暴跳如雷,「你懂個屁!斷腿可怕個什麼?!就是因為他斷了腿他才可懼!」
「此事休得再提。」
孫循目光冰冷:「和你大哥比,你實在太讓我失望了。」
也是他太寵這個幼子,竟然將這個幼子寵成了鼠目寸光,好高騖遠,偏激狹隘之輩。
果如他所料,一搬出孫英,孫景渾身一震,便再也不敢說什麼,縱使有再多憤恨再多不滿,也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
看到孫景這副模樣,孫循面色不露聲色,心底卻愈發感到冰冷失望。
滿腦子只有與他阿兄爭權,阿景是怎麼就長歪成這樣了?!
冷眼望著孫景退出了書齋,孫循撫著心口長長地嘆息了一聲,簡直是一個頭兩個大。
要說孫循對上牧臨川,一開始尚存著幾分孩視態度,但這幾次三番的交鋒下來,倒是收斂了些許輕視之意。
牧臨川他麾下這點兒兵力尚不值得他動怒,撕毀與牧臨川之間的合約。之前這番作態不過是因為蚊子再小也是肉,都送到家門口了,他自然是要爭取一二,爭取不到也就作罷,姑且就算是聊表結盟的誠意了。
哪裡曾想自己的幼子目光竟然如此短淺,不爭這一口蚊子肉竟還絕不罷休了。
……
隨著天色越來越冷,北地的雪也下得越來越緊了。
在上京鮮少能看到這種團團的,大如席一般的大雪。
一大早,陸拂拂抻了個懶腰,精神抖擻地跑到窗戶邊上,連頭髮都沒梳,便樂顛顛地去看雪。
光是看雪花靜謐無聲地四下飛舞,便覺得一顆心一下子沉靜了下來。
她興緻勃勃地托著腮,從容悠閑地看著窗外飄落的飛雪玉花,忍不住推開窗子,借了一片在掌心。
捏起窗牖上的雪,自娛自樂地搓了個小雪團。
她如今這般悠閑,這主要得益於牧臨川這小暴君已經走了一個多月了。
如今牧臨川他麾下親兵已初具規模,值此大爭之世,戰機轉瞬即逝,未多加耽擱,孫循便聯合了牧臨川、焦涿二人,兵鋒直指天下。
這些軍政大事,她不懂,便安心地待在刺史府里當鹹魚。
偶爾會收到牧臨川寄來的信,只說聯軍攻克了趙郡、巨鹿等郡縣,如今正陳兵於安平信都,只消破了信都,殺了冀州刺史陳濟,冀州便落入囊中了。
看著這信,陸拂拂也不知道寫點兒什麼,想了想只好提筆寫了幾句老生常談的話,叫他一切小心,注意平安。
或許是因為終於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了,陸拂拂她現在整個人的心情簡直是豁然開朗,就像窗外這一片白色的琉璃世界一般,寬敞又明亮。
牧臨川走後一個好消息是,她終於又聯繫上了持續掉線裝死的系統。
並且在她據理力爭之下,終於讓系統做出了讓步,在不消耗積分的情況下,念小說給她聽。
端著刷牙水,拂拂咕嘟嘟地漱了漱口,一邊拽了條幹凈的巾子擦嘴,一邊安慰貌似猶有怨氣的系統。
「不就是念有聲書嘛,反正這也是你的老本行啦。」
她本意其實也不是非要聽有聲書,只是換個方式把系統老老實實地拽在自己身邊罷了。
洗漱妥當,便有侍婢來奉早膳了,拂拂端著碗,走到窗戶邊上繼續看雪。
昨夜一場大雪,今天一大早便有人在提著大掃帚在庭院里掃雪,將厚厚的積雪分向兩邊,露出濕漉漉的磚面。
空出的這一片場地里,正有人在練武。
目光落在庭中幾個挺拔的身影上的時候,陸拂拂笑得愈加開心了點兒。
咳咳,這個才是她這幾日如此神采飛揚的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牧臨川他要隨孫循焦涿二人出征,臨走前,竟然不知道從哪裡撥了好幾個小將軍來保護她。
她甚至懷疑,這些小將軍的臉是牧臨川他親自挑選把關過的。
不得不說他眼光高也有眼光高的好處。
這些少年將軍們一個個容貌俊俏,寬肩窄腰,一雙大長腿,穿上盔甲簡直是在上演制服誘惑。
有的少年是漢人兒郎,當真是墨眉斜飛入鬢,英俊挺拔。有的少年看容貌則有胡人血統,高鼻深目,捲髮薄唇,甚至還有白皮膚黃頭髮綠眼睛的的白種人帥哥。
牧臨川難道是怕她離開故意使美男計嗎?!原來這才是囚禁play的正確打開方式……可惡啊!這也太陰險了!完全走不掉了!
