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氣氛因為韓重淮的出現迅速往另外一個方向發展, 孫思露不知道是哭累了,還是感知到了氣氛的危險,人也不嚎了, 只是可憐兮兮地打著哭嗝。
紅彤彤的眼睛隔一下就打嗝抖動。
玉桃錯開一步, 拿著帕子給孫思露拭淚,算是給自己找了樁事做。
韓重時不答韓重淮的話,韓重淮也沒接韓重時的茬,兩人彼此對視, 韓重淮像是才發現生活周邊有那麼一個人一樣,仔細地看了遍韓重時。
這種傲慢不遜的態度讓韓重時的眉心慢慢擰起。
跟大房的兩個兄弟不同,韓重時對韓重淮並無什麼意見, 韓重淮重新站起, 他自問自個釋放了不少好意,但韓重淮卻沒有接起的意思。
韓重淮就像是篤定了韓家只會有他一人風光,便沒把所有人看在眼裡。
「朝堂的事已經傳遍了京城, 你膽量可嘉,不過你打算如何跟大伯父交代?」
國公爺急於擺脫岐王帶來的影響, 低調的恨不得當一個隱形人, 而韓重淮在朝堂上一張口, 便給國公府帶來了麻煩。
這會兒是國公爺不在府邸, 若是在恐怕已經跳起來,要找韓重淮要個交代,不會讓他在這兒傲慢閑逛。
這問題韓重淮倒是理了, 韓重淮的餘光從玉桃給旁人拭淚的手上抽離:「能如何交代?」
「所以你根本沒考慮過後果, 便向聖上呈上了一份證據不足的舉書?」
韓重淮頭點了點, 從神情到姿態都能看出他不覺自己做了什麼不對的事。
韓重時不覺他會蠢到打無把握的仗, 但看著他這樣子, 倒是希望他真是個蠢貨,哪怕連累了國公府,二房大不了分家撇清干係。
反正他與韓重淮不同,韓重淮自小有祖父指點,而他是靠自個拿到現在的成就。
哪怕國公府敗落,他自問自己有擺脫影響的能力。
瞧著閉了嘴的韓重時,韓重淮突然輕笑了一聲,笑意掛在唇邊,眼神的情緒卻是寡淡的,應付與敷衍只差寫在了臉上。
「反正我闖出了什麼禍事,二房分出去即可。」
被韓重淮說中了心思,韓重時眼眸微縮,他從未像是此刻這般厭惡韓重淮。
「長者在不分家,祖母尚在,你這話太沒規矩。」
韓重時兄長的顯然沒什麼作用,韓重淮應了一聲,神色卻是似笑非笑。
氣到了極致,韓重時察覺到了一絲其他東西。
人若是格外在意什麼,總是會顯露一分,何況韓重淮來時並未掩飾自己的怒氣。
只是他之前只覺是男人的佔有慾作祟,沒想到是韓重淮對一個丫頭用心。
發覺韓重淮把心用到了一個丫頭身上,韓重時那點鬱氣便散了,人只會對自己同等的人生氣,這樣的韓重淮哪怕有些小聰明得了太子的青睞,在他眼中韓重淮跟他那兩個哥哥並無區別。
這時清竹恰把大房的下人帶來,韓重時瞧著埋著頭的玉桃:「算是給你解決了麻煩。」
這話沒點名點姓,但一聽就知道他這話是對誰說的。
玉桃咬牙,她這不搭理就得罪了韓重時,但是搭理了韓重淮對她的那股氣恐怕就消不了。
在這尷尬時刻,就見孫思露結結巴巴道了聲:「多……謝。」
這聲音簡直是天籟,玉桃握住了孫思露的手,剛剛對她產生的不好情緒全都煙消雲散。
韓重時開了口,也得到了人的道謝,那便沒了多留的意思。
他一走,韓重淮也是轉身就走。
玉桃不再管孫思露拉沒拉她的衣擺,迅速地就跟上了韓重淮。
孫思露剛開始拉著玉桃的衣擺走了兩步,但該是感染了玉桃的害怕,所以看著韓重淮的背影,吶吶鬆了手。
看來人還不算是傻,能感覺到前方是刀山火海,大難臨頭就各自飛了。
「少爺……」
玉桃默默在韓重淮的身後喊了一聲。
要是韓重淮的步子走得飛快就好了,她至少可以小跑喘著氣跟在他身後,營造一種急切的氣氛,可是他走得不緊不慢,而她步子稍微邁大一點就能超過他。
「少爺不知道,奴婢今日差點嚇了,大夫人傳了奴婢到跟前說話,奴婢本以為自己要挨板子,但是大夫人並未提二少爺的事,說了幾句就讓奴婢離開,而奴婢一走就遇到了表小姐……」
玉桃說著事情原本的狀況,但韓重淮像是關閉了耳朵,高挺白皙的鼻樑像是在嘲笑玉桃的無用的解釋。
不管解釋有沒有用,都是要解釋就對了。
「表小姐大哭著說掉了發簪,奴婢說再叫人一同給她找,她卻非拉著奴婢,讓奴婢一人給她找,然後意外地撞見了三少爺,三少爺見表小姐的樣子,就讓身邊的奴婢去大房請人。」
玉桃表情無奈,嘴唇咬來咬去都咬幹了,發白的唇色顯出她一兩個時辰的確不好過。
韓重淮依然沒理她,甚至眸光都沒往她的方向瞟一下。
這狀態讓玉桃懷疑,他們走到麒麟院,韓重淮會不會直接把院門一關,把她關在外面。
沉默就是還給她解釋的機會,玉桃繼續咬著她乾的快起皮的唇:「少爺你別不說話,你一不說話奴婢就怕,奴婢寧願少爺你罵奴婢蠢,也不想少爺不搭理奴婢。」
帶著哭腔的攻勢並無作用,玉桃仰著頭看著韓重淮沒看腳下,腳絆地面凸起的石磚,直直向韓重淮倒去。
看著韓重淮側身,玉桃腦子裡裝滿了「不是人」這三個字,幸好韓重淮不是個人,但還是頭狼,在她倒下的時候伸出了一隻手擋在了她的胸前。
韓重淮大概沒想過他的胳膊比起她脖子下面的硬了數倍,就聽到「咕嘟「像是類似水聲的聲音響起,玉桃雖然沒栽倒地上,但站穩后緩緩地環抱著自己蹲在了地上。
嬌滴滴地哭包一下子就變成了蘑菇,韓重淮看了眼自己手。
玉桃愁著眉,被猛地壓了下,疼倒是沒怎麼疼,但她既然都下意識做出這個姿勢了,也只有維持地久一些。
環抱住自己,玉桃半天都沒聽到韓重淮的動靜,還以為人是已經走了。
不過她微微側眼,就看到了韓重淮深紅團花的官袍。
人還在就宛若給她支棱了根定海神針,玉桃心頭一片敞亮,而發紅的眼睛卻像是要下雨:「少爺,玉桃好疼。」 w ,請牢記:,