陸拂拂樂呵呵地端著碗,嘿嘿直傻笑。
光是看著這些小將軍,她每天走上起來都能喝三碗粥!
許是在戰場上拼殺久了,這些少年郎們簡直就像是狼一樣敏銳,察覺到她的視線,猛然扭過了頭,露出個驚訝的表情。
「咦?王后怎麼今日起得這麼早?」
為首的少年露齒一笑,露出一口皎潔的大白牙。
烏髮束了個馬尾,沒帶兜鍪,上半身穿著件單衣,被汗水浸濕了,露出結實的肌肉線條,隱約可見蜜色的肌膚。
笑起來時簡直陽光燦爛,嘴裡操著一口不大標準的上京話,發音稀奇古怪。
nice!!
拂拂心情愉悅,忍不住也眉眼彎彎地揮揮手打了個招呼。
「曹將軍早啊!」
被喚作曹將軍的少年,名叫曹九,聞言臉色一紅,露出個「王后竟然和我說話了」的受寵若驚的表情。
和這些少年們打過招呼之後,拂拂也不扭捏,直接端了碗,拎著一張胡床,坐在廊下看曹小將軍帶著這一十三個少年郎們練武。
牧臨川那邊戰事順利固然是好事,可陸拂拂卻沒有多高興。
她如今可算是心灰意懶了,爭霸天下哪裡有這麼容易,少說也得花個幾十年的時間。她不大相信牧臨川這小瘋子能還於舊都,成為一代明君。
很顯然這天底下還不止她一個抱有這般念頭。
「果如先生所言,牧臨川果真往北投奔了孫循,與焦涿聯合。大軍如今正陳師於冀州境內。」
隨手擱下了手中的書信,牧行簡神色平靜。
婁良輕嘆了一聲,「廢帝不足為懼,但焦涿野心漸長,如今又有前朝廢帝這桿大旗,怕是不好對付。」
牧行簡沉吟了一陣,微微蹙眉:「依先生之見,孤該當何如?」
婁良察他神色,又拱了拱手道:「不知陛下與幽州陶縉聯姻一事考慮的如何了?焦涿意圖統一北方,此番進軍冀州。眼看冀州被打成這樣想來最恐懼的便是陶縉。」
「這不眼下便急急忙忙,火燒屁股似的遞來書信,求與陛下結成秦晉之好。」焦涿苦笑道。
「若與陶縉聯姻,這樣一來,北方的幽州,再加上與山東的青兗二州,自可成鉗制之勢。有陶縉在北方拖一拖也是好的。」
「畢竟山東為平原,無險可守,一打就穿。其以自守則易弱以亡,以攻人則足以自強而集事1。為今之計,只有主動出擊。若讓山東淪為河北附庸,則後果不堪設想。」
雖說剛剛是在徵求婁良的意見,但牧行簡心中早已有了計較,如今聽聞婁良這番言論,牧行簡揉了揉額角,頷首道:「正如先生所言,孤亦有此意。」
「只是――」
只是明月新喪,自己便要娶陶縉女。
這一句話牧行簡併未說出口。
細細觀察了一番牧行簡的神色,婁良瞭然於胸,只微不可察地輕輕嘆了口氣。
「陛下,成大事者,兒女情長只是附累。」
牧行簡懂他意思,唇瓣微抿,將這心底淡淡的悵然之意又捺了回去,不再多提。
……
攻城不是件容易的事兒,一打起來就得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
這個冬天,孫循終於幫辛靈說了一門好婚事,與焦涿庶子焦劭訂了親,這門婚事雖有聯姻之嫌,但雙方都算滿意。
對於素有野心,不甘屈居於人下的辛靈而言,這也算是一樁好姻緣。至少這幾天,拂拂碰上辛靈,辛靈總是臉上掛著淺淺的笑意。
每每提到焦劭,臉上也飛起了兩朵少女羞怯的紅雲。
婚事便定在明年開春,從現在起便要趕製嫁衣了。
辛靈莞爾縫製著嫁衣,聽著陸拂拂嘰嘰喳喳地和她說話。
「我聽說這個焦劭風評不錯,是個謙謙君子。」
「說起這個,阿陸,陛下不也不錯嗎?」辛靈一邊穿針引線,一邊莞爾笑道,「他對你可算是沒得挑了。」
拂拂一愣,托著腮:「我知道。」
但這生活嘛,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個中隱情,卻難以為外人道也。
拂拂垂頭喪氣,喟然長嘆。
與辛靈告別之後,拂拂將脖子上的圍脖提高了點兒,遮住了大半張臉,撐著傘走進了風雪中。
寒風颳得她兩隻耳朵都快被凍掉了,想著等回去之後一定要喝杯酒暖暖身子――
「王后。」
風雪中卻忽然傳來了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
「……孫郎君?」拂拂震驚地看著眼前這不知何時到來的孫英。
這回孫英並未上前線,替自家阿耶坐鎮後方,免得到時候被人端了老巢。
少年姿容英偉,身著一襲青色長袍,腰上懸挂一米多長的漢劍。
乍見這位少女王后,孫英自然上前行禮,拂拂拽著圍巾,叫他起來說話。
青年劍眉虎目,英姿勃發,笑道:「天氣這般地冷,王后怎麼不在屋裡待著?」
便要招呼身旁的僕從送陸拂拂回宮。
「別別別!」拂拂趕忙紅著臉擺擺手道,「我在屋裡待太久了,悶得慌,出來逛逛。」
孫英沒有奇怪,反倒是露出個瞭然的笑來,「原是如此,這麼一說倒是臣失禮了。陛下出征前,曾經囑臣好好照顧王后。」
「王后既然覺得無趣煩悶,臣倒是有個去處,不知王後有沒有興趣?」
他這幾日與牧臨川走得近,有意拉攏牧臨川來爭奪家主的位子,對於陸拂拂自然也是客客氣氣的,頗有不著痕迹的討好之意。
拂拂奇道:「什麼?」
孫英略一思忖道:「不知王后可曾去過城內的崇福寺,這幾日寺內有俗講,王后若有興趣,臣這兒立刻就安排。」
「俗講是什麼?」
孫英心中微感意味,但想到這位陸王后昔日出生山野,窮鄉僻壤不知道這些也實屬常事,他心裡意外歸意外,臉上卻沒露出任何輕視之意,只溫溫柔柔地解釋:「就是比丘說些佛理故事。」
拂拂恍然:「那豈不是和評書差不多?」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拂拂眼睛忽閃忽閃,笑意輕快道:「好啊,那就麻煩將軍了。」
見陸拂拂同意了,孫英欣然道:「既然如此,臣這便去安排。」
說安排就安排,孫英也不耽擱,行了禮之後轉身就下去了,卻沒想到在半路上,又遇到了個不速之客。
竟是孫景。
「阿兄。」遠遠地,孫景就看到了他。
冷眼看著孫英越走越近,全然一副沒注意到他的模樣,孫景終是忍不住開口喊了一句。
孫英看到自家面色陰沉的弟弟,有些奇怪,「你怎麼在這兒?」
孫景不答反問,露出個笑來,「兄長這般行色匆匆,是去準備去作什麼?」
這笑看得孫英忍不住蹙起了眉,本不願搭理他,但孫景既然問了,又不好置之不理,只好含糊道:「王后這幾日在府上待得有些悶,想去崇福寺走走,我去替王后安排車行人馬。」
孫景面色果然一沉,不咸不淡地刺了一句:「阿兄如今當真是受陛下信任了。」
孫英莞爾一笑,坦坦蕩蕩地收了這一句話,懶得和他計較:「若沒什麼要事,阿兄就先走一步了。」
卻壓根沒想到他這番表情,落在孫景眼裡又是另一番作態。
目睹著孫英離開的背影,孫景幾乎都快抓狂了,氣得腦袋上青筋直跳。
張狂什麼?不就是這幾日得了阿耶寵愛嗎?哼,到頭來去打冀州還不是沒帶上他??
想到牧臨川,面色更是沉了又沉。
他不懂,不過是個廢帝,怎麼阿耶和孫英這兩人捧得跟個什麼東西似的。他在家裡自幼是嬌慣著長大的,眾人哄著捧著。
在這種環境下長到現在,孫景更覺得自己才是那個「天命之人」,有謀略,天資聰穎,肩膀上挑著逐鹿中原,掃平天下之重擔,可惜還沒邁出上黨,就跌了個大跟頭。
不,若有錯,也都是其他人的錯。
都是牧臨川與孫英兩個人勾結在一起,害得他這段日子裡在阿耶面前接連吃癟。
孫景越想越覺得心氣難平,一腳蹬在樹上,踹得樹上雪塊紛紛而落。
他這才覺得稍微出了口氣,回到屋裡,腦子冷靜了下來,但那股鬱憤之情卻難消。
待他身旁的心腹家僕進屋的時候,就看到孫景漠然地坐在窗戶邊上,窗戶大開著,冷風呼呼直往裡灌。
孫景的心腹都是慣會看人臉色,八面圓通的,見此情此景,心裡咯噔一聲,趕緊上前關窗子,上前噓寒問暖道:「郎君這是做什麼呀?這要是凍著怎麼辦?」
孫景冷冷地看著他,也不多話,只道:「來了?」
對方陪笑:「郎君傳喚奴不敢不來。」
「你這就替我給丁慈傳個話。」孫景嗤笑道,「就說王后後天準備去崇福寺里上香。」
「其餘的,就看他自己怎麼做了,你記得好好攛掇一番,做得乾淨點兒。」
心腹聞得他的話,不由一驚,心底反覆琢磨著,面上卻是不顯山露水的應了。
待心腹退去之後,孫景這才怒氣稍稍散去了點兒,又自傲於自己有勇善謀。
據說之前牧臨川在酒肆里得罪過丁慈,丁慈這莽夫一直記恨到現在。不對付牧臨川他心氣難平,這小瘋子與陸拂拂感情甚篤,臨行前孫英又自告奮勇要保護好王后。
他今日利用對牧臨川懷恨在心的丁慈來借刀殺人,到時候陸拂拂沒了,且看孫英如何向牧臨川交代。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第二天,拂拂就被孫英安排得明明白白,去往崇福寺里聽俗講。
所謂俗講就是眾比丘們將經文里的故事編成通俗文字加以演說和講唱。
別說,在娛樂活動匱乏的古代,俗講這種類似於評書的東西,的確是個打發時間的好去處。
最令陸拂拂驚訝的是,這個時代的寺廟其地位和功能竟然類似於個大戲院,戲場雲集,更設有女樂!!
好端端的沙門重地,竟然設有女樂舞袖徐轉,絲管寥亮!
看到戲檯子上咿呀唱大戲跳舞,拂拂嘴角一陣猛抽。
寒冬依然阻擋不了一眾善男信女們熱情的腳步,崇福寺里人頭攢動,摩肩擦踵,個個都聽得如痴如醉,一副深受感化的模樣,恨不得下一秒就要搶著捐善款結善緣。
明明是大冷天,坐在台下,拂拂還是被熱出了一身汗。
好不容易散了場,陸拂拂滿頭大汗,灰頭土臉地鑽出了人群。
一同跟來的曹九忍不住莞爾笑道:「王后如此可願意坐二樓雅間了?」
拂拂苦笑道:「曹小將軍就別打趣我了。」
這都怪她,孫英好好安排的二樓雅間不肯坐,為了氣氛非要傻獃獃地跟著人潮一塊兒擁擠,擠得她熱得渾身上下直冒汗。
曹九目光落在她泛著薄薄水光的額頭上,神情稍微嚴肅了點兒,轉身吩咐身後的僕從給王后拿件衣服來。
汗水緊黏著肌膚,冷風一吹,拂拂凍得一個哆嗦,曹九的披風正好也拿了過來。
「王后,小心風寒。」
拂拂立刻向貼心的曹九小哥投去了個感激的眼神。
俗講結束之後,眾人還未離開。
太久沒出來走動,感覺自己骨頭都快銹掉的拂拂,乾脆也趁著這個時候四處逛了一逛。
為保險起見,這回出行並未興師動眾,只帶了曹九與幾個信得過的黑甲佛圖。
說是寺廟,這崇福寺簡直就是個集吃喝玩樂為一體的大型佛教景區。
拂拂:……深刻地感覺到了佛教傳入中原后,前期創業的艱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